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千里的边陲逍遥行

贺子

　　今年“八一”建军节的前几天，在本地服役退伍军人事务局的大门口，邂逅相逢我调离某单位的一位电瓶维修工，他笑逐颜开，昂首挺胸，较之三十八年前的精神面貌判若两人。我问：“你在这里干啥”？他指着要进去的门牌：“到这里领取建军节赠送的礼物”，再问：“是不是所有退伍军人都能享受”？他回答这次是要参加中越自卫反击战的退伍军人才有。“人逢喜事精神爽”，他无拘无束的打开话匣，叙述自身若干年的变化。

　　这位服役退伍的老兵，曾经冲锋陷阵在中越自卫反击战的前线，我问他：“你打死过越南兵吗”？他默认的点了点头。随后，他揭开衣裤，露出手腿负伤的疤痕，并说自己的颈部还残留一块弹片没有取出来…这位为国浴血奋战的无名英雄，当年，不讲任何条件的工作在生产岗位第一线，本应是“新时代最可爱的人”，始初生活拮据，前妻弃他而去。如今，党和国家非常重视涌现的英雄“流血不流泪”，他每月的工资和伤残津贴加起来超过万元，并享受老干一样的待遇。续弦夫人是位教师，他们重启伉俪嗣后的幸福生活。

　　纵观英雄本色，他们也是人，有血有肉有情感，当祖国需要的时候，勇于舍生忘死，鏖战疆场；他们退伍到地方，还得淬炼历久弥坚的顽强意志。这位老同事，打开手机点击署名自己的文章给我看，实诚相告是军人事务局的领导，根据他参战经历的口述整理而成，已经在社区、学校作了多场爱国主义教育的演讲，他谦虚的问我怎样才能讲得更精彩？我提示他看一些有关演说方面的书籍，博采众长，不落俗套，顺应时代潮流，传递英雄壮举的正能量。

　　光阴似箭，岁月不居。我今年五月末跟团游中越边境的东兴，所经历的一切是那么顺畅，所感受的一切又是那么安祥。怅望四十年前中越边境的紧张局势，正因为有中国军人筑起血肉之躯的钢铁长城，在忍无可忍的严峻形势下，他们听从党的召唤，义不反顾地驰骋在硝烟弥漫的战场，捍卫祖国的领土完整，用正义的军事行动沉重打击越南穷兵黩武的滋事挑衅，用血染的风采赢得来之不易的和平。

初见从广西北海延伸到防城 港、东兴的组团旅游，我立马报名，隔日出发，不远千里的行程，傍晚抵达北海市的百年老街，不包晚餐，一游两得，这里有舌尖上的中国美食，李姨虾饼店、宽记手工冰淇淋、细辉螺吧、宠记炒螺等。老街尚存老字号印记126处，众多老字号的店铺的商号名称依稀可见，向世人昭示着昔日的繁华。鼎盛时期的生泰、荣昌泰、罗仁裕、广昌称，号称北海商界的四大天王，采用雕塑的艺术形式，刻划“四大天王”的人物形象。

　　北海老街始建于1821年，是北海城市的发源地，由珠海路、沙脊路、中山路三条街道组成，中英（烟台条约）签订以后，北海被迫成为对外通商口岸，整片街区保留了明末清初、近代、现代的典型建筑群。沙脊路是现有城区建设最早的历史街区，以清末传统木结构为主的建筑；珠海路是19世纪未20世纪初的商业街区，汇集大量中西合壁、艺术价值高、风貌完整的骑楼，其鱼骨状的街巷格局，鲜明体现滨水商埠的街区特征；中山路是北海20世纪初兴起并延续至今的商业街，具有南方骑楼街区的特色。

　　我踏着夜色，漫步在“因为一条街，爱上一座城”的珠海路，街道两旁铸造的雕塑展示了中西融合的文化，最早有一定规模的圣诞庆祝活动，于1886年在北海普仁医院举办，再现当年北海过“洋节”的圣诞之夜；行者来自世界各地，用旅行的镜头记录老街的故事；赶海归来，疍家人以船为家、捕鱼为业，被称为“海上吉普赛人”在街头小憩；一种自娱自乐的疍家《咸水歌》，丰富渔民们枯躁的海上生活，三个疍家女惟妙惟肖地表达他们喜悦的心情；休闲的生活，是因为北海成为对外通商口岸，西方酒吧文化传入北海，洋人聚集在这里喝酒、弹唱。

　　大巴车在驶向酒店的途中，北海接地女导游采取软硬施兼的手段，强迫众人去参加自理费用的乘船“环岛游”，报名交钱的寥寥无几，未能达到她的目的，她又按照个别人的提议，把游船票价从220元降至150元，要求全车的人必须去，仍然没有得到热情的响应。于是，她叫司机把车停在僻静的街道，拖延下榻酒店的时间，我趁机随同已交钱的游客从后门下车，溜之大吉地躲过再关车门的挨训受气。

　　还好，车没停多久，启动一段路就到达酒店，女导游边走边发牢骚话：“谁没报名环岛游就暂扣房卡”，这下可激怒了我，在酒店大厅向她怼言：“你敢这样做，我就跟你对着干！”接地女导游木讷的坐在沙发上不吭声了，身边一个蓄着艺术长发且又参加了环岛游的人，拍马屁的讨好帮腔：“导游也要吃饭”，我厉声抨击：“不关你的事，我单枪匹马闯荡国内外的旅行，没有那个导游敢对着我强制消费。”拿到房卡后，我独自穿行忽明忽暗，由一幢幢别墅构建的酒家小巷，去寻找为时已晚，仍在开张的饭店进餐。

　　第二天清晨，北海的天空下着滂沱大雨，我们冒雨钻进大巴车，前行接二连三的购物店，在购物店有空调，又能避雨，这样的廉价旅游利弊互现。推荐商品的授课老师，口若悬河，训练有素，声称消费自由来安抚一下，进而勾引游客的购买欲望。走向另一家购物店，我跟同行的女导游说句：“你要向宣讲商品的人学习，既不激化矛盾，游客又能买得满意的服气。”上楼珠宝店，她轻声细语的叮嘱我，在接后的购物店少做声，千万别捅咕搅局。

　　南方的海滨区域很少成天下雨，北海晌午放晴。我们乘车前往素有东方夏威夷之美称的北海银滩，景区的每个角落都向人们显示一派亚热带的风光，许多党和国家都视察过银滩，前国家主席扬尚昆的题词“天下第一滩”摩刻石头上，矗立在出入海滨沙滩浴场的醒目处。

　　去北部湾广场，我没乘景区的电瓶车，身边的队友屡次来过，他们熟悉的告诉我步行到那里并不远。绕路基建工地，踩踏路边残留被大海淘洗过的沙粒，若珍珠粉般的细滑，在阳光的照耀下晶莹如银。海景大道的路旁，的士女司机急于揽客，送我们一站路仅仅只收三元，然后，唉声叹气：“这年头，挣钱真难！”北部湾广场还在建设中，正门关闭，无人值守。我们懈怠前行，立足远望，北海城雕的“南珠魂”，底下是直径30米的喷水池，当中竖立三面一体的珍珠贝，当中镶嵌一颗不绣钢制作的“大珍珠”，蕴涵大海、珍珠、劳动者这样一个深刻的主题。

　　在“海上丝绸之路”始发港的北海老港，报名的队友乘坐一艘船去“环岛游”，与大海来个亲密接触。我们在这要等候两个小时，不如去看看北海的海鲜市场，一行多人踯躅在极具本土文化的地角渔村，推销干柴鱼的流动商贩紧追不舍，零星卖出一些货。走过沿途的店铺和戒严的军港营地，从站岗的直线通道，瞥见停泊在海边的舰艇。转过红绿灯的路口，北海珍珠、干海味、鲜活特产市场兀自眼前，它的建筑造型别具一格，模拟地球的圆弧盖顶，恍若浓缩的深邃世界。

晚餐，在优雅的环境品尝海鲜火锅，与中午百余桌嘈杂的拥挤场地大相径庭。餐毕，我悠然自得的走出酒店，隔壁是北海市向海水彩画博物馆、广西书画院北海写生基地、北海市收藏研究会。一台古炮筒安装在特制的车架上，几盆花钵栽秧的菡萏，稀疏绿叶中，独树一帜结籽的莲蓬。长长的走廊里，对外的每根墙柱挂着“北海画友会”的水彩作品。花苑渲图的艺术，拓宽人们的视野。夕阳抹出一轮晚霞，晕染着艺术结晶的创意园。

　　翌日下午，大巴车长驱直入防城港的辖区，我们率先游览位于中国大陆海岸线最西南端的京族三岛之一的万尾岛。走进京族文化广场，迎见磐石镌刻鲜亮的“金滩”大字。岛上椰树成荫，白鹤栖息成群。京族三岛是全国海洋民族唯一的京族聚集地，京岛风景名胜区京族文化的气息浓厚，渔村民俗淳朴奇特。列入中国首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的“哈节”，更是京族风情的精华展示。

　　面朝一望无际的大海，汹涌澎湃的巨浪涌向海岸，淹没一览无余的沙滩，浑黄的海水，拍岸的涛声，响彻在京岛连绵的海岸线。我和队友刚刚落坐搭建的观海长廊，本来无人顾及，这里的主人走过来说要收费。京岛设有四座观海台，分别置于南侧的海岸边，我站在二号观海台眺望远方，吹拂的海风并不大，浩翰无垠的海面看似很平静，海水狂飙到近处却掀起惊涛骇浪，戏水冲浪的爱好者，正好迎接赶海的挑战。

　　隶属防城港市的东兴，一条主干道的东盟路贯穿全城，我们就餐的洪记大酒店，周边皆是欧式建筑，路上行人稀少，更无车辆喧嚣。流动的个体户视觉敏锐，骑着自行车的人窜来窜去，偷偷摸摸的搭讪：“要不要越南生产的冒牌中华烟？”价格很是便宜。开着小货车的摊手也来凑热闹，销售包装越南土特产的干货果品，讨价还价的噪声，霎时打破这里的宁静。

　　赶早游览中越边境，因为还要从千里边陲当日返回。我们乘坐接驳电瓶车到达中越界河的北仑河畔，中越人民友谊公园还未上班开门。东兴的接地导游自我介绍，他全家人是越南排华时逃难过来的，现在还有不少亲戚在越南。我观察他黝黑的肌肤，瘦高的个头，跟我在一年前旅游北越时所见的越南人形同神似。溯源华夏千年，中越人民本是一脉相承的同胞。

　　走进中越人民友谊公园，沿着正南面登上66级台阶，抬头可见纪念碑正面用中越文镌刻的“中越人民革命烈士纪念碑”，背面同样用中越文刻字“光荣的人民英雄永垂不朽”，正面东侧刻着中方烈士的名字，正面西侧刻着越南烈士的名字。背面介绍两国共同战斗的背景，讴歌两国人民的战斗情怀。越南胡志明主席1960年赠送两株友谊树的桃花芯种植于烈士纪念碑旁，象征中越两国友谊长青，世代永存。

　　两株桃花芯木的友谊树，沐浴半个世纪的风风雨雨，茁壮长成参天大树。公园内，培育了中越友谊的长青林，中越边防部队的友谊林。园林中间的合手雕塑，象征着合作、和谐、和平。周围的10颗罗汉松，于2015年7月6日中越友谊公园揭幕落成时，由中越双方边防官兵和学生代表共同栽种，花圃周边还种植红继木、酒金溶、满天星等各类花卉，代表着中越友谊生机勃勃，欣欣向荣。

　　从中越人民友谊公园正门出来，我们继续搭乘一票通的电瓶车到达中越友谊大桥的桥下。隔着玻璃幕墙远观越南芒街市的边防，几乎是零距离的一衣带水，如果不是有一条小河，两国人畜每天不知道要增加多少次误越国界！横跨北仑河的中越友谊大桥架接两国民众的友谊，中越友谊大桥亦成为一条国际贸易、边境贸易、跨国旅游的大通道，是中国第二大陆路口岸。新冠疫情期间，两国均已封闭海关。

　　踮脚在中越边境的“好望角”，我一年前游览北越的情景浮现眼前。旅游越南，同样要进购物店。广宁市珠宝店的经理，给我们的讲课异常生动，他撇开珠宝业务，用流利的中文谈及自已在武汉留学期间与中国同班女生的恋爱过程，女方的父母以越南贫穷为由，阻断了他们的恋爱。他回到国内发展，建了两栋楼，娶了三个妻子；他知其原来的恋人在北京工作，首都的房价高，她买不起，当时还没有成家。

我们纳闷的问他，越南也是社会主义国家，法律规定一夫一妻制。他解释越南历经频繁的战争，导致男女比例严重失衡，只要能养得起多个女人，政府不会干预。大家听得津津乐道，我突然插话：“你的夫妻生活怎么安排？每周一三五？还是二四六？”队友们顿时哄堂大笑。但是，这位经理镇静自若，一笑而过的转开话题，你们去珠宝大厅参观一下，愿买的就买，不买的也没关系。

　　世上充斥方方面面的无数矛盾，因果关系，相互转化。对立统一，嬗变有序。人类在探索奥秘世界的同时，诞生了关于世界观的哲学。破而立，兴替衰，客观规律总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浩渺南溟，远古的道教哲学家庄子创作的逍遥游，借助超凡脱俗的神话推理在典雅的竹简。我不远千里的现实逍遥行，指尖码字在高科技的荧屏。上下几千年，战争与和平，遥望历史的天空，祈祷的钟声又仿佛在我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