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在北泉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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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母亲,在北泉的记忆<div> 作者:叶尔达西<br><br></div><div> 母亲的一生像兰花,默默地散发着淡淡的幽香,我时常驻足在君子兰前沉思,这花美丽大方又不雍容华贵,默默地拥有着傲气从不夸张喧嚣。<br><br>凛冽的泉水沿天山裂溪蜿蜒到北泉流入北湖,同时也孕育着我们的希望。北泉镇是个很小的镇子,也是兵团最早建的镇子,这没有达官显贵,但有万贯家财的商人,这没有名盛古城,但有书香门第的文人,这没有霸气四溢的土豪,却有的辛勤耕作农工······。<br><br>我们沿着半城绿海的石河子、踩着绿草垫走路回到家乡----这个小镇,一对小鸟依偎在枝头,背景是深蓝色的黄昏,给人绝美的感觉;换为云朵飘逸阳光四射来衬托,画面立刻便有了欢喜的味道。每个人都生活在属于自己的背影中,我的背影是母亲的身架,大哥大姐都说我活脱是母亲年轻的样子,盘起头发,更是迷人得像,我就常常在黄昏,漫步在北湖边,想象母亲当年在镇上大块条田中拔草,在一望无际的麦浪挥镰劳作的样子。<br><br>一张旧照片中留着母亲年轻貌美的风姿,白色的衬衣大翻领,衬着一身黄色列宁装的棉衣,两条粗黑油亮的大辫子,发梢一对蝶结奕奕闪动,清爽靓丽。自懂事起母亲就一直留着齐耳的短发,时常看到她站在半人高的穿衣镜前,仔细地梳理着,用状若美人腰段的瓶装的蜂花牌发油将头发滋润,一对弯曲的卡子饰在耳后,无不透着山东胶东半岛女人的干净利落、秀美。她笑着对我们说,再艰苦,女人也要妆扮,出门的女人更要打扮穿戴得体。<br><br>母亲的名字里有个“兰”,人如其名,60年代生活最难的时候,为我们採榆钱、野芹菜和挖来的土豆,红暑等杂粮抚养着我们,有时带孩子们爬到房顶看自己开垦的地,在暖阳覆盖的绿草地上一同嬉戏,我们姐妹们享受着母爱一天天长大。<br><br>有四季分明气候的北泉镇,光照好,晚上睡前洗的衣服,天亮就干了,不似内地湿粘。夏天,空气干燥,再热也有小风刮。四周到处是深绿的树和庄稼地。天宽地阔,人的心里就不拥挤,瓜果飘香的时节,就怕肚子太小。冬天是白茫茫的雪世界,碧蓝的天空,云朵在悠闲地俯视着大地。我家的屋子不大,却被母亲收拾得干净整洁温馨舒适,白色的墙壁,订上淡黄色的墙围,几张水草或人物的画作点缀。<br><br>六月的沙枣花扑鼻得香,柳树下边的熏衣草,婆婆丁散漫的开着,母亲常会折几枝来插在几个亮晶晶的清水瓶中,满屋的清香啊,连梦也是甜的。母亲喜欢用军装的衣服打扮我,记得那时我有三件上衣,清一色的草绿色的,只是领口有的是那种小翻领的用白底或淡色衬衣衬托,加上母亲把腰身收了一下,便呈现出婀娜的身姿,更显灵巧。<br><br>母亲疼我,记得4、5岁时,姐出麻疹躺着养病,淘气的我像一只上足了发条的弹簧,哼着曲儿不停地在她身上跳来跳去,一不留神踩在肚子上,母亲听到姐的叫声冲了进来,看了看我俩什么也没说又走了,我用胜利者的姿态向姐作鬼脸。姐到现在唠起小时候的事还愤愤不平说母亲对我偏心,还笑着说老天当时也给你小小的惩罚吧,是呀,紧接着我也出麻疹,过后却留下了后遗症,10多天了昏睡不睁眼睛,母亲焦急地抱着我卫生院、药房到处跑,用小铃铛、花羽毛等各种东西引诱,都无济于事。总是听到母亲见人就诉说和叹息,可是不争气的眼睛一睁就流泪、生疼,只得在黑暗中感受被抱来抱去。终于有一天姨家一本小人书上的梅花鹿映入了眼帘,只听到母亲兴奋的喊叫“睁开了、睁开了!”。<br><br>一次忘记了不知什么原因,任性的我和母亲闹别扭,不理我了,我坐在门槛上拿把梳子一边哭闹一边梳发,突然,我的天敌,一只可怕的毛毛虫,瞪着两只眼睛,拱着毛茸茸的身子顺着鞋子往上爬,我触电一样地大叫站起来怔住了,那只虫子已被我踢飞到不知哪里去了,母亲从里屋出来没出声地站着,过会儿哈哈大笑“你怎么不哭了。”。<br><br>寒冬的季节,每到放学便和小伙伴们在雪地里疯跑,写字,作画,滑雪,打雪仗,等回到家时整个鞋子和裤脚都湿透了,夜深了,一觉醒来看到劳作了一天的母亲还在炉边为我烤鞋裤(我又沉沉地睡去)。母亲是我的倚靠,我是母亲的骄傲,聪慧的我从进校门开始便拿回各种各样的奖状,母亲把它们高高地挂在墙上,来串门的同事夸奖时母亲很谦虚地应和,却分明能感到她内心的喜悦与骄傲。<br><br>苦难的岁月,虽然当时食物非常紧缺和重要;母亲还会时不时带我挎个小篮子,装上做好的面条和刚出笼的蒸馍,给连队的五保户“老和尚”送去,听到和尚爷“好孩子”的夸赞我心里暖暖的;注意到母亲在生火时,用小木枝一层一层地往上搭,近似三角形,中间留着一块空间,我不解地问为什么,她说:“火心要空,人心要实”。 这种善良和诚实的种子从小就埋在我们心里,发芽成长。<br><br>奶奶来看望母亲时,我听到母亲亲切地叫着“妈----------”,才知道妈妈也是个孩子啊!<br><br>母亲是我少女时代遇到委屈时的遮挡,半夜被掖的被角,散发着麦香的烙饼,枕边放着的红苹果,还有看电影次次睡着被背回来的梦,牵着我到处走的温暖的手心,和那盏永远亮着的等孩子回家的油灯。<br><br>有同事劝母亲:你儿子在乌鲁木齐,你何不去一起住?母亲却用网络语回复:这片是我们开垦的土地,我们任性,就喜欢在北泉镇住,哪也不去!<br><br></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