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马,对于我这个内地人来说原本陌生,但对于我这个曾经的边防军人来说,又是十分的熟悉和亲密。据考证,战国时期军马就登场了,至今已有二千余年的历史。时至今日,军马在我军仍有服役 。随着社会的进步与发展,草原上的牧民大都改用汽车或摩托车放牧了,骑马已逐渐成为一项奢侈运动,但在新疆西藏云南等山地边防,军马巡逻抵点仍然不可或缺,军马仍然是边防军人的无言战友,是汽车巡逻,直升机巡逻无法替代的补充方式。</p> <p> 初识军马是四十年前在帕米尔高原的边防部队,那时在遂行巡逻、潜伏以及其它边防勤务时,军马是最主要的交通工具,所以我认识的军马不是骑兵部队的战马,也不是后勤保障部队或炮兵部队的挽马或驮马,而是专用乘马。</p> <p> 新兵下连后有一门训练课目叫骑术。此骑术当然不是体育运动的马术,只是骑马的基本技术。给我们上骑术课的教员是连队甘肃籍翻译官,中等个头,红润脸膛,典型的西北汉子。给我第一感觉他骑马比我走路还稳。在兴奋紧张忐忑不安中,我硬着头皮爬上了马背,紧紧拉住缰绳,抓紧马鞍,在慢走,慢跑,快跑,左幌又幌,前俯后仰中有了人生第一次新鲜、惊悚、危险的骑马体验,虽然最后没有掉马,可下地时几乎站不稳,感觉腿已不是自己的了,几乎无法迈步,更难以启齿的是,已经被马颠得麻木的屁股火烧火燎的疼!后来才知道大部分战友跟我一样磨破的屁股几天不敢挨櫈子!恢复期一过骑术课照旧,几番下来让我们基本掌握了备马、调蹬、上马、下马、踏蹬、行进、控马、防套蹬、防马惊、防掉马的基本技能。</p> <p> 我们连队有近三十匹军马,多来自汗血马的故乡伊犁昭苏军马场。伊犁马体形比较高大骏美,力速兼备,是军用乖马的优选马种之一。要骑好马就必须亲近马熟悉马,连队配有专门饲养员侍候这一群不会说话的战友。选配饲养员除其它基本条件合格外,最重要的两点是必须爱马更惜马,真正把马当成兄弟当成宝贝!每当军马几天几夜鞍不离背长途巡逻归营后,饲养员都精心调理补充营养,一旦发现哪匹马磨破了背,饲养员心疼得掉泪!凡是旧伤未愈的军马,即使天王老子想骑那也是白搭!每天早操时间,一个排的兵力轮流专门负责打扫马厩,牵马蹓跶饮水,投食喂料,这是大部分新兵最乐意的事。起床号一响,全排士兵就像听到冲锋号一般冲向马厩,一阵吆喝声和水泥地上杂乱厚重的马啼声之后,但见薄雾缭绕的河坝里,一群年轻的士兵有的牵着军马散步,有的引导军马饮水,有的在为军马梳理毛发,军马阵陈嘶鸣划破静谧的边境晨空......</p> <p class="ql-block"> 部队服役的马是有编制、有档案、有编号的装备,它们统一的名字叫军马。连队干部有相对固定的乘骑,所以私下里战士们分别把它们戏称为“连长"、"医生"、"翻译"或"X排长"等等,士兵们各自也有自己喜欢的马。长途巡逻一般应选乘耐力好、对侧步稳的马;潜伏应选乘比较温顺、不躁的马;执行紧急任务则需选乘速度快、体力好的马。我更喜欢骑通体枣红十分高大的"医生",它在众马中如鹤立鸡群,"医生"性情温顺容易控制,最大的缺点是胆小易受惊。记得有个星期天,我与战友周君请假去后沟看望在那里牧羊的刘姓战友,跟饲养员软磨硬泡之后,我骑上"医生",周君骑上"连长"出发了。俗话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时我们早把班排长慢走安全的叮嘱抛到九霄云外,淡出营区的视野,便是一阵风似的袭步狂奔!回程时早已饥渴难耐的马不用扬鞭自奋蹄,在草场上你追我赶,因为马厩里有美味的包谷豆等着它们。忽然间,"医生"踩到草原鼠洞马失前蹄,我一个翻滚从马头上栽下受伤,周君勒马回望:咋样?没事快去追马!子弹上膛,在大石后隐蔽等我!因为这次摔马致左肩臂关节脱臼,由于当时连队医生休假,卫生员简单处理后再没下文,导致之后的十多年习惯性脱臼。听老兵说,有一年早春,医生骑"医生"去跟牧民看病时,"医生"踏破河上正在融化的冰层,把医生掉进伊尔克什坦冰河,那一次"医生"差点要了医生的命!那年月,中X关系紧张,我巡逻队每到国门,"老毛子"士兵都会故意用声音、动作刺激我方军马,好在我们骑术基本过关,有惊无险!</p> <p> 离开边防很多年了,我想念那些生死相依的战友,更忘不了那一群可爱烈性的军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