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1><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2px;">清 趣</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管 耘 园</b></p><p class="ql-block"><b> 我家客厅靠墙处有一张普通的橱柜,上面有一个普通的木篮——是夫人从九华山买的,正好可搁一台掛钟。这台钟也是普通不过,倒是上面一对“卡通”式的小鸟可时时引发童趣。</b></p><p class="ql-block"><b> 木篮的旁边有一块石头,虽然看上去很平常,却有些不平常来历。它是我数年前在西藏羊卓雍湖畔的石滩上用十个指头硬生生地挖出来的。</b></p><p class="ql-block"><b> 为了这块石头,小車停在路边,八个人等在車上。因为在天黑之前要赶回住地,我也是急急地找,总觉得满地是宝,又没有什么中意的,突然间看见一块红红的石面,“身子”全埋在下面,瞑瞑间觉得可能有些“文章”,便毫不犹豫用手往地下掏,不料其大其沉竟难以撼动,旁边的计先生赶来帮忙,就这样二十个指头掏了好一阵,终于使它“重见天日”,它的硕大,一个人搬十分吃力,更不要说在海拨四千多米的西藏,就是两个人也是累得气喘嘘嘘,浑身大汗才搭上車。</b></p><p class="ql-block"><b> 回到住地,经水一冲总算看清了它的“真面目”,其实它的外形并没有什么特别,没有想到的是埋在地下的一面竟成黑色。一块石头截然分成红黑二色似不多见。我由是想起太极符徽的黑与白,便取名“太极石”。回来后找了个红木花架,搁在上面,与木篮相配,成了客厅的点缀,一愰也四、五年了。</b></p><p class="ql-block"><b> </b></p> <p class="ql-block"> <b>我对石头的雅兴,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就朦朦胧胧地产生了。所以凡到边陲异域,意大利、法兰西、澳洲、韩、泰、日本富士山、印尼巴厘岛……新疆、宁厦、云南、三亚、长白山……总会捡点或大或小石头,回来贴个标签,註明时间、地点,然后堆在那里,不觉已有几袋了。我这个年纪的这些举动,在许多人眼里近乎“呆萌”。有些朋友说,这些石头哪儿没有?大老远弄这些,真是精神力气用不掉,可有些朋友却以为集天地万物灵性于一身的非石莫属。人类许多美好的品性常常用石来隐喻,譬如,坚如磐石、松石寿长、炫石为玉、海枯石烂……常常用来形容相爱时的信誓旦旦,因为海是不会枯,石是不会烂的。</b></p><p class="ql-block"><b> 关于石头的奇趣,我和我的朋友顾林晖先生有一番讨論,不记得有未发给志荣和蒋元二先生,现转录于下:</b></p><p class="ql-block"><b> ……玩石不需像花草一样常常要小心侍弄,其色、质、形各不相同,千姿百态,历亿万年冰雪风化,坚韧而不摧,也是对生命最好的诠释!</b></p> <p class="ql-block"><b> 藏石、賞石本質上是一種文化。</b></p><p class="ql-block"><b> 歷代文人名士多有此癖好。唐代有杜甫、劉禹錫、皮日修、杜牧等。到了宋代此風更甚,將奇石移置室內,作為文房清供,代表人物有蘇東坡、米芾,並留下了“二馬圖”換“仇池石”及“米芾拜石”的千古趣談。至明、清此風之隆則不必說了,紅樓夢的原名即石頭記。</b></p><p class="ql-block"><b> 古今畫家幾無一不擅寫石,鄭板橋即其一。令尊大人(南通名宿、书画家顾梦吾先生)的“摘翠軒擷英”中亦有不少傳神佳石。</b></p><p class="ql-block"><b> 石文化歷經千年,流派紛呈,博大精深,常人多不能悟及,然並不影響你对它的发现,對它的興趣,對它的想象。我們这方面的心智、文化積淀可能不及古人,但我們的足跡可以四通八達。比如此番西藏之旅,歷代文人无可能及,所以,你想想,在海拔四、五千米的高山大巔將那些歷億萬年造化而形成的山石帶回來,移入書房,以供清赏,是何等的風雅!</b></p> <p class="ql-block"> <b>未曾蒙面的杭航先生以為“神聖地方的石頭是有靈性的”還真是一句行話。你可以將它看成一塊凡石,也可以將它想象成微型的高山大川——山徑崎嶇,草木葱籠,宛如大千世界。慢慢地,你會置身进去,在這樣的紛圍中,自然而然地会拚弃虛華,享受童真、平靜、安祥!這是今之吾辈不一定都能感受到,抑或感受到卻不知如何企及的。我們應該有所認識並逐漸與之相容。</b></p><p class="ql-block"><b> 將來總有一天,我們會放下工作,會無法抗拒身體的衰弱,我們的消費能力會變得十分有限,到那时,金錢地位、得失毀譽算什麼呢?如果我們要使自已成為永遠的“富者”,唯有文化和精神。所謂讀萬卷書,行萬裡路就是丰富人生最好的途径。而且每到一處都要留下永久的記憶。攝影是一種,而那裡的山石草木也更有特殊意義……</b></p><p class="ql-block"><b> 无事静坐的时候,赏石成了最自然的消遣。三年前孙宝诞生,一个新的生命给我们带来无穷希望和欢乐,我将小宝第一张照片和足纹的合印置入镜框、放在中央。</b></p> <p class="ql-block"><b> 今夏酷热,就到浙江山里去避暑。欲回当晨,洗手间的窗户上有四只鸣叫一夜的“纺织娘娘”,便捉了回来,装在四个罐子里,放在篮、石当中,夜晚的鸣叫不绝于耳,这是秋的“恩赐”,在凝固的诗篇中又增加了流动的乐章。</b></p><p class="ql-block"><b> 于是,就拍了一张照片发到“咏之乐之四月天”的小群……。不料志荣、蒋元先生看后都以为石形似“心”,竟使我茅塞顿开,再一审视也的确如此,与我从事了几十年的心血管内科的专业暗合,多出了另一番寓意,遂即为其再添“心石”一名。</b></p><p class="ql-block"><b> 蒋先生的观察更为细致,竟看出钟面上的英文“love & dream”,爱与梦想,而这个“&”除了“and”的意思外,更强调缺一不可 (Integral),完美极了!就这样,这些平常之物组成了一首祥瑞永恒的生命之歌!</b></p> <p class="ql-block"><b> 如果一个家舍都应该有个永驻的灵魂,那对我来说,这就是!</b></p><p class="ql-block"><b> 我们不需要、也不可能像罗浮宫那样,非要“整”出个蒙娜莉莎、断臂维纳斯、英雄女神那样的“镇宫三宝”。能有一个内心的归依就足够了!</b></p><p class="ql-block"><b> 现时人的家装,富丽似宫殿。但感觉地上铺的、墙上贴的都是钞票,无論怎样的精心设计,总是觉得少些文化气息。使人身居其间却不得心静,而后者並不一定要多少钱,它需要的是内心的积淀,这个其实几乎是家家户户可以做到的,就如普通之器物,一个旧筆筒,一方民国的砚台、一框老照片、一幅有缘人绘赠的字画……有其一、二亦足可蓬荜生辉,心满意足,又何需再复他求?</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