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同志志，清点菜。＂当服务生把菜谱递到他手上，这个山里汉子傻眼了一一不看菜名只看标价，每一道菜都远远超出他和三妮这顿饭的最高预算范围，如果死撑面子吃下这顿饭，折价换成面粉，那可是一家人一个月的口粮，不心疼死才怪呢。隐隐听到有人窃窃议论，山里人，土包子！目光再次滤过菜单，希望能从中找出面条，包子，油条，这种适合农民的便餐，还是以失望而告终。他后悔不该在心里对三妮许下诺言一一让三妮在馆子开开洋荤，从而拒绝了妻子塞在行囊中的馒头，头上浸出了汗珠，甚止拿着菜谱的有些发抖，他意识到自己误入了高级饭店，”欢迎光临，下次再来＂。漂亮的礼仪小姐迎来送去甜美的声音证明了他的判断……</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这是一个离县城僻远的小山村。在机播机收广范使用的今天，这里仍尊守着肩扛手推，牲畜梨耙的原始方式，不规则的梯田状使机械无能为力，陡峭的山路使驾驶员望而生畏，说是于世隔绝有点夸张，一辈子沒进过县城的大有人在。有的人活到八十也没见过火车。说一则听来的笑话，有个后生从外地回家，说坐动车几千里十几个小时到家，有位老者说：“喷吧，山那么高，咋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后生：“穿越隊洞＂。</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老者：“海那么宽，咋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后生：逢水过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老者：“火车那么长，咋拐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后生：“有方向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小后生似乎认为依据不当，“这…这我也不知道＂。</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闲言不叙归正文。星期天，村里唯一一辆载货车到县城办事，山里汉子和车主是近门自己，顺车把家里一些山核桃拿到城里卖，路途颠簸，还要承担无为的附带安全责任，但亲情难为，面情难拒。</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农贸市场人海翻涌，进进出出，水泄不通，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接连起伏。山里汉子挨不上主位，找个边角亮开了摊子，加上小女三妮的语言广告宣传：“山里核桃，原始生态，不添药加剂，价钱公道，买了”！顾客何等精明，贩运到本地市场的要二十元一斤，山里人要价十八元，争先抢购。个别贩子怕抢了他的生意，提出十六元全包？父女俩略加思考同时谢绝。百十元垂手可得，那可是一个山里人一天的打工钱，是三妮住校半月的生活费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再说，离预约返程时间尚早。</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做完生意，父女俩喜不自胜，想不到这在山里被小孩当球抛的山货在城里也能买上大价钱。山里汉子数数钱票，将大小票分类，装进内衣袋系好扣子：“走，下馆子＂！他要让三妮尝尝城里的味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举目四望，不见饭庄，经打听，早在数月前由于环卫管理，地下饭摊禁令摆设，沒有卫生许可证的饭店严令开张。懵懵懂懂走进了这家饭店。</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服务生看着眼前朴实的山里汉子犹意未决，莫非有精神呆痴或骑虎难下：“选好叫我＂。心里发出一丝怜悯的感叹。山里汉子偷偷抹去额上细密的汉珠，心律咸慢了跳动。</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爸…”一个羞羞怯怯的声音，是三妮。三妮看着一桌客人刚离去的残席，说是残席，桌上的鸡，鸭，鱼肉山珍海味几乎原封未动，开封的茅台剩下一半，零乱的香烟扔的七零八落，不难看出是富豪子弟欢聚或商家论生谈经。三妮看着残席，这盘红烧肉给妈妈，那碗八宝饭给奶奶，眼看着服务生在清理桌面，服务员不动声色故意绕过那张桌子。扔了岂不可惜，三妮有些耐不住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爸…”三妮再次望着山里汉子，清纯的小脸上挂着好看的羞云。那声音有点崔促又带着刻求。山里汉子拗不过三妮的目光，撕破最后一丝尊严，余光悄悄扫过那些同情，怜悯，嘲讽，好奇的目光，慢慢挪动着双腿……</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写于4月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2o21年8月27月初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