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军学院的舞会

大潮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我曾在海军学院学习过两年，当时全国流行跳交际舞，这股风也刮到了海院，我们每周一次的体育课就改成了学跳舞。教跳舞的老教员曾在五十年代全面学苏联的热潮中学过交际舞，什么布鲁斯、华尔兹、探戈，样样拿手，一招一式有模有样，引起了学员们的极大兴趣。

从此，跳舞热就在校园里一发不可收拾。每个周六晚上，学院俱乐部都要举办舞会，而好这口的学员们吃过晚饭，就忙着擦皮鞋、换行头，然后直奔舞场。舞场就在礼堂前厅，有一圈忽闪忽闪的彩灯，挂着几条拉花，一个大录音机放音乐，设备虽然简单，但气氛蛮热烈。

舞会一般以优雅闲适的“慢四”开场，以热烈欢快的“快三”结束，据说这是惯例。刚开始，大家邀请舞伴还有点抹不开面子，男士红着脸走到女士面前，伸出手做出邀请的姿势，女士往往很不乐意的样子，扭捏一番才站起身。后来逐渐熟悉了，也就放开了，有的还成了固定舞伴。

学员都是男军官，院里的教职员工和家属子女也来参加，舞伴男多女少。为了解决这个矛盾，有时就请海军医校的女学员过来。我们班和后宰门商场搞共建，有时也邀请商场的女职工参加。商场的女职工喜欢跳一种她们称为“小拉”的舞。后来我才知道，那个舞的学名叫“吉特巴”，也叫“水兵舞”，是美国水手喜欢跳的，他们把它带到了欧洲。吉特巴与流行于欧洲上流社会的布鲁斯、华尔兹完全不同，它起源于美国西部的一种牛仔舞，据说最初是在码头上和酒吧里跳的，舞蹈时用脚尖脚跟击地，身体前倾后仰、屈膝蹬腿，很不优雅，应该属于“下等人”的舞蹈，最初给人感觉有点怪异。

我想起小时候看过的一部苏联电影，忘了什么名字，是反间谍片。里面有个情节，在一个舞会上，一名外国间谍在跟苏联女孩跳舞时，突然换成了吉特巴舞步，双手拽拉舞伴，女孩用惊恐疑惑的眼神望着他，然后愤然离去。这一舞蹈动作暴露了此人来自西方，因为苏联没人跳这种不正经的舞。不过我们倒是很喜欢“小拉”，因为这种舞情绪热烈，跳起来很随意，不像“三步”“四步”那样拘谨和程式化，何况我们是海军，本来就属于“水手”一类。

有一次，北京来了一位老首长，是个舞迷，据说还是在延安学的跳舞。学院特意为他组织了一场舞会。那天我们早早来到舞场，当第一支舞曲响起时，满头银发的老首长挽着院里专门为他安排的舞伴走进场地中央，在全场人的注视下翩翩起舞，优雅自如。一曲舞毕，大家热烈鼓掌，老首长拉着舞伴返场，鞠躬致谢，并用双手示意请大家共舞。那场面还真有点那个味道。

　 当时有一个剧组住在海院招待所，拍一部有关孙中山的电视剧。我们班能人多，有人认识剧组的人，于是周日找了我们七八个人去当群众演员，角色是在中山陵站岗的士兵。扮演蒋介石的是著名演员赵恒多，扮演宋美龄的是总政歌舞团的女演员朱可心，她曾在电影《西安事变》中扮演宋美龄，扮演宋庆龄的女演员忘了叫什么了。

在中山陵小休息室里合影

在校园里合影

　 拍摄之余，我们班和剧组搞了一次联欢，各演几个小节目，然后就是跳舞。扮演宋美龄、宋庆龄的演员自然是大家争相邀请的舞伴，她们和我们每个人都跳了一支舞。

班里的能人还把南京军区前线歌舞团的程桂兰等演员请了来。程桂兰在1985年获得江苏省青年声乐大赛民族唱法一等奖，后来曾任总政歌剧团副团长。她演唱了她的成名曲《太湖美》。还差点请到在1986年获得全国青年歌手电视大奖赛专业组通俗唱法第三名的毛阿敏，她也是前线歌舞团的，不巧的是她那天有事来不了。当时没想到她后来能大红大紫，不然说什么也得把她请来。

表演节目

　　那真是一段快活的日子！这么多年过去了，在海院学过的那点东西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唯有这些事却总也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