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趣事之一 玩

祝洪胜

　　少年趣事之一 玩

祝洪胜

我从小生活在农村，农家人自古“面朝黄土背朝天”，孩子们亦如此，天然和土亲近，所以刚开始玩的游戏自然和泥土有关。掬两捧黄土，洒几许湾水，用双手搅拌和成泥。将泥“鼓捣”成“窝窝头”的模样，皮薄中空，用力往地上一摔，“砰”的一声，“窝窝头”便头破血流，碎泥点横飞，弄得满头满脸都是，孩子们却嘎嘎直乐，因为自己赢了，需要玩的对方给相应的补偿——将破碎的地方用泥巴补起来。此类游戏我们诸城方言称之为“放泥炮”，还有些地方叫“摔哇呜”或“摔凹凸”。

　　“放泥炮”是玩泥的初级阶段，稍大，又长了本事，将泥巴揉搓成圆锥形，上面插一“棘针”，“棘针”上横一小树条或一细木棒，木棒左右各穿一泥蛋，轻轻拨动木棒，木棒便携带两个泥球晃晃悠悠转起来，煞是好看。做这个东西是个技术活，既熟练了手的灵活程度，又增加了平衡协调能力。

再大一点，就是“弹蛋”，“蹦钱”，“打阎王”“藏猫猫”。

入小学，用废书、废本子纸叠飞机，“打宝”。纸飞机在天空翱翔，孩子们口中发出“嗡嗡”的声音，眼望蓝天，欢呼跳跃；游戏赢得“宝”装在上衣口袋里，鼓鼓囊囊的，走起路来，左摇右晃，颇为得意。

读小学三年级，识字多了，就玩“揭虎豹”游戏，做十六个硬纸片，用红、蓝铅笔各写八块，规则：象一，狮二，虎三，豹四，狼五，狗六，猫七，鼠八。然后，红蓝双方各揭一块开始对决。若红方是象，蓝方为狮，则象杀狮，依次类推。但，也有特例，若红方为象，蓝方是鼠，则鼠钻象鼻，鼠胜。老鼠是大象的克星，所谓“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是也。

再就是玩“一四七、二五八、三六九”游戏。将一至九的数字，间而分之，之后“剪子包袱锤”确定何人是一四七，谁为二五八，哪个是三六九；那个时候，谁都不愿要一四七，说不好听，均抢三六九，谚语曰“待要走，三六九”。仨人各坐一侧，每人三枚石子，藏于身后，然后从背后伸出手，摊开，将三人的石子数相加，若是四，则一四七走，若是三，则三六九行，若是五则二五八走，依次类比，谁先到达顶点谁赢。此玩法，是个很好的游戏，手的伸缩，石子的计算，既增加了手的灵活性，又锻炼了口算能力。

最后就是玩靠房（跳房），踢毽子，跳绳，打溜（陀螺），拾波谷。

打溜是方言，就是玩陀螺。在平地上或冰上，用小鞭子轻轻抽打陀螺，陀螺画着圈圈稳而均匀的转着，鞭子声声，陀螺飞驰，那叫一个“爽”！（详见拙作《故乡的祠堂汪》）

拾波谷是我们的俗语，其他地方名为“抓石子”，“抛石子”，“拣石子”等等。虽属女孩子玩的游戏，但我们男孩也愿意玩。

　　挑五枚圆石子，最好是青石的，样子好看又好玩。一般是两人一组，捉对厮杀。玩法是过六关：

　　第一关：将五枚石子置于地上，拣其中一石作为玩子（抛子），掷于空中，迅速将其余四子拾起，空中将玩子接在手中。五子归一，大功告成。美其名曰“拾大把”。

第二关：抛子掷空，地上依次捡起一枚，三枚，空中接子复位。名曰：“抓小仨”。

第三关：玩子抛空，依次捡拾二枚，二枚，空中接子归位。名曰：“拣小俩”。

第四关：抛子掷空，地上依次单个抓起其余四粒石子，空中接子复位。名曰：“拾小个”。“拾小个”最有意思，一边捡拾，一边笑嘻嘻的吆喝“一个，一个，一个，一”，憨态可掬，甚有趣味。

第五关：左手五指竖立，环成“鸡屋”状，右手从鸡屋背后撒出五子；拣一石为玩子，抛于空中，然后将地上一子用右手小指钩于鸡屋中，迅速接回空中抛子；其余三子，依次动作，悉尽归于鸡屋。此关名曰：“拾鸡屋”，拾鸡屋为土语，名不甚好听，似欠文雅。有些地方叫“赶鸡进笼”倒是颇为贴切。

第六关：置五枚石子于右手手掌，手掌上扬，抛出五子，手掌侧翻变手背，手指微微上扬，以便使五子稳稳地落于手背。手背再上扬抛出五子，空中将五子悉数抓于手中，闯关通过。此关名曰：“称斤”，称斤是收获的关口，也是论功行赏的关口。有些孩子，心灵手巧，一下子就能抓到五子，称到“五斤”，有些孩子能称到“四斤”，“三斤”。少部分孩子只能称到“一斤”“两斤”了。天分使然，夫复何求。

《三国演义》有关云长“过五关斩六将”之说，此游戏亦有“过六关斩五将”之味。

　　现代研究，抛石子游戏有诸般好处，如改善中枢神经系统的功能，促进各运动系统的协调性等。但当时啥也不懂，就知道有趣，好玩！

　　童年稚气无邪，少年懵懂烂漫。不晓走出乡村，无视功课羁绊。不知人外有人，无屑天外有天。席地：摔泥炮、靠房、打宝、弹蛋；幕天：拾波谷、打溜、跳绳、蹦钱。童声嘻嘻，笑语喧喧。一幅幅，一幕幕尽在眼前。流金岁月，似水华年。啊，我如梦似幻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