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娟——儿时的年味

翁牛特旗丰州龙凤文化研究中心

<p class="ql-block">  年的脚步越来越近了。已经进入了甲子之年的老妪,现对年的概念只是岁月的更迭, 时间的计算罢了,已经丝毫没有了儿时的期盼,少年时的期许,青年时的炽热,壮年时的忧患。但遥远的记忆里儿时年的模样却依旧清晰。</p> <p class="ql-block">  我的家在四十八顷这个小村庄,相传是奈曼旗王爷的女儿嫁给翁牛特旗王爷的儿子时的陪嫁地,村庄名由此而来。北方的年,大都是在严寒料峭、北风刺骨的数九隆冬中来临,年是我和小伙伴们期盼已久的节日了。记得从过了“腊八节”后,我们就和奶奶开始掰手指计算过年的日子了。“腊七腊八,冻死俩三”,奶奶在刚进入腊月初一,就告诉我们,农历的腊月初七初八决不要外出,是一年中最冷的天,有一年村里一个人在这一天外出,中途冻得糊涂了,就蹲在一堆石头旁烤火,并连连称赞这火好热、好热,后被一个放羊人发现打了他两个耳光,拉着他跑步才没冻死。我们 听了这个故事都很惊恐,从此腊七腊八这个节气歌和它的厉害深深地铭刻在心了。成年后也受过这个节气的虐待,好在那个年月有狗皮帽子、白碴羊皮大衣、毡旮瘩靴子、皮手闷子、家做的厚厚的棉袄、棉裤都穿上了,在生产队和‘铁姑娘’们用镐头刨冻土时,手和脚被冻破过,但身体还好。可是话又说回来, 五、六十年代你敢穿现在人穿的保暖衣服?不会冻傻了才怪呢。</p><p class="ql-block"> 儿时的寒冬腊月虽然寒冷,但孩童那期盼过年的火热心情,足以将凛冽的北风阻挡 在了门外。我们这些孩子几乎每天两次聚齐数日子。进入农历腊月十五后,家家开始杀猪、撒年糕、蒸豆包、做豆腐、写对联、去供销社买年货,为老人和孩子做衣服和鞋子,开始进入过年的准备。 </p><p class="ql-block"> 村子中大多户过年都要杀一口年猪的。 那用野菜喂成的年猪,肥一点的有百斤多,只有村子中日子过得上等的人家才能杀得起, 大多户人家杀的年猪只有八九十斤重(毛重)。 哪个年月猪肉的喷香是今日猪肉无法比的, 尤其是那用高粱米面勾兑后煮熟的血肠;那用黄糯米粉镶嵌着红豆蒸的年糕,用黄玉米面掺着小麦粉以马蛇菜做馅蒸出的豆包,诱人的香味,还未出锅就使人急不可待了;那用 石磨磨出的豆浆,用卤水点制后做成的豆腐, 是年三十午饭桌上,与粉条猪肉搭配而成的一碗最诱人的菜肴;村中几位文化底蕴深厚的长者挥毫泼墨,尽心尽力为全村人家书写对联,民间匠人手剪的五颜六色的挂钱,缀满了家家户户的土墙。年的仪式感满满的。</p> <p class="ql-block">  年听从我们的呼唤,终于姗姗地来了。但在我们这些女孩子的心中,过年最想要的是那一身新衣服,那头发上带的花儿和扎的发绳、发布。妈妈在油灯下缝制的花棉袄、蓝棉裤,用五色线绣的花鞋,爸爸在供销社买来的红色、粉色的头花儿,那是质地柔软的布花朵,一朵小红花儿、小粉花儿,衬着几片绿叶, 花蔓处有一个小发卡,两条小辫子上面各带一朵小花儿,辫梢处红头绳上系着蝴蝶结的发带,那红红绿绿的发带在蹦蹦跳跳的捉迷藏和踢口袋的游戏里飘飘落落,与男孩头上黄黑相间的狗皮帽子相映辉,年的美好和灿烂尽显在这男孩女孩的发辫之间。 </p><p class="ql-block"> 到了年三十的晚上,几个小姑娘手提着用纸糊的、里面点着一根蜡烛的小灯笼,相互去对方家里玩耍,去向亲戚朋友炫耀自己一身崭新的大花棉袄、蓝斜文棉裤,让长辈们去评判绣花鞋做工的灵巧,花棉袄的秀丽,小姑娘的俊俏,去和小伙伴们比试谁的头上戴的花朵儿最美……在大人们一片赞扬声中从这一家走到那一家,拎着小提灯的女孩们银铃般的笑声在村庄的夜空中久久回荡……年太 美好了,年太幸福了,年的日子就是那个时代人们期盼已久的生活吧。</p> <p class="ql-block">  对大人们来讲,年太神圣了,后人过年是决不能忘记祖先的。在年午夜到来之前,祖父和父亲拎着灯笼,要到村外田地中一处地方去拜请老祖宗回家过年,具体要举行什么仪式,除跪拜后还要祷告那些话语,因女孩是禁止参与,问过祖母均未弄清楚。年三十午夜前,村外的路口上盏盏灯笼簇簇灯光,忽近忽远,忽明忽暗,听不见人们任何话语,如果碰见相互只是点头而已,神圣而庄严肃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请回老祖宗要供奉一个牌位, 然后跪拜上贡品。年三十的午夜的仪式在神圣之光的笼罩下开始了,人们在院子里点起一盆篝火,男孩子们纷纷嚷嚷地随着父辈点燃鞭炮,响彻云霄的是民间艺人手工制作的双响,连绵不断的是挂鞭,在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中,年午夜的饺子已经煮好了,盛出的第一碗汤饺要先敬老祖宗和天地神,再将午夜饺子端上桌面,父辈要领着儿孙们给祖辈跪拜磕头拜年,磕头完毕后,一家人才能围在桌子上吃年夜饭。这些庄严虔诚的仪式,父辈对天地、先人的崇拜和敬畏,深深地铭刻在我们孩童时的心底。那种仪式感和敬畏感不正是人们对自然、对道德的一种信仰吗?!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随着年龄的增长和时代的变迁,年的模样也变得很淡然和模糊了。但儿时年的记忆像一本相册,无论何时翻看,那美丽的画面都崭新如初,那久远的呼唤,使人朦胧如梦,叫人怦然心动。我真的想大声呼唤:苍天啊!向您再借回童年吧,让我、她、他们回到童年去! </p><p class="ql-block"> 祖辈和父辈们对自然、对先人虔诚的敬畏感,成年后才领悟到:这是我们民族不可或缺的传统,心存敬畏,行有所止。头顶三尺有神明。在当下这个浮躁的社会中,追求一种内在德行,对自己所持有的人性认真看护与持守,不失为智者啊!</p> <p class="ql-block"><b><i>个人简历:</i></b></p><p class="ql-block"> 李晓鹃(网名:李木),内蒙古赤峰市翁牛特旗人。在乡、苏木基层政府工作至退休,退休后从事基层法律服务工作,在翁牛特旗乌丹镇法律服务所任职。酷爱文学。业余时间常用拙笔记录身边人和事,抒发对家乡的热爱之情,偶有文章见报和登刊。笔耕不缀。</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主 编:张仲仁</p><p class="ql-block">责任编辑:赵宇霄 周 福</p><p class="ql-block">编 辑:王德明</p><p class="ql-block">责任校对:朱治文</p><p class="ql-block">美篇制作:赵宇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