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东极岛到普陀山——舟山群岛深度游

东风软

同游组合：大哥（大三）二哥（刚刚完成高考），大姐（研一）二姐（刚刚完成本科），胖弟弟，两个天天喝热水的老母亲。一行七人。

 

前面是人高马大笑声爽朗的四个壮硕少年，后面是唧唧私语乡音媚好的两个闺蜜老母亲，忽前忽后蹦蹦跳跳的是胖弟弟。胖弟弟在旅行期间各种证件放在大哥那里，归属哥哥们管理，哥哥们自然都是亲哥；姐姐们虽然老是捉弄弟弟，当然也都是亲姐：两个老母亲更不用说，都是亲妈。看起来胖弟弟最受宠，实则，总是被或真或假地欺负和嫌弃，尤其是分配房子时。最后被厚道的大哥认领到男生宿舍，也就欢天喜地地跟着去了。

有一天看到胖弟弟用豆书的形式画旅游地图，所以，老母亲也跟着记个流水账。

一．夜以继日、以一当二的行程

 

真是好久没这么持续早起了：

第一天赶渡船，凌晨四点半起床，四点五十小巴车集合，司机尤自抱怨走晚了很可能赶不上渡船；

第二天要趁着太阳不太毒辣的上午去徒步环岛，七点集合吃早饭。因为第一天晚上去看传说中深夜的星星海，睡晚了，起得挺艰难；

第三天要看日出啦，要四点半到达看第一缕曙光的平台，于是，四点起床；

第四天要上普陀啦，自然要早，于是，六点起床收拾。

……

如此这般，发现时间非常多，每一天都超级耐用。比如都爬到山顶了，一看表，才早晨九点多。比如都逛了两个寺庙，以为可以吃午饭了，结果才十点刚出头。大姐说：“实践证明，如果每天只睡四小时，三天可以当做六天过。”确实如此，除了很瞌睡。

二．早晨看日出，傍晚看日落，深夜去看星星海

 

大海很美很耐看，朝朝暮暮地看，换着角度地看，变着地点地看，都各有魅力。而太阳和大海，是一对绝妙的搭档。有了太阳的参与，大海开始朝晖夕阴，有了光影变化，添了浓墨重彩。于是，我们开始---

（一）傍晚看日落

第一天上岛没经验，晕船的不少，中午在热辣辣的阳台上坐了一阵也就罢了。待修整一番恢复精神，已是傍晚时分。如此美景，怎能窝在房间？孩子们已经出发了，老母亲溜溜达达跟在后面，摆拍，走路，看大海。

 

背对夕阳，向东出发，我们和夕阳的视角一致。夕阳普照大海，灰蓝色的海面上浮着一层淡淡的油光；夕阳抚摸山岩，土褐色的岩石上涂着一层淡淡的金光；夕阳流连于人影草树之间，人浴着光，树闪着光，影子们拉长跳跃，仿佛自有生命。

往高处望去，一片厚重的云逐渐垂低，仿佛已经触到山顶。先是雪白，逐渐变得灰沉，变得硕大，似乎遮住了东边大半天空，让人疑惑可能有雨。但回首西望，太阳离海面越来越近，一轮耀眼的圆日在海面上投映下长长一道白金色的光柱，光柱两旁是玫瑰紫和金色的镶边，再旁边是波光闪闪的大海，整个儿一幅硕大的油画，以人的眼为画框，恣意铺展，壮美无垠。

当然这只是两个老母亲眼中的日落片段。我们一直在追着孩子们，追到余晖将近，仍没有看到他们。其实，我们走过了，他们在出来不久后就拐弯下到一个可以看日落的亭子里，在那里静待日落的过程，还拍下了一段延时小视频。视频极美，看着让人几乎忘记了大姐为了拍摄，差点把手机掉进大海的惊险。于是，当我们打着手机电筒跌跌撞撞在暗夜里返程时，他们已经坐到明亮的餐厅里点好餐了。

（二）深夜里没能看到的星星海

当晚十二点左右，娃们提议去看星星海。据说在一直延伸到海水里的巨大岩石边，可以近距离观察到近海的浮游生物，其中一些水母类透明生物带有磷光，大片大片的，看起来好像星星海。累哼哼的老母亲们默默穿戴整齐，跟着出门。白天里烈日骄阳的景色，在浓郁的夜色下，添了不少寒气。海风很大，不时有海水翻越栏杆溅上路面。路过一个近海平台，发现帐篷和人声，原来是有人在这里等待明天早晨的日出。

又走了一段路，发现风浪很大，之前被描述的巨岩被海浪不断冲刷吞吐，基本上不能站人。况且这么大的浪，透明的水母们难道能安安静静地开烛光舞会吗？显然不能，所以，还是打道回客栈吧，毕竟第二天还打算趁着晨起的清凉时光徒步环岛呢。其实，大约想象中的星星海，要比实际看到更美吧。

（三）早晨看日出

我是个懒人，懒人大抵不愿意早起。因此，唯一记得的看日出，是在初中时候。那一次是山巅日出。海上看日出，还真是平生第一次。更何况在这号称“中国有人居住的最东端”的东福山岛，在这个可以捕捉到“新世纪第一缕阳光”的山岛平台上。

四点五十日出，按照团长大姐的安排，我们四点起床，四点半出门，前往日出观景平台。早起的人真多，颇有几分赶集的味道。急急忙忙一路疾行，到达平台时，已经人声暄暄。临海的栏杆旁已经围了两三层，上山的台阶和山道上也都有人占据了最有利的位置。我们也赶紧找地方站定，在喧闹中等待。

大海其实还很安静。西边沿岛和泊着的船上还都亮着灯。东边的海面墨沉沉的，远处望去的海平面上横着长长一排黑云，高低胖瘦一列排开，好像一堵厚实的墙，又好像是楼群的剪影。这排“楼群”的后面，开始有光透出，整个天幕仿佛暖橘色的灯光打出的布景。

布景的灯光渐渐亮起来，映得前面的“楼群”更黑更挤，让人疑惑它们不是墨云的堆积，而是实实在在的砖瓦砌成。天空似乎也有很多云，和海面的墨沉颜色相仿。沿着亮橘色的布景板向上，黑云仿佛被揭开的厚重帘幕，透出一线浅蓝的天光。

 

墨色渐渐浅了，海面上显出细细的波浪的纹理，天空中的云也现出了轮廓。黑色的楼群变得混沌，有点像一排涌过来的巨浪了。布景板的色彩更明亮更丰富了，渐渐显出层次：黄-橘黄-橙红-亮红，映得上上下下的层云和海面由浅灰转为烟紫又转成水红。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海天霞”吧。

在霞光最亮处，慢慢浮现一团更亮的光，带着一圈若有似无的半圆的光晕，带着一束形如实质的光线，缓慢又坚定地，凸显出来。布景板有了中心，更生动了；联排的楼群镶了亮边，更清晰了；天空的云不再黑压压，显示出粉紫和银灰的轻盈舒展；阔达的海面也不再黑沉沉，每一片粼粼的波光，都浮动着金灿灿的色泽。

不过瞬间，亮光大盛，白炽圈着亮黄的朝阳露出大半，让人不可逼视。天显出了蓝，云慢慢地白，流光溢彩的海面也渐渐露出本来的色泽。太阳，整个出来了。

三．用手指作蜡烛，祝你生日快乐

 

抵达东福山岛的第二日，凌晨即起，准备徒步环岛。岛不大，据说四五个小时也就走一圈。出发时天朗气清，神清气爽。因昨晚看日落是顺时针方向，于是今天，逆时针走起。

路不错，基本都是有迹可循的石头铺成。依旧是说说笑笑的哥哥姐姐，努力跟随的老母亲，以及跟着前面又不时遥遥招呼后面的胖弟弟。

体力参差，等爬到山顶，有一处特意建来拍照的画框门，大姐等在门边，要了萍妈包里粉嫩嫩的纱巾，在门前凹造型拍照。各种奇怪姿态和别扭笑容，拍了一堆，她发朋友圈，题目是：《我妈》。哈！真是造谣，老母亲分明比她凹出的造型更别致漂亮么！

如此嘻嘻哈哈了很久，才发现门内有个饮品店，很小资的样子，孩子们已经人手一杯喝上了。不知怎么，突然就想起今天是胖弟弟的生日，于是议论纷纷，老母亲开始愧疚早晨因为他不戴遮阳帽不涂防晒霜而责骂他的行为，哥哥姐姐则拿了随手拿到的东西调侃着开始祝福。又问店里有没有蛋糕，店主非常凑趣，建议大家到外面的观景平台去坐，有音乐有茶水，他们自己做来吃的蛋糕给切了一小块摆盘凑数。没有蜡烛怎么办？大姐太有办法了，每人竖起两个大拇指环在弟弟四周，六个人，十二支，恰好虚岁十二，多好的一圈人肉蜡烛啊。伴随着天猫精灵播放的生日歌，弟弟吹蜡烛，分蛋糕，一个面朝大海热情洋溢别具一格的独特生日party，完美收工。

当然，在这个观景平台磨蹭了一小时，剩下三分之二的路程还是要完成。继续走，走过山顶的白云窝，走过湿漉漉的树林子，走过风急云动的半山腰，走过骄阳暴晒的石屋群，人人脚酸腿软大汗淋漓地转回了客栈。只有弟弟还活蹦乱跳，大约是因为他过生日的缘故吧。

徒步环岛最为辛苦，不是路格外难走，而是阳光格外烈，五小时后，每个饱览了美景的人，都被阳光明显染黑了一圈。最为白皙的大哥，伸出手来，晒过的手面仿佛戴了一只红彤彤的半指手套，次白皙的萍妈的鼻头，则好像被人特意抹了一把黑灰，可见帽子虽然遮住了脸，但鼻头显然太高了，硬是没遮住。

二哥最为心仪的，是快艇环岛。坐在快艇上，海风爽爽扑面，快艇起伏颠簸间溅起的海水飞到脸上，钻到嘴里，每个人都快乐尖叫。可惜艇太快，岛太小，转眼之间已是一周环毕。

到了庙子湖岛是正午时分，经历了前一天的暴晒，所有人都没了阳光下继续徒步的勇气，在咖啡店窝了很久，才终于艰难决定：来都来了，环岛是必须的，那就坐山地游览车环岛打个卡吧。耳熟能详的打卡地暴晒在烈日下，每到一处，下车还是不下，都成了艰难的选择题。只有大姐二姐和二哥，还在大汗淋漓孜孜不倦地奔跑和打卡。

五．介绍两个不错的景点

 

（一）东福山岛

这是一个已开发又不太过度，旅居方便又不太热闹的小岛，常住人口不到50人，海水干净澄澈，岛上风景颇佳。最大的口号就是“新世纪第一缕阳光的照射点”。

 

山岛有高度却不难攀爬，绕山风景各异，很有看头。山顶的白云观里据说有个山洞直通大海，海水蒸腾而起，所以山顶白云生生不绝，从山顶到山腰的小路一直云遮雾绕，湿润而神秘。白云同样遮住了山下的大海，但见树叶油油润润，芦苇浩浩荡荡，以为走在山里，并不觉得在海边。

 

所以，东福山岛适合住一两天，走走停停，朝朝暮暮地亲近。

（二）普陀山

这里很早之前，是道家高人避世修行之所，岛上尚有遗迹。但现在看起来，已经是个地地道道的海天佛国了。

 

岛上有很多寺庙和景点，传说很多，不少还很诗意。比如岸边一座小小庙宇，名字叫“不肯去观音院”，据说是日本僧人所建，此僧从五台山专程请来观音像，意欲回到日本供奉。走到此处，风浪大作，日僧以为观音不肯离开故国，所以留像而建庙。

比如潮音洞，是被海水冲刷而成的一大片岩洞，涨潮时惊涛拍岸，倒灌入洞，声音很大，像海水在唱歌。最壮观的是面朝大海背靠山岛而立的巨大南海观音像，手持罗盘，似为众生导航。

一路走来，不停遇到一群一群前来礼佛的男女信众，有组织地高诵佛号，叩拜登山，此起彼伏，蔚为壮观，可知普陀山香火之盛。沈鹏先生给普陀山题词为“人间第一清净地”，其实这里一点都不清净，热闹得很。

听闻余秋雨先生登普陀有诗云：

六合烟尘隔洪波，云水三千何谓我。

惟余一念曰慈悲，芒鞋葛杖上普陀。

 

一时手痒，也打油云：《普陀印象》

 

昔为道家修炼场，今作佛门紫竹林。

绝地荒岛痕迹老，海天佛国气象新。

信众攘攘求善护，法雨纷纷发愿心。

菩萨因之不肯去，长立海边听潮音。

六．吃喝、聊天、快乐的事

 

仔细说起来，每到一处，吃喝才是重头戏，游玩总是排在吃喝之后的，尤其是碰到对的人。那么，五个食欲旺盛对各种美食充满好奇和热情的娃，两个扛过了各种生活重压又不太在意身材的老母亲，也算是极好的饕餮伙伴了。

于是，从抵达宁波开始，找最有特色的当地美食（比如东福山岛大虾鲜美的阿军大排档），追最被推荐的网红店（比如普陀山色香味俱全的素斋），午饭后就等着排队吃火爆的晚餐（比如阿拉名灶的地道宁波味道），晚饭后接着逛老街吃夜宵（比如缸鸭狗的汤圆和南塘老街的臭豆腐），如此种种，孜孜不倦。酸辣甜咸，烹煮煎炸，生熟冷热，都尝了个遍。甚至住在宁波市里的民宿时，早起的萍妈还逛到了老居民区的菜市场，哪里排队去哪里，乌央乌央地买回来一堆有腌鱼有辣虾有咸菜有煎饼有蛋汤有水果的早餐，着实把人震撼了一把。

顺便说一下，在富有冒险精神的大姐的再三逼迫诱导下，我吃了一只呛虾。呵呵呵，活生生的虾，焖在白花花一大堆海盐里，被呛（腌制？）了20分钟，剥皮，蘸酱油芥末，就这么，嚼一嚼吃了。话说也没什么怪味，很嫩滑。但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对不住那只虾似的。

 

另一件愉快的事情是聊天。单聊、群聊，闲聊、主题聊，兄弟聊、姐妹聊、闺蜜聊、母子聊，搭配太多了，内容也太多了。人的五官之中，最忙的肯定是嘴巴，除了吃，第二大功能就是说。民以食为天，游以聊为乐，若是没有美食和聊天，人生还真是不完美。

我们在舟山群岛的时候，风平浪静，阳光明媚，十足的好天气。我们离开的第二天，烟花过境，据说都封岛了。我们真是幸运。曾祺老曾说：人生忽如寄，莫辜负茶、汤和好天气。看起来，我们每一样都不曾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