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种的庄稼叫回家

干饭的女鹅

<p class="ql-block">儿时你最喜欢下雪的时候舔家里的铁大门,一不小心舌头会被铁大门粘秃噜皮,你鬼喊,母亲气愤的谩骂你傻透气。</p><p class="ql-block">冬日里为了省煤,母亲会把我们姐几个赶出去,美其名曰晒老爷儿(晒太阳),双手交叉的叉子棉袄里,那花棉袄是母亲摊的棉花做的,有点厚重,行动不便,大冬天的弟弟穿着开裆裤,零下20多度,但是弟弟尿尿方便。</p><p class="ql-block">棉手套棉帽子只有弟弟有,我只能穿戴姐姐们剩下来的衣服,寒冬腊月的冻得鼻子直流,那时候没有手纸的这个物件,用棉袄袖子一模,袖子两边都是硬邦邦的鼻涕痕迹。手脚冻得肿的像包子那般,我手上多年的冻疮,回内蒙的时候还会发痒。</p><p class="ql-block">雪下的很深,我记得有一年雪堵住了门,窗户上堆满了厚厚地积雪,母亲禁止我们去门前的山上玩,怕我们掉进雪窝子里出不来冻死,但是那时候是逆子,母亲越不让你干的你越去干。</p><p class="ql-block">那一年我冻伤了脸,棉鞋丢了,手脚通红,回家挨了一顿胖揍,长了记性以后下大雪不能去山上玩。</p><p class="ql-block">下雪天,最大的乐趣就是用筛子抓家巧儿,用一根棍子支着筛子,筛子里放着几粒棒子,找一个绳子拴在棍子上,等家巧儿(麻雀)筛子里的棒子,你蹲在门后一拉绳子,搞定。那时候家巧儿还是可以烤着吃的,现在是国家保护动物。</p><p class="ql-block">冬日里扇片子,把不用的报纸叠成四四方方的片子,一群所谓的发小在土窝子里你打一下我打一下,输光了片子弟弟哭鼻子。那时候还流行砸瓶盖,弹玻璃球,冬日里手上都裂开了口子冻起了皴。</p><p class="ql-block">那时候最多的玩具也不过是机械蛤蟆,绿色的手动上进儿他就往前蹦跶,但是母亲从未给我们买过,哪怕弟弟哭闹着要,她从未舍得花钱买过一只蛤蟆。</p><p class="ql-block">在冬日和春日交接的时候,漏斗式的沙窝子里有一个东西叫稍土牛,然后你灰头土脸浑身是土的低着头念念有词说着稍!稍!稍土牛,然后就看见她在土窝窝里稍啦。</p><p class="ql-block">那时候我们不喜欢堆雪人的,记忆中的冬日,没完没了的下雪,我和姐姐没完没了的推着车把雪倒进大沟里,整整一天。</p><p class="ql-block">快乐其实很简单,就是你破衣烂衫铲雪,但是有姐姐的陪伴,你和姐姐打架都是动手的,但是转身你就会忘。</p><p class="ql-block">而今冬日里买得起羽绒服,穿得起靴子,你喜欢堆雪人了,但是没有儿时推雪那般幸福,母亲说是你想要的东西变了。</p><p class="ql-block">母亲再也不会拿着扫把追着你满当院跑,别跑边喊:你个王八犊子,都是些要账鬼,生你们这些东西有什用。</p><p class="ql-block">2019年内蒙古,我在院子有摸有样的的堆雪人,母亲站在房檐地下,笑着看着我和弟弟,她说“老辈子没玩过这东西,傻透气的玩意。”我冷冷地看着眼前的这个老人,她不似年轻那般叉着腰骂我们,而是乐呵呵的看着她的儿女,我索然无味。</p><p class="ql-block">有的时候我很纳闷,故乡容不了肉身,而他乡容不了灵魂,我们一只脚留给了儿时的故乡,一只脚留给了城市的欲望,我们到底想要什么?</p><p class="ql-block">乡音是最美的摇篮曲,哄睡过最单纯的孩提,也哄睡过最复杂的我,但是唯独哄不睡是脑子里的贪念,也不是哄不睡,是你困了,也不想入睡,因为你的世界里有抖音。</p><p class="ql-block">恍惚间我看见父亲高举过头的冰糖葫芦,也梦到过儿时的红红的沙果,杏树下拴着的老狗还在,掉落在它身旁的杏没人敢捡。</p><p class="ql-block">家里的那口井老了,井里的水干了,土房子还在,小院的土墙因为年龄大了倒了,再也没起来。</p><p class="ql-block">故乡尤在,等不到归家的燕儿,你在等于你没在。故乡在原地等了你很多年,你未曾回头看。你在他乡抱怨,故乡在原地等待。</p><p class="ql-block">那杏树早早地开了花,李子树到了季节也会被果子压弯了腰,它等你回来采摘。它一直都在,你虽在,心已然不在。</p><p class="ql-block">你听!你父亲磨镰刀的声音是不是悠悠的乡音?你母亲搓衣板里的是不是悠扬的乡愁? 来年的春天回趟家吧,一步一个脚印播种施肥,种的是什么庄稼?</p><p class="ql-block">回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