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尘封的记忆

春天

（一）

文字/春天

图片/网络

音乐/排箫（纯音乐）

折一叶青草，荡一程秋千，发丝掠过飘香的榆钱。捡拾一粒杏核，手心里的飞燕；弹一指玻璃球，色彩染红了晚霞；追一程放飞的风筝，沐淋漓夏雨，追风沐雨的少年。

题记

　　春的节律裹挟着槐花的馨香，氤氲在青草摇曳的原野，青鸟煽动着华丽的羽翼，飞过清流荡漾的山涧，山涧葱茏青翠。

柳枝萌生出鹅黄的珠芽，珠芽散发着青涩的味道，折一枝柳捎，做一支柳笛，笛声漫漫，漫过游云，随着清风在山岭回荡。缠绕在指尖的丝线，牵引着丝线那端的风筝，漂浮在蓝天里的风筝又牵引着少年纯真的眼眸。风筝是几个少年自己做的，在篁竹林折了几支纤细的竹节，制成一个田字形，用棉线固定，然后用浆糊将裁剪好的牛皮纸粘贴，风筝的尾翼是用报纸裁剪制作，只是那长长的尾翼看起来是那么的笨拙，少年们曾经一度怀疑，自己精心制作的风筝是否可以如少年的心愿，自由的在天空飞翔。

　　远山在湛蓝的天际勾勒着迷人的曲线，陡峭的奇峰上，一团白云如蘑菇般伫立，青鸟在蘑菇云下穿梭而去。青草如织的田野，翠绿的麦苗随风飘飖，一会儿飘向东，一会儿飘向西。田野里牵着丝线准备奔跑的少年，那端是垫着脚尖准备放飞风筝的少年。清风掠过，放飞的风筝被奔跑的少年牵引着，奇迹般的飞起，只是飞的那么低，只有比老榆树的树尖高出了一些，虽是这般，少年们却是激动不已。少年们将各自的心愿用水笔写在小纸条上，挂在了丝线上，那带着心愿的纸条在丝线上旋转着飞向风筝，风筝越飞越高。手中的丝线牵着天空中飞翔的风筝，唇边的柳笛吹着少年飞扬的心绪。

　　槐花的清香，榆钱的甘甜。那一抹弥留的香气在少年手心缠绕，也缠绕在少年跳动的心房。爬过了一座山，翻过了一座岭，寻觅着树林间心仪的树杈。仿佛那时，那个时代的少年谁都会有一把心爱的弹弓，有的弹弓是用细的钢筋制作；有的则是寻一个树杈做成。从树上折下来丫字形的树杈，少年仔细的测试着，拨去青绿的树皮，漏出洁白湿润的枝条，少年用心爱的水果刀将过长的部分小心地消掉，又将有棱角的部分打磨的光滑圆润，再将树杈的两个顶端部分抠出两个小槽。弹弓上在配上两根医用的输液管，输液管的两端分别与弹弓和一块皮子固定，这样一把在少年看来美轮美奂，生动无比的弹弓便制成。书包里装着课本，装着蓝色的铅笔盒，也装着少年心爱的弹弓和用黄泥搓成的子弹。

　　几个少年，几把自制的弹弓，便可以玩上一天，便可以漫游田野。挂在老榆树上的靶子是用纸壳子做的，少年们在靶子上用红蓝铅笔图上了几个圈，圈中央又点了一个靶心。少年们站成一排，那情景像似手持弓箭的勇士，瞄准靶心，拉开弹弓，用泥搓成的子弹陆续的射出，只是有的子弹偏离靶子不知射到了何处，有的子弹穿过靶子的纸壳子，在树干上破碎，落入树下的草甸。原本是做一把弹弓要打那北归的大雁，殊不知，当野花开满了山野，连一只麻雀也没有打到。

        色彩缤纷的夏日，花枝摇曳，梧桐的叶子懒散地低垂着，家燕在高高的电线上伫立，蝉鸣在稠密的叶子间传出。梧桐树下玩着嘎啦哈（羊拐）的邻家女孩，她们坐在报纸上，碎花的裙摆铺开，宛若一束冰清玉洁的芙蕖在荷叶中脱颖而出。它们用纤细的手指摆放着嘎啦哈，五彩的沙包高高的拋起，手指的缝隙依次将地上的嘎啦哈挽起，接着又灵巧的将空中落下的沙包接住，她们优美的姿态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不远处，竹篱旁的几个少年弹着玻璃球，他们时而蹲下，用明亮的眼睛通过手指握紧的玻璃球，瞄准地上挖好的洞口，静如洞察猎物的猎鹰；时而匍匐在地，指尖迅速的将玻璃球弹出，他们敏捷的动作，酷似奔跑中的花豹，玻璃球准确的滚进洞。

　　不知是那一天，不知是怎样的开始，少年们的裤兜里也多了些玻璃球：有晶莹剔透，洁白无瑕的；有磨砂的，突显着一阙朦胧神秘；有陶瓷的，瓷球的表面勾画着红蓝或是蓝绿的花瓣；有花球，靓丽的玻璃球里面镶嵌着一朵绽放的花瓣，那花瓣像园子里绽放的美人蕉，栩栩如生。大的玻璃球宛如乒乓球那么大，小的又如同珍珠般大小。而少年总是钟情不大不小的，那样在指尖弹出，非常的惬意。那是一段无比快乐的岁月，又是自由自在的纯真时光。家属院里只要一个少年在玩玻璃球，其他少年就会纷沓而至。他们玩的酣畅淋漓；玩的月光爬上了树梢；玩的忘记了回家吃饭。发小，少年的伙伴只所以在多年以后，依旧友情如初，那么就一定有一同玩乐的故事，相伴成长的时光。

　　围墙外的黄杏成熟了，一颗颗泛着琥珀光泽的黄杏缀满了枝头，咬一口甜蜜芳香。少年手心里的杏核有自己家吃杏攒下来的，也有几个少年在楼后边捡拾的，因为家里吃杏留下的杏核，远远不够少年在玩杏核游戏中输的。在地上摆放一块红砖，几个少年分别出十个杏核堆积在红砖上，然后少年们站的笔直，依次用手指中的杏核，沿眼睛的水平面投下，投下的杏核宛如一颗空中投下的炸弹，将堆积在一起的杏核炸开。炸开的杏核从红砖上滚落，少年然后将滚落在地的杏核弹过一米以外的横线，弹过横线的杏核将归少年所有，也是少年的胜利果实。依次类推一直将红砖上的杏核全部击落，弹过横线。

         杏核是温暖的，那是少年的挚爱通过手心的传导，温和着杏核；杏核是光滑圆润的，那是少年在手心和手背的来回的翻转中，摩擦出来的光亮。手心里捧着杏核，将杏核散开时一定要用一个手的手背去接，手背上接住的杏核，少年依旧要小心翼翼，生怕在手背上滑落。少年谨慎的挪动着手指，用食指和无名指夹住一个杏核，而中指微微像下探出，待一切就位，只见少年的手背突然翻转，宛如空中纷飞的家燕般，极速的将手背的杏核接入手心，而食指与无名指夹住的杏核在手背的翻转中，自手指尖弹到空中，少年稳稳地接住手背的杏核后，又要将弹到空中的杏核接住，这样才能将杏核收入囊中。散落在地上的杏核将由下个少年继续，周而复始。少年总是喜欢这样的比赛游戏，喜欢那心跳的时刻，少年们给杏核游戏起了非常贴切又生动的名字（杏核飞燕）。一个午后，有的少年会赢得裤兜满满，有的少年则会输的裤兜空空如也，赢得多的少年，也总会回馈一些杏核给输完杏核的少年。

　　少年的心思总是充满了好奇；或是对未知领域的探寻；或是自己开创一些游戏。而那些游戏的取材或多或少，都与日常生活息息相关。打铁盒子在那一年悄然的流行，生活区里常常会看到，一群少年挥舞着手中的棍子，拨打着地上的铁盒子。铁盒子是吃午餐肉剩下的，棍子是拖布把或是树棍。打铁盒子与冰球运动有异曲同工之处，冰球是在冰场上打拼，少年们打铁盒子是在黄土地上。家属院里寻一处土地，用树枝画一个七八米的四方形，两端用红砖摆一个球门，便是一处打铁盒子的比赛场地。一边四个少年，另一边四个少年，开启了一场对决，互攻。棍子拨打着铁盒子，铁盒子在棍子的拨打中忽左忽右，一边猛攻，一边固守，铁盒子滚进红转门的一瞬间，主攻方便会挥棍庆祝。那是少年的征途，是少年比拼的沙场，一个个飘逸着秀发的少年，像手持长枪的斗士；像披着斗篷的侠士，直拼的人仰马翻；直拼的尘土飞扬。一场比赛下来，少年的腿上也会红肿一块，青紫一块，虽是这般，少年们依旧欢喜着，享受着那纯粹的游戏带来的快意。

         折一叶青草，荡一程秋千，发丝掠过飘香的榆钱。捡拾一粒杏核，手心里的飞燕，弹一指玻璃球，色彩染红了晚霞。追一程放飞的风筝，沐淋漓夏雨，追风沐雨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