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小时候生活在奶奶家,那时候没什么玩具,也没绘本,没有音乐,没有艺术,没有文学,没有诗,重要的是也没人告诉我什么是美的东西。小时候看雨中的桃花,问奶奶那是什么,记忆中奶奶也就是我现在的年龄,可老太太木着脸说:喔,那是结桃子的,不要去碰,树上全是鼻涕虫……</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小时候认字靠的是糊墙的报纸,没有小伙伴儿的日子我就坐在小板凳上看奶奶家院子里的鸡啄土,看着看着就在树荫下睡着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四五岁的孩子什么也不懂,最大的感觉就是一天怎么那么那么长啊,过也过不完,像生活在沙漠里一样的荒芜。</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常常会有朋友让我去山里买别墅,我敬谢不敏,深山老林的生活我还真是在小时候就过得够够的了,天哪,就让我住在这滚滚红尘闹哄哄的都市里吸霾吧,至少我一探头就能看到楼下的拉面铺和咖啡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978年家里才有一台前苏联产的电子管电视机,打开开关预热半小时才有影像。</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听到的第一首歌是邓丽君的《看今天你怎么说》,爱上的第一位男星是港版连续剧《射雕英雄传里》苗侨伟,擅长唱的第一首卡拉OK是,“当当当当,昨夜滴,昨夜滴星辰,已坠落,消失在遥远的银河,像眼神点燃爱的火……”。每次点这首歌时,点歌台小姐总是目瞪口呆,有一次她试着用一种比较委婉的语气问我:姐姐你怎么喜欢这么有时代感的歌……这样的讽刺我也不示弱,人那么脱俗的王菲也是唱过《你潇洒我漂亮》这样的歌曲呀。</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们这一代人一睁眼的时候,世界给的,就是这些东西。</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金庸古龙不高级吧,但那已经是大学毕业时才接触到的最高级的港台文学,叶倩文的《祝福》俗到姥姥家了,可已经是当年听到的最清新的广东歌,上大学才第一次听到钢琴曲,买过的第一盒最高端大气的磁带是克来德曼的《致爱丽思》。</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直到女儿一岁时,才知道张爱玲,买了浙江文艺出版社的张爱玲散文全编,最不爱读的三篇是《谈跳舞》《谈画》《谈音乐》,只觉得索然无味,因为完全不知她在说什么。要知道她写这些文章是1940年,而我看到时已是1988年。一个也算是知识分子家庭里长大的年轻的女大学讲师生竟然完全看不懂40多年前本国女作家的文字,这就是那个年代文化上的断层。</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的中小学几乎没有课外活动,男孩子的课外活动是打架,女孩子是跳橡皮筋,没有画画班,没有钢琴班,所有的美学教育全靠自学,服饰是跟着电视剧学的。</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血疑》里的高领蝙蝠袖真美啊,《猎鹰》里叶德娴的爆炸头好看么,音乐是跟着盗版碟学的,各种演唱会录相带各种盗版打口碟,心中的巨星是四大天王张学友童安格罗大佑。</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们那一代女孩的生活品味教育你知道是谁完成的么?你肯定猜不到。是三毛小姐完成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怎么说呢?三毛小姐在满天黄沙里朝我们走来,提倡了一种生活哲学,叫做“拾破烂哲学”, 她的名篇《拾荒记》教会我:有品味的女子就是到处拾荒,她可以在沙漠里拾羊头,我就在野地里拾点树根。</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她的倡导下,我崇尚各种拾各种DIY,自己扯布缝裙子,当然这是一种生活情趣,但究其根本这何尝不是贫困中人们的某种凑合,要美化凑合也可以,但用可乐瓶子改的笔筒真的好用么?再好用,它都站不稳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真的,专业的事有专业的人,要不然中国那庞大的制造业不就无事可干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所以我一看电视里那些教人们拿旧袜子改袖套的节目就换台,咱能不能爱干净一点,咱能不能专业一点,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旧袜子的归旧袜子,袖套归袖套。</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由于缺乏基本的美学教育,我们大部分60后就算脱贫了,也仍然不知道怎么生活的更有情调调。</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贫瘠的生活最大的坏处就是把你变成了一个不相信美好的人,你不相信它们的存在,也不相信它们会来临,你贪婪又苍惶,胆小又狂妄,你内心千疮百孔,你永远惊恐万状,你的整个人生既享受不了美的东西,也分辩不了美的东西,“不都差不多么?”</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还是差得多的”, 这是韩同学对我的劝告,“多读点书,多见点人,多出去走走吧!”</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大学时每到假期临近,我都拿着当时的全国粮票去菜市场换来的鸡蛋去贿赂办学生证的一个秃顶男老师(已不记得他姓什么了),他也毫不犹豫助我一臂之力,给我因丢失学生证补办一个新的填上我想去的地方为新的家庭住址的学生证,买到那张由学生证专享的半价火车票时,我真正感知了这个世界由于金钱交换来的某种美好而具体的存在,它们因你的金钱能量召唤而供你享用,也因为你的大胆,而让打造它们的力量汇合进你的生命。我把大学四年的每个假期都当成旅行,走过五湖四海,和那些美好的人与事相遇,把每一眼世情都当成风景。</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88年在山东安家的时候,我兴致勃勃去商场买了一套韩国产的布艺沙发,最普通的那一种款式,那是当时的我见过的最贵的家具,我以为那是最美最高级。</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记忆犹新¥8539。</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而装点家里的摆设则是路边买来的三块钱一根的向日葵,买了几十朵。</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深圳的同学到我家做客,他惊奇地问,你怎么会摆假花?后来我才知道广东人都摆真花,广东人摆假花一般是摆在神龛边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假如你不走到墙外面来,就永远不知道有这样一些景象。假如你不走出这道墙,就以为整个世界是一个石头花园,而且一生都在石头花园里度过。当然,我也说不出这样有什么不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是我最喜欢的王小波的一段话。</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经过这么多年,走过这么多路,我真正明白了人生所有的好东西都跟钱有关,好品质当然需要好价钱,但归根到底又没有太大关系,不是哪个牌子手袋最昂贵,最出名,你就一定得拥有它,而是你有眼光、有魄力、去选择、有能力去拥有最适合自己的东西,同时也相信自己真正值得拥有美好的一切——爱自己,从让美好的物件环绕周围开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现在的我,喜欢这样的家居布置。</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家里有一个轻巧的置物架,会让小物件多得要死的我利落一点,正好这个墙面置物架可以任意组合,大家小家都适用。</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想要浅粉色米白色的餐座椅,全方位无死角的展现我的少女心。</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还想要浅色的柜子在家里,跟亦舒小说里的一模一样。</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还想在床边放一张就手的小木桌,能放置我睡前的读物和我爱的香薰炉。</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为什么要这么用心去选家居用品?重要性在于,置身于美中,可能是对美好生活最好的享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