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苑讲书人·弥君】《起风了》我们都要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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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生命的最后时光被疾病包围，我们的生活还剩下什么？痛苦？悲伤？还是拼尽全力的挣扎？也可能完全是另一种态度：安静的陪伴，一起带着爱感受最后的幸福。《起风了》一书用简短的篇幅，细腻的笔触，描述着事关爱、事关生死、事关幸福这些宏大的主题。 日本著名作家堀辰雄，芥川龙之介唯一的弟子，受西欧心理主义文学的影响，擅长人物心理描写，尤其擅长描写人物面对死亡时敏感纤细的内心感受，让读者从中感受到看似柔弱的生命中蕴涵的无与伦比的韧性。《起风了》这本书就极大地展现了作者的创作风格，丰富地刻画身边的景物，与人物内心的情感相得益彰，用细腻真实的文字为读者呈现出一幅幅画面，力透纸背，让读者通过文字走近那一幅幅电影版的画面中，与人物共情。这部书也被日本动漫大师宫崎骏拍成同名电影，并获第86届奥斯卡金像奖提名。 全书通篇以第一人称叙事，却只出现了一个人名——节子，她是男主人公的妻子，而男主人公的名字并没有交代。据说，这是堀辰雄根据自己的亲身经历而作。他和生病的妻子一起去八岳山麓疗养院疗养，度过了人生中最安宁、快乐，也是最看不见未来的一段日子。之后，妻子离世，堀辰雄独自回到幸福之谷，最终找回生命的宁静和继续生活的意义。
小说分《序曲》、《春》、《起风了》、《冬》、《死亡阴影之谷》五个部分。
《序曲》讲了主人公与节子的最初相识。“还记得那个夏天，每当你专注地立于芒草丛生的原野上写生时，我总是躺在你身边一棵白桦树的树荫里。傍晚的时候，你放下手里的笔来到我身边，我们便牵起手静静地待在一起，并肩遥望远方。大片厚厚的积雨云被夕阳染红边缘，覆盖在地平线上。仿佛似暮霭沉沉的地平线上有什么即将诞生……”你安静作画，我默默看着你，安静的时光里充满幸福与美好。 《春》是一个充满希望与美好的季节，相爱的恋人已经订婚，节子却不幸生了病。书中没有明说什么病，而是给我们在阅读的过程中去探索到一点点的痕迹。“我”打算陪伴未婚妻节子到山中的疗养院治疗。
“等她身体再好些，就让她找个地方去疗养，你看如何？”
“需要的话，我可以跟她一起去。我手头的工作在动身之前应该能做完……”
“不，就算你不让我去，我也要跟你一起去。因为我有些放心不下你……在遇到你之前，我就曾梦想着和你这样可爱的姑娘到一个清净的山里去，两个人幸福地过着属于我们的二人生活。”
第一遍读这里时，我觉得男主人好像并不怎么情愿陪节子去疗养，更多的是背负着一种责任的无可奈何。但读完全文，充斥着全书的那种淡淡的基调，才让我感觉这个男人有着内敛但却真实的情感，小心翼翼地表达着他对节子的爱。
《起风了》这一部分最长，男主人公和节子“乘坐的火车不知翻过了多少座山峰，一会在深深的山谷中沿着溪流弯曲而行，一会又突然横穿过成片葡萄田的广袤丘陵，才终于奔向大山深处。”最终来到了八岳山的疗养院。
“这种大山里的疗养院生活，会给予人一种特性—就是让人觉得已走投无路的时候，开启一种新的人生。”
“我们这些日夜相处的日子，这些我几乎与节子形影不离的日子—这相似的每一天都是重复的，它们有了与往昔不同的魅力，以至于当我再想起时，几乎都记不清哪件事发生在前，哪件事发生在后。”
“凝望秋日的晨光和那个曾经一起描绘出我们幸福的初夏傍晚的晨光有几分类似，但又有些不同。眼前的风景别有一番清冷的味道，就像我在那个傍晚体会到的幸福一样，我的心被莫名地感动，而这一次的感动更让我的悲伤充溢其中……”
在这个脱离尘世的清冷疗养院里，时光仿佛被静止一般，只剩下“我”和节子每日聊聊景色、聊聊“我”的工作，就像是两个健康人的平淡日常，为什么这看不见未来的日子却可以如此静谧与幸福？我想，因为悲伤已被压在心底，而男主人公和节子都需要好好活下去。
《冬》已至，日子还是这样一天一天地继续着，节子的病更重了，结局已经不需要猜测。即便来到《死亡阴影之谷》的最后章节，作者也全然没有提到节子死亡的情节。有的只是“我”三年后再次回到这个村庄，在变换的景色中回忆与“你”有关的日子，放过自己的伤痛，重新面对生活，找到生命的真谛。
“我既没有普通人的幸福，也并非不幸。那些与幸福有关的话题，曾令我们焦虑不安。可是现在我随时都能忘记得一干二净，如果我想忘记的话。此刻我却觉得，最近这段日子里离幸福更为接近。也可以说我的心离幸福很近，只是多了一点点悲伤，可这并不代表我不快乐。”
故事到这里基本就结束了，疾病，尤其是节子这样的重病，放在每个人的生活中，都是痛苦。但在作者的笔下，没有歇斯底里的痛苦，即使节子最后真的不在了，作者也是用淡淡的笔墨描述了他们一起陪伴走过最后的时光，更多提到的是幸福。就像印象中日本电影的风格一样，人物的情绪在眼神或心底流动，我们能看到的是静默与不争。越是这种表面的静默，越深的情感才能透过人物来到读者面前。男主人公与节子，虽不曾过多地提及疾病，而是小心翼翼地守护着生命最后的幸福。其实，躲在幸福之后的悲伤已然传递了出来，看似不爱，却是深爱。
而故事的男主人，也终于在三年后，重回故地，直面心底的伤痛，学会放手，找到了生命的真谛，表达了“活下去”的信念。树叶颤动，风吹拂过，它可以将“我”的思念送达给她。风起了，她逝了，“我”也要继续好好活下去，因为：纵然疾风起，人生不言弃。

“起风了，我们都要好好活下去，记住，别轻言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