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寻美味——亲情故事

第九味

文：第九味

图：第九味／网络

• 美味，
• 是关乎家人舌尖味蕾的记忆；
• 美食，
• 是亲情血脉对于味道的共鸣。

　　前几日，看一档美食节目《风味人间》，一道道惊艳出场的美食，溢出屏幕的诱人味道，让我忍不住咽了几回口水，一旁的儿子似乎觉察到了，忽问我“妈妈，你吃过最好吃的东西是什么？”我愣了一下，翻开记忆深处细细搜寻……

是农家的山珍野菌？还是星级酒店的燕鲍鱼翅？似乎这些都没有留下深刻的印象，脑海中却慢慢浮现出几段画面……

　　我大约四、五岁时，因疑似患上了心脏病，母亲急匆匆带我坐了一整天的汽车赶往省城会诊。第二天，母亲特意买了几粒巧克力哄我去医院。看完医生，伏在母亲背上，我小心翼翼舔着从未品尝过的巧克力慢慢进入了梦乡，我想那梦一定是最香甜的吧。

小学时，身子瘦弱的我，不爱吃米饭，为此，母亲常常做一种夹肉馅的饼子，两面煎得金黄酥脆，咬一口都是油滋滋的肉香，那时我觉得这煎饼就是世上最好吃的东西。

上了初中，每晚蜂窝煤灶要用铁盖子封住火。这时，外婆会放上一个盛满银耳汤的瓦罐，瓦罐咕嘟一整夜，第二天早晨，银耳完全融化不见了踪影，余下一罐透明澄亮的甜羹。我和哥哥各自盛上一碗，咕咚咕咚吞咽几口，就听到了勺子刮碗底的声音。那贪睡的年纪还愿意早起，多半缘于这一碗软糯香甜的银耳羹。

　　忆起二十年前，同样的问题我也曾问父亲，父亲并未作答，而是讲了一个从前的故事："一天，年轻的地质队员，需要翻过几座山到很远的钻井平台。天微微亮就出发了，一连走了十几里山路，又下起了小雨，年轻人迷了路，又饥又寒，天擦黑终于望见远处一星朦胧灯火。这一晚，年轻人得到了一小锅热气腾腾的柴火焖洋芋。洋芋个头不大，粗糙黢黑的表皮已爆裂开花，露出细腻乳白的沙瓤，俗称＂开花洋芋＂。年轻人咬一嘴，来不及细嚼就囫囵吞下，只觉暖意从舌尖一直滚入胃里，浑身的寒气一扫而光。"故事结束时父亲说"这是我一生中最好吃的一顿“，接着父亲又道“细想，并没有什么是最好吃的，只是在最需要的时候，它恰好出现罢了。”话音犹绕耳畔，而父亲去世已历十年。每逢中秋佳节，月饼摆上桌，仿佛又听见父亲口中念着"自从盘古开天地”月饼应声一切两半；“三皇五帝数千年”月饼已成四块……又至中秋，月饼依旧圆，却再也吃不出曾经的味道。

　　如今，我早已结婚生子，不再关注自己爱吃什么，却对丈夫和孩子的饮食口味了如指掌。丈夫喜好麻辣鲜香，烧得一手地道川菜，性格也如川菜般火辣，偶尔惹我生气，从不说"对不起”，只是拉上我寻一处食馆对坐。记得一次来到粥鱼火锅，等米粥咕噜冒泡，透亮的乌鱼片轻涮几下就变得雪白，蘸一碟葱姜小米辣调料，夹一箸放入口中，感受着鱼肉嫩滑、鱼皮的脆爽，细嚼顿觉唇齿溢满鲜香。舌尖味蕾得到了满足，大多数的郁结也就随之烟消云散。他常挂一句口头禅:“不开心就好好吃一顿，还不开心那就吃两顿。”丈夫的喜怒哀乐皆与美食相系，于是全家人都有了口福。

　　儿子不挑食，尤喜我亲手烘培的西点。每当披萨新鲜出炉，香暖氤氲满屋，儿子就迫不及待邀同学分享。金黄面饼覆满融融的乳白芝士，散发出混合蕃茄酱、奶酪味的麦香。将披萨麻利切分小块放入口中，舌尖轻扯便垂下一帘柔白细丝，别有一番趣味。在青春洋溢、食欲旺盛的少年们一片赞叹声中，我与儿子都有些飘飘然。

　＂最令人难忘的美味到底是什么？”答案已不重要。在我心中，美味，是关乎家人舌尖味蕾的记忆；美食，是亲情血脉对于味道的共鸣。时至今日，那软糯的银耳羹、喷香的煎饼……仍偶尔潜入梦里。我相信即使已至耄耋，哪怕丧失了味觉，那些关于亲情的味道，依然留存记忆深处，回味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