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小站</p><p class="ql-block"> 作者:秋窗</p><p class="ql-block"> 连续多日,只要路遇合适的公交车就会直接上去,体验坐公交车数次了,那些奔跑在城乡间的新式公交车、环城动车,很诱惑我,找个机会坐上去,有时不问目的地,反正是环绕城区的公交车,拉到哪算哪吧,丢不了的。有部分公交车上还有售票员,我交出1元钱或2元钱买个车票后便挑一个靠车窗的位置坐下。</p><p class="ql-block"> 公交车是一趟趟回忆的车,它铭记乡村那些风雨小站,发车和到站要准点,谁是异乡客?谁是还乡人?再也没有比坐公交车更充满情感和颠簸的体会了。在没有影院、没有咖啡屋的八十年代中后期,一些十七八岁的学生,推搡着周末去乡镇小站台坐上拥挤的公交车回家或去寄宿学校上学是期待和兴奋夹杂着浪漫情怀的时刻,一辆辆往返的公交车,载着旅途、小别、还有重逢,在那些乡村小站,初尝着人生的离合与悲欢。当时乘车需交1毛钱来售票,记的当年,单薄的我时常背着个大书包,手中不忘握着一毛钱硬币,当年都是穷学生,生长在穷乡村,钱都是分分毛毛地消费。当年在118通往河套至上马的公交车上,售票员是几位清一色的好像刚刚就业的市里年轻学生,他们穿着统一的公交制服,款式好像是中山装系列,我们年龄相仿,一路车乘,一路沉默,那个年代,男女生很传统,不提倡多交流,但是因为熟悉,周末见面时总显亲切,我每每机械般交出1毛钱硬币时,售票员都是笑一下闪过不收,这让我常常无措而略显尴尬。下车后,几位男同学互相调侃询问,今天谁逃票了?因为男同学中有主动逃票的现象。然后就朝着逃票的同学起哄,让逃票者替大家搬行李,或者得请客去学校对面吃1毛5分每碗的肉酱面,当同学们索看我的票时,我有点脸红,也总是振振有词“我反正没有逃票,不信看,1毛钱硬币还在手心里呢,谁要给谁,并不是逃票。”同学们打哈哈般笑起来,都习惯了,女同学们坐公交被优待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这份待遇一直坚持到毕业,与公交118,与那些年轻的售票员和同学们连正规的再见仪式都没有就在这一个个小站就地告别了。</p><p class="ql-block"> 而今,坐在901或902通往上马或河套的公交车上,但念青春的故事丢在每条奔跑的乡间路旁,已长成草、盘结成石头了。在那些汽车离开的站台,年少的我们曾经在周末、在节假日、在年关、在冬天的飘雪和风雨里学着握手言别,稚嫩的双肩将情感的风雨来承担,还没有成熟的双臂就要学会挥手,离别的雨花湿了九月、湿了秋天、湿了站台。后来的人生路口,或团聚或告别,如浪翻滚着的生命河流里,只是再也不见了当年年轻的"我们"。</p><p class="ql-block"> 耳边有歌飘来:“其实世上本没有沙漠,只是我每想念你们一次,天上便掉下一粒沙,从此世上便有了撒哈拉;其实世上本没有海,只是我每想念一次,便流下一滴眼泪,从此世上便有了爱琴海。”撒哈拉和爱琴海是当年每一位少男少女充满梦想的地方,是青春的出场和起航,只是一直未到达、是一直仅存荡漾并没有澎湃成海的远方…</p><p class="ql-block"> 是时光轮回了吗?几十年后,再做公交车,没有逃票的了,也没有挤车的了,有的是免费代买车票和让座的年轻人。那些小站的长椅舒适又干净,乘客中,中老年居多,从他们望向车窗的沉思中,都是当年曾经在一个个站台买票、剪票、也偶尔逃票,是最终挥手分别了许久的人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