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荡岁月中的儿时记忆8》

姑苏城外灵隐寺

今天讲讲文革中的大串联。

一九六六年，文革开始，有几个显著的标志。一是毛泽东主席发表了《我的一张大字报》，向“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宣战，在平静的中国大地上抛下了一枚震撼之极的震荡弹，再就是毛泽东主席穿上军装戴上军帽登上天安门城楼八次检阅全国各地到首都北京串联闹革命的大中学校的红卫兵。第一次检阅之后，学生们的热情霎时被点燃，很多列车都成了红卫兵进京专列。很多城乡道路上也穿梭着举着新长征旗帜、扛着背包一路向北的大串联队伍。当年杭州钱塘江大桥边年仅18岁的守卫战士蔡永祥就是为搬离横亘铁轨上大木头抢救驶往北京的红卫兵专列而被撞牺牲的。

一九六七年上半年，我们墙门经过约半年时间的翻建已焕然一新，但有的老邻居却换成了新邻居。当年翻建前住我家正对门的是张爷爷一家。我印象中，五十多岁的张爷爷身材高大，腰板毕挺，进进出出老是披着一件黄呢子军大衣，不苟言笑。张奶奶倒是很健谈，说着一口让人听不全懂的山东话。后来他大公子和我曾有缘一起共事七年，在单位里任副总工程师，有次闲聊时提到他父亲母亲及他的姐妹，他告诉我，父亲原是东北军专门警卫张学良的手枪旅旅长，解放战争时起义，解放后五十年代后期转业到杭州工作。当时张爷爷家人口多，面积比一般人家大些，有四个房间。没想到修了下房子，搬出去却不回转来了。

就在此时，居委会却看中了这处房子，跟墙门里小组长王妈妈商量，反正新住户还没搬进来，是否先让来串联的红卫兵住一下？过了两天，十来位外地来的中学生红卫兵，打着红旗，背着叠成豆腐干的棉被，在居委会主任带领下进了墙门。那时条件都不怎么好，房间里也只铺了些稻草，方便他们打地铺。这些姑娘小伙其实还都蛮安静乖巧，白天要么排队出去宣传、参观，要么就在房间内休息。居委会和我们墙门里人家都或多或少捐给了他们一些粮票。他们吃饭有时在路上随便对付一下，有时回来就穿个马路到对面北京饭店吃份简餐。记得我们墙门里和我一般大小的孩子手上都有很多珍藏的毛主席像章，就拿去和他们一路搜集来的像章交换，双方互通有无，皆大喜欢。这样过了些日子，大概一方面新住户已来看过房子将要搬来，另一方面，串联队伍并不打算上北京，好象也想往江西方向开拔去革命圣地朝圣，前后十来天近半个月，这支红卫兵串联队伍终于和我们挥手告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