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

鸡鸣村角

<p class="ql-block">  七月十五中元节下午,我又爬上了村后的山坡。松柏林荫下的那一片坟茔,安葬着家族里的老祖先们。</p><p class="ql-block"> 摆好了供品,点燃上贡香 ,烟雾缭绕中,我就小声的念叨,爷爷奶奶啊,老爷爷老奶奶啊,都到俺爹俺娘这里喝酒吃丸子,吃饺子啊!在一个一个的念叨着逝去的老祖时,忽然间就想起了我的三姑!</p><p class="ql-block"> 三姑的“老屋”,远在二十多里外的地方,路途遥远,三姑肯定是不能来这里,陪着爷爷奶奶过节喝酒了……。</p><p class="ql-block"> 思绪的闸门打开,就越想越多,三姑的音容笑貌就在眼前飘悠,朦朦胧胧的感觉到,三姑依偎在奶奶身边,咬着手指头正望着我笑……。和三姑在一起的那些往事,又一桩桩一件件涌现在脑海里……。</p><p class="ql-block"> 俺爹共兄弟姐妹六个,依次为俺爹、大姑、二叔、三叔、二姑、三姑。六兄妹中三姑最小。正因如此,爷爷奶奶和叔姑们都都很照顾宠爱她,是家中的“老来娇”</p><p class="ql-block"> 我是家族里面的长子长孙长垒孙(曾孙)。自然而然就成了家族中的“先来娇”。我这一辈中,我最大,爹这一辈中三姑最小,一个“老来娇”,一个“先来娇”,都是家族里的重点宠爱对象。三姑属牛我属鸡,虽然年龄相差八岁,可小时候,我们娘俩在一起相处的时间最长。我们一起玩耍,一起争吃争喝,一起享受爷爷奶奶和家人们的宠爱。</p><p class="ql-block"> 三姑有些先天性智力障碍。从来没有进过学校门,因为不识字,十几岁了连钱币都不认识。我们娘俩在一起的时候,爷爷都是支使我去给他装酒,却不依仗三姑。给爷爷跑腿装酒有“腿钱”,那报酬就是一块或者两块糖。我咪拉着吃糖时,三姑就直瞅着我的嘴巴,同时她的嘴巴也乱咕甬,奶奶就说,俺孙子肯定给他三姑尝尝,我就把糖咬一半儿,塞到三姑嘴里,把三姑姿的嘿嘿笑。</p><p class="ql-block"> 让给三姑吃过半块糖,也和三姑争过鱼。</p><p class="ql-block"> 七岁的那年,有一次,奶奶用咸鱼炖得粉皮,爷爷把板凳翻过来四腿朝上,炖鱼的小锅就放在板凳上,一家子围着小锅吃饭。吃了一大半时,爷爷奶奶二姑看着我那贪婪的吃相,就都不伸筷子了。只有三姑还在和我同锅挥筷,争抢不已。我争不过,就端起小锅挪了窝,三姑紧赶不舍,步步不离。我端着锅从屋里到了院子里,又从院子里到了大门口。粉皮很滑溜,我就动用了“两双半”。眼看着最后几块粉皮也让我用手抓到了嘴里,三姑就裂开嘴哭上了。三姑没有争过我,还挨了一顿话白,奶奶说“馋三妮哎,他小你大,你让着他点不行啊!”――三姑的小名就叫三妮。</p><p class="ql-block"> 家中来了客人,奶奶就把家中最好吃的拿出来待客。有时候支使爷爷去割肉买菜,有时候还颠着小脚,拿着瓢头子去邻居家里借面包饺子。此时此刻,农家院里就香味弥漫,扑鼻而来。</p><p class="ql-block"> 爷爷陪着客人在屋里喝酒,我就蹲在门口闻香味儿,闻着闻着,爷爷就会用筷子夹块肉或者丸子什么的,给我吃。并小声嘀咕着撵我,让我出去玩去。我吃着丸子乐哈哈走了,三姑就接上我的班,继续在门槛子上静坐。有时候,门槛子两边,我们娘俩一边一个,像两个把门将军。嘻嘻!</p><p class="ql-block"> 爷爷 奶奶家的院子中,有两棵筲桶粗的柿子树,偌大的树冠遮掩了大半个院子。深秋时节,柿子熟了,满树挂满了红灯笼。我三天两头爬到柿子树上勾红柿,那熟透了的红柿,红的透亮,软软的,咬一口甘甜甘甜。</p><p class="ql-block"> 三姑不会爬树,就在树下面撒急,看到我吸溜吸溜的喝红柿,她就眼巴巴的木纳嘴。我就把红柿往下扔,让三姑用俩手接。第一个接住了,在手里成了一滩柿子糊糊!第二个红柿跌在了三姑的额头上,三姑满面开花,眼睛都糊住,睁不开了。撇扭着嘴,啷当着脸,就差点咧嘴哭了。 </p><p class="ql-block"> 接下来,没有再让三姑接红柿,我用嘴咬着红柿蒂巴爬下树。三姑吃着红柿,又笑嘻嘻的了。</p><p class="ql-block"> 三姑爱笑爱哭,有时候也很拗。</p><p class="ql-block"> 九岁的那年四月天,二姑领着我和三姑去东团坪峪村看电影。那天晚上的电影是《小兵张嘎》,当银幕上小嘎子把西瓜砸上胖翻译的脸时,夜幕中先是一个闪电,接着一声炸雷,然后就下起了雨点子。电影半途散场,人们呼儿唤女回家转。二姑扛着凳子,一手领着我,还招呼着三姑急活活摸黑往家奔。当来到东团坪峪村西的大崖头时,我和三姑一起摔了跤,娘俩骨碌碌滚下了十来米高的大崖头,跌到了崖头下的麦地里。二姑在崖头上高声呼喊,“三妮啊,大侄哎,在哪里呀?”,二姑摸索着找到了我们。可三姑却使开了拗脾气,一声不吭,坚决不走了!那架步,就是爱咋咋!坚决和老天爷豁上!我就杀狼似的嚎叫——二姑啊!快走啊!下雨了啊!多亏二叔三叔闻声赶来,又哄又劝,连拖带拉,又训又纠的,才把三姑劝动身。</p><p class="ql-block"> 回家端着灯一照,我的嘴唇磕破了,肿翻翻了。三姑的干腿棒子,磕破了一块皮,血流一片。奶奶戳摸着给她擦擦血,抹点药。她就一甩手一扑棱!站在屋当央,杠杠着头,啷当着脸,坚决不搭腔!三姑不怕疼!真坚强!我就说三姑是刘胡兰!二姑却说——三妮这是磕熊了蛋啊!</p><p class="ql-block"> 六七年春天库区移民, 爷爷奶奶一家,搬到了十多里外的朝阳村。二姑出嫁后,爷爷奶奶跟前就只剩下“老来娇”三姑。</p><p class="ql-block"> 悠悠岁月中,三姑长大了,我也长高了,可在一起的时间却少了。再和三姑相处最长的一次,是我上高一那年。</p><p class="ql-block"> 那年秋收大忙季节,奶奶病倒了。一连几天窝床不起,吃喝拉撒睡,都得人伺候。学校一放秋假,爹娘就安排我,直接住到了奶奶家。</p><p class="ql-block"> 奶奶看到我,强撑起半个身子摸我的手,爷爷脸上的皱纹也舒展了好多,三姑掐着手指头,眼巴眼的看着我,还是嘿嘿的笑。 奶奶卧病在床,身边不能离人,爷爷就在家伺候奶奶,还当起了炊事员。我和三姑,就忙活坡里的农活儿。</p><p class="ql-block"> 三秋大忙,最忙最累的农活,就是刨地瓜。生产队里把刨了一天的地瓜搭成堆,日头偏西的时候,就分到各家各户。</p><p class="ql-block"> 每到这个时间点儿,我就领着三姑,跟着生产队里分地瓜。我挑着团篓子筐头子前面行,三姑挎着提篮后面跟;我留着“小洋头”,穿着一身学生服前边走的急匆匆,三姑穿着奶奶缝的大襟褂子在后面走的慢悠悠的。我怕耽误时间误事儿,就鼓不住的高喉咙大嗓的喊“三姑哎,快点走啊!”三姑还是不慌不忙的,我喊急了,她就嘿嘿地笑。</p><p class="ql-block"> 队里的培成表哥,就开玩笑说,还有侄子指挥他姑的来!我就不好意思再催喊三姑 了,任凭她在后面慢悠悠的走。</p><p class="ql-block"> 队里把地瓜分成大大小小一堆一堆的 。各家各户就把分得的地瓜挪出地里,挑到没有草丛的空地里、荒坡上,用地瓜铡子把地瓜削成一片一片的,撒开摆好晾晒,三五天干透后,再一页一页收拾起来。这就是山区老百姓一年到头的主粮。</p><p class="ql-block"> 三姑不会操作地瓜铡子,切削地瓜皮子的活儿都是由我来干,三姑的任务就是把地瓜皮子一块一块摆好,不能有重叠。</p><p class="ql-block"> 那天下午,我切着地瓜时,一走神儿,就把大拇指头削去了一块皮。鲜血从指头上滴下来,落到了地瓜铡子上,疼的直吸溜冷气。急急忙忙拔来“漆漆菜”止血。</p><p class="ql-block"> 三姑不摆地瓜皮子了,也学着我的样子,四处寻找“漆漆菜”。转悠了两圈,找来了三棵,其中一棵是类似“漆漆菜”的东东,我们都叫“猫耳朵”。</p><p class="ql-block"> 那天,我们娘俩把那三百来斤地瓜切完摆好时,已经是星斗满天了。爷爷在村头等我们,三姑见到爷爷,就指着我说,“手,指头破了,淌血!”</p><p class="ql-block"> 三姑二十七岁那年,找了个婆家,是姑舅亲。婆婆是三姑的亲四姑,公公是三姑的亲四姑夫。也就是我的四姑奶奶和四姑爷爷了。四姑奶奶一家,住在养老山南麓的松林村,离我的老家团坪峪二十多里。</p><p class="ql-block"> 三姑的婚姻大事,是由双方老人家作主的。四姑奶奶对爷爷说,把三妮给俺吧!</p><p class="ql-block"> 爷爷说,三妮迟钝拙笨,家里坡里的活儿都干不了。放在你们跟前,我放心!就当这么个人拉巴着她吧!</p><p class="ql-block"> 姑爷爷说,能给俺留下个根芽就乖好呢!</p><p class="ql-block"> 于是,事儿就定下来了。</p><p class="ql-block"> 三姑父是四姑奶奶家的二儿子。他有个残疾,左肩膀高高的凸起,走起路来立楞着身子,一撅一撅的。身体有残疾,干不了重体力活,大队里照顾他,就让他在村小学当社办老师。</p><p class="ql-block"> 三姑出嫁那天,是七六年的腊月初十日。那天,我正在回家探亲的路上。当兵两年多没有见到三姑了,归来时,三姑出嫁了,没有见到三姑,心里默默不乐,低头耷拉架的。爷爷看出了我的心思,说,改天我领你去看你三姑去。</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沂蒙山区农村有这么个传统习惯——谁家的女儿出嫁后,娘家人要去“走三趟”。第一趟去看望,第二趟去接回娘家,第三趟再送回婆家。我和爷爷就是按老风俗,去看望三姑。</p><p class="ql-block"> 腊月十六日那天,我一大早就到了爷爷家。爷爷领着我,先到中山村二姑家吃了早饭,翻过养老山,经田家旺,上坪,北小河等村,最后越过清源河,就来到了三姑家——大松林村。</p><p class="ql-block"> 三姑穿着出嫁时奶奶给她缝的红棉袄。昔日的那根辫子没有了!换成了农村小媳妇的常见发型“半截扎”——就是齐耳短发。</p><p class="ql-block"> 三姑看到我,先是一愣怔,接着就是一脸慈祥的笑,俩手抓住我的胳膊,好久没有放开,眼角上就亮晶晶的一片。忽然间,三姑似乎想起来什么,拉着我进了里屋,拿出来一对烧饼,还有一把“花生栗子枣”,塞到我的手里说,“吃!吃!你吃!”</p><p class="ql-block"> 吃着三姑给的“花生栗子枣”,嘴里甜甜的,香香的,心里更是暖暖的!</p><p class="ql-block"> 那天,三姑一直偎在我身边,时不时的摸摸我的红领章。四姑奶奶说,这娘俩真亲啊!</p><p class="ql-block"> 三姑还想摸摸我的帽徽,可她个头矮够不到,我就把军帽脱下来,戴到她的头上。三姑就喜笑颜开!一屋子人都乐哈哈的,就连一向不拘言笑的爷爷,也裂开了嘴,嘴巴子撇扭了三撇扭。可惜那时候没有照相机手机,如果当时能留个影,也不会留下今天的遗憾。唉……。</p><p class="ql-block"> 在我们沂蒙山区,女儿出嫁,娘家婆家都少不了置办一些花生栗子枣。这里面的说道是——枣,早生贵子!栗子,立子立孙!花生,就是生个儿再生个女。再生一个儿再生一个女!插花着生!儿女双全!</p><p class="ql-block"> 这美好的愿望在三姑身上虽然也变成了现实,可又没了!三姑一辈子生了三个孩子,两儿一女,可都夭折了。</p><p class="ql-block"> 第一个是男孩,五天就生病没了,庄户人家俗称“发风”(一种常见的婴儿病症)。第二个是女儿,三姑父来团坪峪报喜,全家人都高兴,磨面碾米的操扯,准备十二天后去送“祝米”。可到了第十天的时候,又接到信,说是不用送“祝米”啦,孩子没啦!具体怎么没的,没说!反正就是没啦!</p><p class="ql-block"> 三姑的第三胎 ,又是个儿子。活了四十多天,据说婴儿会笑了呢!可又没了!——三姑夫喝酒喝多了,晚上睡觉用胳膊把孩子压死了。</p><p class="ql-block"> 奶奶听说后,直哭!边哭边念叨——唉!俺三妮啊!怎么这么个命啊!</p><p class="ql-block"> 三姑夫一家人还想要个孩子,用四姑爷爷的话来说——想留下个根芽!可三姑的年龄大了,一连串的精神打击,三番二次的身板儿折腾,有病了,生不出来了。</p> <p class="ql-block">  三姑出嫁后,很少过娘家,路途遥远,三姑也不记路。奶奶活着的时候,每当念叨三妮时,大姑二姑就知道她想三姑了,就翻山越岭的步行去松林村,把三姑领回来。三姑回娘家,就让人领着转一圈,先到朝阳村奶奶和二叔家,再到中山村二姑家,接着去南套村大姑家,最后再到团坪峪。</p><p class="ql-block"> 三姑回团坪峪时,有时候就住在我家里。妻子就做点好吃的招待二姑,多数都是包水饺,三姑最爱吃水饺,可她自己不会擀面皮儿,在家吃的很少。</p><p class="ql-block"> 妻子和三姑的相处的很好!三姑属牛,妻子数蛇,三姑大妻子四岁。爷爷没有搬家时,和妻子家是对门邻居。她们常在一起玩耍,为闺女时,就是最好的闺蜜。她们头挨头,脸贴脸的啦呱,说悄悄话,一啦就是半天。</p><p class="ql-block"> 三姑对妻子说,那三个孩子出生后,白天晚上大多数时间,都是三姑夫和四姑奶奶照看呢!这事儿妻子不理解,就又向我叙说,我对妻子说,那是三姑夫怕三姑照顾不了孩子呢!也是出于一片好心意吧。</p><p class="ql-block"> 九八年的正月初五,三姑又回团坪峪老家,给奶奶上第二个忌日坟。在团坪峪住了两宿,这是她最后一次回老家。</p><p class="ql-block"> 三姑回家半年多后就病了。消息传来,家族内老老少少去探望三姑时,都扑空了,三姑和三姑夫没有在家,没有去中心医院,没去县医院,也没有在乡医院,到底去了哪里呢?四姑奶奶也说不大清楚,只说是去了外地。没有手机,没有电话联系不上呢!</p><p class="ql-block"> 半个月后,三姑回家了。等我和妻子赶到时,三姑已经躺在屋子靠北墙的地铺上了,那是三姑夫给三姑搭得“灵床子”。大姑坐在床边守着三姑,见我们到了,就吧嗒吧嗒掉流泪,边流泪边喊——三妮哎!你大侄和你大侄媳妇来看你了啊!你睁开眼看看啊!</p><p class="ql-block"> 此时的三姑,脸色似同黄裱纸,只是“呼哒呼哒”喘粗气,奄奄一息了。</p><p class="ql-block">妻子附身摸着三姑的手,我就使劲吆喝三姑!奄奄一息的三姑,竟然就动了一下眼皮,眼角还流出来了两滴泪。大姑就惊喜的说,三妮还有知觉呢!知道你们来看她呢!</p><p class="ql-block"> 三姑夫也在一边很难受的样子,在和他的交谈中,得知,三姑是脑梗塞。西乡夏位那边的一个村里,有位老神医会扎干针,会按摩,还会驱邪下神。治好了好多脑梗塞等疑难杂症。那些日子,三姑一直在老神医家治疗。一直治疗到快咽气了。老神医说,不必了,去北京301也不必了,就只好把三姑拉回了家!</p><p class="ql-block"> 农历的八月十三日那天早上,三姑去世了!她走得匆匆忙忙,连个中秋月饼也没有吃呢!她走得干干净净,活了一辈子,连张照片都没有给我们留下来。</p><p class="ql-block"> 这一天,家族中的老老少少都去给三姑吊孝。三姑来到这个世上,竟然没有个正式名字,户口本上写的是杜氏。为了郑重些,板正些!办白公事的记账先生就编了个名字写在了牌位上——杜美!名字起的倒是很美!可是,你给俺三姑编个杜花,杜凤也好啊,再不行起个杜亚男也可以,偏偏就起了一个杜美啊!大姑就有点不高兴!说,怎么让三妮和我重名啊?——俺大姑就叫杜美呢!</p><p class="ql-block"> 芳龄五十岁的三姑走了!兄弟姐妹六个三姑最小,却走的最早。她是“老来娇”,爷爷奶奶最疼她,最宠爱她,也最不放心她!也许正因为不放心她,才把她召回身边了!她去找爷爷奶奶去了!呜呜呜……。</p><p class="ql-block"> 三姑,我的三姑!一辈子不多言多语!一辈子默默无闻!一辈子与世无争!一辈子忠厚老实!一辈子慈祥善良质朴!</p><p class="ql-block"> 憨憨的三姑!亲亲的三姑!可怜的三姑!一路走好!</p><p class="ql-block"> 再过些日子,就又到了八月十三了。那是三姑去世的日子。在此,把那些常记心头的往事写了出来,就算是对三姑的祭奠吧!拙文最后,套改一首歌词,把它敬献给我的三姑——</p><p class="ql-block">没有花香</p><p class="ql-block">没有树高</p><p class="ql-block">你是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p><p class="ql-block">你不寂寞</p><p class="ql-block">你不烦恼</p><p class="ql-block">世间回荡着你的音容笑貌</p><p class="ql-block">春风继续把你吹绿</p><p class="ql-block">阳光依然把你照耀</p><p class="ql-block">青山绿水记得你的足迹</p><p class="ql-block">大地母亲把你紧紧拥抱</p><p class="ql-block">永远把你拥抱</p><p class="ql-block">拥抱</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这是奶奶的相片,三姑没有留下相片,我三姑的模样很像奶奶呢!</p> <p class="ql-block">三姑的模样也有点像俺爹</p> <p class="ql-block">十六岁时,和三姑一起切地瓜的笔者。</p> <p class="ql-block">部分图片来自网络,如有侵权,敬请谅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