张世力

<p class="ql-block">  小时候,秋天庄稼地收完,我和妹妹每天上地头地脑去捡麻杆。因为离家近的地块,人们怕牲口祸害庄稼,就在地头撒上线麻籽,线麻有一种异味,牲口不吃它。顺着田间的路赶着牲口走,只要地头有麻,牲口闻都不闻,保证顺着地边走不进地。</p><p class="ql-block"> 秋天收庄稼时,大片庄稼收完,地头的麻杆大多被收走,但是边边旯旯的零星,还是落下一些,我们小孩子不能随着大人去捡地,我就和妹妹在附近捡麻杆。秋天的麻杆已经成熟了,很硬的。必须用镰刀使好大劲才能割下来。有的麻杆上还有长成熟的麻籽,我们都小心冀冀地把它搓下来拿回家攒着留做麻籽酱吃。</p> <p class="ql-block">  在那个年代,麻是一种经济作物,生产队除了地头地脑种麻以外,还成片的种麻,大片的麻种的密,麻杆非常直,两米以下没有分叉,再往上就该出穗开花了,等麻刚要开花,就该收割了,社员们把割下的麻一捆一捆的拉到沤麻坑里,横一层竖一层地摆在水深一点的坑里,上面压上笩子,夏天水热呼,二十天麻就沤好了。起麻时人们下到沤麻的臭水中,在水里清洗,把麻杆洗白净了摊在岸上凉干后再捆上分给每家每户留着冬闲时扒麻,凭着交麻的质量和数量挣工分。</p><p class="ql-block"> 麻是当时农业生产的重要农资,马车犁套用麻绳,捆车的刹绳更需要上等的好麻来纺。生产队每年春耕前,都组织社员纺麻绳,剩下的麻也可卖给合作社,合作社收购后当农资卖。冬天割麻后地里的麻茬子拔下来,回家烧-大锅开水,把麻茬子在里面烫一下也能扒下一咋多长的麻,这也是一种天然纤维,也不知供销社收来做什么用。</p> <p class="ql-block">  社员家家户户都离不开麻,一年全家人做鞋打麻绳就得几斤麻匹儿细柔软的好麻。冬天新麻下来,晚上点着油灯,妈妈的拨拉锤就开始转上。妈妈的拨拉锤是用一个牛骨头做的,可能是牛腿上的某个部位的骨头,非常有沉重感。妈妈先拿一根麻匹掛在拨拉锤的勾上,用手在锤下面一拨拉,小锤就转起来,麻匹儿就上劲了,上一段之后,续上下一段麻匹,把上好劲子的这一段缠在骨头棒上,等骨棒上缠满了线劲子,再倒下来挽成团,然后两团线劲子合起来再打成绳,纳鞋底的麻绳就打好了。妈妈每天打麻绳到深夜。</p> <p class="ql-block">  打完麻绳纳鞋底,妈妈打的麻绳又细又紧,纳出的鞋底花纹均匀有致,既有艺术感又结实。每天晚上在油灯下钠到半夜,时常在妈妈拽麻绳的嗤嗤声中醒来,看到妈妈不时的用锥子往头上蹭一下,继续往鞋底上扎眼,煤油灯的黑烟熏黑了妈的手和鼻子眼,不知她每天什么时侯入睡。</p> <p class="ql-block">  冬天我们白天把秋天捡回的麻杆在开水锅里烫一下,晚上借着妈纳鞋底的灯光一块扒麻。因为捡的麻杆老,没经过沤麻,不烫一下扒不下来麻,捡的地边上的麻杆叉子太多,也扒不下来顺溜的长麻匹儿,短麻只能卖给供销社当农资打绳利用。我们卖钱所得买学习用品,别提心里有多高兴了。</p> <p class="ql-block"> 捡地头麻攒的麻籽,上碾房压成麻籽酱,锅底下麻子酱炖白菜,上边贴一圈大饼子,一家人一顿全造光。那叫一个香啊!麻籽酱有轻微的毒性,吃多了头晕,拿它炖白菜,白菜解了麻籽的毒,麻籽酱的油汁蛋白质又增加了白菜的浓香,在那生活艰苦的年代,我们困难并也伴随着快乐!</p> <p class="ql-block">文字:张世力 图片:来源网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