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文学

溪嵐澹月

西北轴承优秀企业家名录 2

王新民篇

如说，西北轴承走出的民营企业家，顺应天时，驾驭改革开放的大潮，当涛而立，纵横捭阖，舞旗而不湿者，非王新民莫焉！

初识新民，西轴小学的体育教师。

毕业西安体院，面庞稍黑，体形偏瘦，腰杆笔挺，剑眉锐目，跨步如风。

多年学习，凝练一身精致的肌肉和刚毅的性格。看去寻常，但当邂逅他的目光，这才触碰他心底的激情与睿智。

勇往直前，锐不可挡，柔情似水，风流倜傥。

如不应运于改革开放，王新民极可能在学校操场的单槓、木马及笛笛的哨音里，度过平凡的一生。

西北轴承搬迁银川，面临第一个挑战——产品销售。
市场经济的大潮，轰隆澎湃，荡滌计划经济的污泥浊水。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如何策对形势，下赢销售的这盘大棋？西北轴承高层，绞尽脑汁，无子可运。
如让年轻的教师走出校园，担当历练，这一条捷径，或许更解燃眉？
于是，10多名教师，投笔从戎，开赴硝烟弥漫的烽火前线。
实践证明：凭籍他们的胆识才智，浴血奋战，很快扼制了市场下滑的低靡颓势。让西北轴承销售的坐标，止跌停稳，扬头奋进。
王新民，人生的第一个机遇。
1995年4月，我广州出差。公交站，幸会了新民和另外2位职友。
故乡逢知己，久旱遇甘霖，心情特别激动。
此前，与新民下过围棋，打过麻将。
来到广州西北轴承销售公司，殊途同归。
经理芦盛阳，多年故友。苦心经营，打造了西北轴承南风窗的坚固壁垒。
广州灯红酒绿，纸醉金迷，游子乐不思蜀。
共枕公司寝室，说说笑笑，不觉时光之流逝。
为解手谈之兴，杨江明大姐借了副围棋。
她农场的工友，俩口子大学生，对我们从不端知识分子的架子，和蔼可亲。
围棋博大精深，机奥无穷，我与新民志趣相投。
过了二日，盛阳送我佛山联航机场。
约新民同归。
新民说：初来乍到，寸功未立，我不敢如此奢望。
由此想新民创业的艰辛。
但到后来，事业辉煌。新民包一架飞机往来，不应话下。
由此也想计划经济采购员的苦涩。挤硬板，宿脏店，喝火车生水，看人家的脸色递香烟。
买卖人生，苦辣酸咸，想来都难。
我回来了，新民也回来了。
销售门前他拉我的手说：步不迟缓，途无长短。
他的笑容真诚的，笑靥，拉得很长，像镌刻。
这笑的模式，容易缩短人与人的距离，备感亲切。
时间不长，新民第二个转折点也到来了。完成了第一桶金的资本积累。
当时，西北轴承南北，二个民营企业——平罗、青铜峡轴承厂。
为规避市场风险，共谋大业：二轴承厂由西北轴承统筹：技术监督，生产计划，产品销售。
对外打西北轴承商标，以利流通。
民营机制，大厂品牌，按说前景无限。
琴瑟友之，钟鼓乐之，同舟和济，前程似锦。
但随国内经济快速膨胀，资金断裂，二企业投入西轴的产品，有去无回，肉包子打狗。
眼见回款无望。最早平罗轴承阎厂长觉悟了，被迫调整销售思路。
他以500万轴承做本金，欲聘一位智勇兼备，懂经营，肯吃苦，讲情义的人做经纪，另起炉灶。
观察调研，斟酌再三，这个彩球，最终抛落新民头上。
此次产权转移，新民板结的土壤，注入汩汩水溪，生机勃勃，春光浩荡。
时势造英雄，新民摩拳擦掌，如虎添翼，一展男儿怀抱的雄才大略，值此时也。
此后半年的一天，西轴中学操场，人头攒动，喧声沸耳。过去一看，新民率领伙伴比赛踢球。
开一辆黄色面包。此车市价便宜。据称，北京淘汰的“蝗虫”。
但不管怎么说？新民有了代步工具。脱离了原始的焦虑枯味，步入初级阶段的创业攀升。
新民最大的爱好——足球。
不离不弃，嗜球如命。
这种表现，在新民的社会地位被公知后，犹为突出。
看他的名片，增加了宁夏足协主席等桂冠，大大小小的团体及赛事活动，赞助活动，累不可数。

一句话，新民为了宁夏足球事业的发展，如日经天，功不可没。
新民因此，宏图大展，商体跨行，纵横天下。

小伙伴驰骋球场，拼力厮杀，喊声震天。
脚下足球，翻滚跳跃，九龙戏球，赢得场外阵阵击掌喝彩。
天热，杀至沉酣，奋不顾身，汗流浃背。为赢得比赛，赤搏上阵。
我看新民闯关掣旗，灵活机智，一马当先，首功4年体院学历。
他身体素质好，柔韧力度大，像一架不知疲倦的永动机，呼啸狂奔。
肋骨突显，仰俯拉动，像一架演奏的手风琴。
我想，新民美好生活，序幕已揭，那铿锵的手风琴进行曲，开创了新民生活的新篇章。
回想，那时的欢娱，莫过新民创业初期，喜鹊筑巢一样叼着枝儿悠闲地飞来飞去。
租赁的场地南关清真寺同排，门前正对北京华联的东西马路。
上下二层，房间很多，办公室，洽谈室，厨房，休息间。
最大的办公间不免生笑，办公桌放4块木制的围棋盘。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学生办店，别僻蹊径。去低级趣味，无庸俗迎合，自命清高，耳目一新。
以棋会友，倾心服务，新民公司的宗旨。
部下高手如云。工作之余，拼杀两盘，舒筋醒脑，酣畅淋漓。不像机关工厂的办公室，有事没事，端着架子，一本正经。
有时来了客户，不便打扰，静心观棋。弄得大办公室，静悄悄像围棋邀请赛。
听我曾西轴象棋冠军，围棋亚军。不由对我正襟危坐，恭敬有加。
笑脸逢迎，递烟奉茶，唯唯诺诺，低眉连声：
赐教、承让、先行……
新民无事，也多下棋。思维谨慎，行棋布阵，有大局观，且又计较一子一地之得失。
有时人多起哄，打扑克，跑得快，掀花花……各行其道。
除围棋优雅文明，其余竞赛物质刺激，每天3、500输赢。
尽管这样，新民有个准则：不投麻将机。费工耗时，影响工作，名声不好。
赶上饭时，就地聚餐。几位棋手，亦烹饪高手。小王的四喜丸子，准淮扬流派，逗引食欲，色味俱佳。
有时米饭不足，就清真寺提回一大塑料口袋馒头。
一次下棋，我想了想对新民说：再添个鞍马，你这就南门文体娱乐中心了。
新民笑了笑，放下欲投的棋子儿对我说：办店之初，自当先拢人脉。即便到了后来，以娱治商，亦我办店之宗旨。苦与累，永远成不了大事。
新民的话对，用存在主义解释：最大的成功，本阶级的异化。
太像农民，耕一辈子田。
太像工人，做一辈子工。
世成伟业之者，必干部不像干部，军人不像军人，知识分子不像知识分子。
刘邦——流氓。朱元璋——和尚。刘备——编履贩蓆之徒耳。
这样一想，新民初期的经营思想，蕴藏哲理，包孕天机。
待到后来，顾客盈门，脚跟拍打后脑勺子。我们再未便造次打扰。
几位年轻棋手，新民分派上海、西安、成都等地出任经理。
支付本钱，放手一搏。只待羽翼渐丰，独当门户，自负盈亏。

新民的胸怀，海阔天空，谋高虑远。

几年功夫，新民的生意开拓了宽度、厚度、广度。人气骤增，由量变到质变，完成第一个飞跃。
西安红庙坡，逐渐发展为西北最大的轴承贸易集散地。
新民思维敏锐，果断投设公司。
那是个午后，我在班上。一抬头新民进来，脸上多了从容的微笑，想必春风得意，接了不少订单。
抽过烟，品了茶。新民说：走吧，进城来一盘棋，咱俩好久未放松了。
新民换了坐骑。什么牌子？忘了，黑色，宽敞豪华，乘坐舒适。
打开音响，灯柱喷流，清越的爵士乐，环绕入耳，高档车的享受。
我想，苦寒之仕，一旦成功，大概都忙着换车、换官阶，换小秘，换老婆。
人各有志，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新民的音乐光盘，不与土豪的浮沉，彰显了绅士名流。
社会就一大染缸，新民接下去，可否持身如玉？我当然不猜。但至今未听花边斐闻，也倒是真。
我想那台车，抹账价格当3，40万。时下资金紧张，以物抵账风行。
新民挣钱容易了，生意场，拓宽了视野，提高了社会地位。但看新民：不是唯利是图的市侩，也不见低级世俗的钻营。
不见钱眼开，不薄情寡义。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保持了泾渭分明的高学历的修养与情操。
手谈中，我对新民说：公司做大了，祝贺！关于慎终如始，戒骄戒傲的一类话，我就不多言了。有件事麻烦你：犬子不才，能不能放西安麾下历炼一下？家门口，爷爷奶奶溺坏了。
新民欣然应允。
此后几年间，新民埋头苦干，吃饭下棋的机会少了。
这时听说：新民摇身一变，已成为银川轴承销售的巨无霸。
宁夏地界，如雷贯耳，如日中天。
当年，平罗轴承垫底的500万轴承，现只是个茧壳。新民披荆斩棘，扶摇直上，拨云见日了。
一次应新民电话之邀：虹桥酒店赴宴。
到了方知，政界税商，文化名流。
雅歌投壶，曲水流觞，风流蕴籍，绅士豪情。
猜谜行令，吟歌互答，吹拉谈唱，山高水长。
新民将我找去，大概晾晾朋友圈。别眼里的工厂，尽低俗庸碌之辈。
不能饮酒，还是有辱使命。
感觉，新民生意越做越大，一路走来，叱咤风云。
初创，机遇心智。
做大，磊落襟怀。
这我知道：当年下棋的战友，出去几年，都很优秀。苦心经营，多已当地轴阀。
就如分家了的兄弟，攒足了劲儿把日子过好。
笑得开心当然新民，他的期待，放飞的鸽子，鹍鹏万里。
一天傍晚，新民来我家，手拿一份保险单。
原来，爷爷奶奶想孙子睡不着觉，我让他辞去西安工作，回了银川。
新民做事讲究，孩子入职便买了保险，但未对我说。接收孺子，已尽情谊。又添细节，心更感激。
直到现在，儿子续交的保险还他这份。
记不清哪一年？新民拉我新公司参观。迁徙之喜，溢于言表。
独门独院，北京路或解放街与清河街交汇的西南角？三四层楼，占地面积约有3、4千平方米。
门牌很大，名称，地址惜全忘了。
逐层走走。大概刚签了合同，好多屋门上锁，布滿灰尘。
随他边走边忖：新民这回玩大了，弄了这么多的房间，单是填满，就要多少冗员？
租赁费用，也该天文数字。
但我没说，我和新民现在的距离，夜郎之议，天壤之别。
站他的高度，不意俯察井蛙。站我的位置，不猜度大局观。
生意人当然应该扩充门面，越大越洋越气魄越好。但要巨资垫底！
新民，由教师侪身名商巨贾，用时不长，已把我们远远抛在身后，望尘莫及。
但是，我还是怀念当年的新民：心地纯净，无铜锈沾染，无酒气混沌，无商务烦扰。
没事时候，吃饭聊天，打麻将、下围棋、敲扑克、砍牛腿……活得舒心惬意，心任所性，不瞧脸色，不身累心苦。
我和新民都好玩，除了足球，爱好近同，以玩为纲。
但新民的玩，将生意挟于股掌，玩出了境界、玩出了风采，玩出经济效益。
我的玩，沉溺于心，迷途不返，景况萧然。
分别，握了手。
新民瘦了，脸的皱纹深了，手掌多了骨感。
我拍了拍他的肩说：别弄得太疲惫！你还年轻，挣钱机会还在后头。来日方长，不争一朝一夕。
他摇了摇我的手说：承老哥惦念，我会放在心上，以逸待劳，宁静致远。
这样一来，我的话显得赘了。转念新民乐观豪放，心地宽广，多行侠义，势若脱缰之马，无羁无绊。外加体院毕业，足球运动员。他的健康，杞人忧天。
后来，一次吃饭，新民对我说：公司去年，盈利2个亿。
通身一震，如被电击，险如煮酒论英雄的刘玄德闻雷惊掉筷子！
新民表情，平静如水，一点没张大其辞的矜功倨傲。
再说，交道这多年，新民何尝吹嘘一次？
我想，这该是真的。起码，账面或应收账款是这样。
如今市场，无端落木萧萧下，获利2个亿，这不是鹤立鸡群，而是引爆了一颗广岛原子弹！
这才忆起他租赁的办公大楼。
敢放手部下自主经营，分道扬镳。
敢于放弃轴承的惯销模式。
这要多大的胆量智慧？多大的包容襟怀？ 由此想多少命垂一线的国企，众志成城，终年奋战，也突破不了利润零的命运。
对一般工商业者，苦心经营，担惊受怕，捱到年底，账面小有赢余，已是最高级别的期待祝福了。
别说营利2个亿，就算营利2000万，这在银川流萤纷飞的夜空，也宛如冉冉升起的一轮皓月。
完成了脱胎换骨的工商改造，新民向更深邃的宇宙空间探索。听说新民近几年，承包了多项浩大的市政工程。其间，又该拉动多少产业？运输、建工、主材、辅材、技术、监理……
新民顶天立地，玩得真大。但转念又怕：会不会玩得过热，易放难收？
想想我又胡乱操心了！人在江湖，得失之间，进退之度。新民自当沉着应对，化险为夷，好人一生平安！
一次股份公司总经理办公室，树明经理也说起新民一年2个亿的获利。
想来，确是其真。
当着总经理，言过其实，新民没那必要。
城市建设，政府工程千头万绪。或苦于资金不足？将目光部分投至民营资本。
偿还外债压力，也要中间层面缓冲。千挑万选，王新民走入政府官员的视线。
新民的品格，智慧，能力。几年奋战，终被社会高层注意认可了。
树明经理也对新民的健康表示担忧：人非铁石之躯，百感忧其心，万事劳其形。一个人面对突如其来的压力如山，最怕消耗生命，而失于不察。
后来各忙各的，很长时间未曾谋面。
只有时宁夏电视新闻，见过新民身影，组织足球比赛或颁奖一类。
新民分身乏术，急流勇进，停歇不下了。
一天午后，办公室，我见手机新民来电。
寒暄过后，新民对我说：帮个忙吧，聘你来我公司，分管供应。
时间应在2005年的夏天。记住它，因再过半年，我就内退回家了。
头上砸落的天大好事！谁不应热泪突喷，心潮奔涌，感恩戴德，恩重如山！
但我未多想就谢绝了。手机那头新民大惑不解，连声质问叹气。
内退还有半年，只图轻松自在。出差，散心，得过且过。
看不惯的，不看了。该想讲的，闭嘴了。不操闲心，不惹闲气，眼睛懒得眨一眨。
再提这事，已过多年。怨也好，恨也好，就不想再揭这道伤疤了。
但若不说明白，实难厘清我与新民接下的问题。想来想去，和盘端出，是非曲直，由看官分辩吧？
出于误判，一些人认为我憨态可欺，为提前让贤，更换他们的人选。黔之驴，极尽踢踏之技，迫我就范。
一开始，窍以为：抬头不见低头见，忍一忍就过了，反正也没几天。
不想变本加厉，连横合纵，非置我于死无葬身之地而后快！
认识事态严重，不免付之一笑。赌一把儿来，半年时间，你走了我再走！？
横下一条心，反倒淡定了，轻松了。大浪滔天，惯看秋月春风。
也新民电话正是时候，或早或晚，都可避开这截。
回新民电话我说：这个节骨眼，就不退缩了，让他们拣个便宜，不是我的性格。

我不想让他们今晚就摆庆功宴。
我想，新民大概也可能听说了我的处境，弄不好，给我个台阶脱身。
可我偏偏不识相！
为我的放弃，新民十分惋惜。
他连连地叹着气说：东北人呀，固执已见，不可理喻！
话还未完，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说：
就算与人有仇，也不该与钱有仇呀！

没过几天，我想起新民的话，感觉对不住他。诚心之邀，被我狠心拒绝。
作为朋友，他困难的时候，我没帮他，失礼。
作为自己，放弃挣大钱的机会，无知。
作为同事，我太没必要争强斗狠，伤了多年同志和气，失常。
于是又想：我的人生，出于性格原因，多少次改变命运的机会，都被放弃了。
仕途不畅，别无他故，咎由自取。
1980年，张曼新约我赴欧洲，共谋发展。
1986年西轴党委书记杜万治调我宣传部任副科长。
1987年，区共产党员编辑部总编王述民，调我做编辑。
1989年，刘国尧分派指标，北大作家班进修。
1998年，高峰调我去其单位高管，配车，月薪5000元。
十字路口，我总在不断做出错误决定，从不走正道，选择歪道。

烂泥抹不成墙。
新民这是最后一次，无疑也是经济效益最优的一次。
如果我真的去了，只要肯出力，新民绝不会亏待我，我应该有个富足的晚年生活的经济基础。

人生莫奈老来贫，新民替我想到了。果应如此，左擎苍，右牵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衣食无虞，萧洒自如！
我却为区区小事不识抬举！失去天赐良机。
正如新民说的，东北人的思维，短识，倔强，而又不可理喻！
2012年.06月.26日，新民走了，割须弃袍，拂袖而去，毅然决绝。
亲人朋友，谁也未累及一天。
说是心梗，背疼发作只一会儿，呼吸窒息而去。
噩耗传来，除了悲痛，我不相信这是真的。
回忆最后一面：思辨敏捷，活蹦乱跳，无忧无郁，语重情长。
天有不测风云，人咋就这样脆呢！
直到参加追悼会，我才如梦初醒。
追悼仪式5号最大厅。花圈如海，人涌如潮，哀鸿遍野，云水呜咽，神鬼泣容。
都为人世间失去一位46岁的英明生命而惋惜。
这大的送葬阵式，震撼人心，前所未有！
生命尽头，最看人心。
我想，新民这些年没少挣钱，也没少使钱。这大概是他期待的金银散，人心聚的大结局。
都在感恩，我也在其中，悲痛难禁，热泪盈眶。
冥冥之中，人命自有天数。
假如那年没退休的冲突，假如我放弃了争强斗狠性格，假如我从谏如流，我会在新民的公司任职。
咱俩会在围棋、麻将、扑克里，松弛压力，排放生命的高压阀门。更能从日常起居，观察生命的踪迹，给予严厉地警诫！
面对巨大的金钱效益，新民刹不住车了。激战商海，奋不顾身，感觉不到黑白无常悄悄地不邀而至了。
人性的弱点：金钱与生命，被忽略的往往都是后者。
追悼会那天，几个娃娃哭成了小泪人，悲恸之声，色惊四邻。
他们为失去了一位好叔叔，也为从此失去了生活学费的资助，悲痛欲绝。
新民从未言讲：暗中支助20余名贫困学生，赞助学费、生活费，直至大学毕业。
有宁夏贫困山区和外省的学生，都素昧平生无依无靠的孩子。
新民每月打款，从未间断。
失去怙傍的孩子，楚楚淒怜，催人泪下。
还有，与新民借款，从不要求打借条。这在经济频繁的商务活动中，全国罕见。尤其新民做大之后，不免有人别有用心。
孟尝君薛地焚债，千古留芳。
杜月笙临终，吩咐家人开箱烧毁债契，一张不留。
所有债务人，悲痛万状，恩同再造。
但孟尝君和杜月笙毕竟留下了债券。对新民来说，自朋友的信任，心昭日月。以君子之心，度君子之腹。
这要怎样的胸怀？怎样的情深如海！
告别仪式一定有个别追悼者，暗幸债务，石沉大海，一笔勾销。
还有，新民奉亲至孝，举个小例。
一天风云突变，雷电崩鸣，山岳摇撼，大雨瓢泼。
新民心神恍惚，不放心老母。
放下工作，打电话叮嘱母亲：千万不要下楼，待我回家看您。
结果，感动了一位正签合同的客户，他激动地握新民手说：
如此敬奉萱堂，天地感动，这合同我签定了。
火焰冲腾的瞬间，新民的生命囱口顾眷了一下，抛下一声叹息，转头飘向高高的蓝空，无踪无迹了。
一位宁夏马云、王健林的人物，中道崩殂，就这样夭折了，留给亲友无尽的哀思。
富贵不忘旧，仁也。
资贫不留名，义也。
喜怒不行色，礼也。
持舵不入险，智也。
举债不存据，信也。
惊雷而忧母，孝也。
回顾新民光明磊落的一生，我还是怀念他轻松的校园生活。
一记哨音，弥荡洒满阳光的操场，学生迈着齐整的步伐，随他踏入熹光。
天那么澄净，云那么洁白，阳光融融，和风煦煦，吹拂面颊，宁静、轻松、挥洒、忘我。
没有颠簸苦累的生命，想来多么惬意！

2021.09.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