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禾木

海月空明

2021年7月17日早晨，我们从布尔津县城驱车约200公里，前往禾木景区。

沿途所见，是半沙漠、草地、高山、峡谷、河流等景观。高山寒树，峡谷飞瀑。

在一块刻有“贾登峪国家森林公园”的大石前，司机停车，让我们下车走走。公路两边，一边是深壑和高山，一边是草地和丘陵。我们从草地向前方的山丘慢行，不断与牛群相遇。打扰了！可爱的牛们。

走累了，在一块大石上坐下。草地广阔，天空湛蓝，偶有老鹰在空中盘旋。阳光下，就这么静静地坐着，看天地苍茫，看牛羊悠闲，顿生岁月静好之感。《诗经》上说：“琴瑟在御，莫不静好”。那是古代农业社会家庭生活的一种闲适状态。心无挂碍地置身于这辽阔的天地，自是另一种闲适。在这辽阔的天地间，人的思绪也会变得宽广、博大。新疆作家刘亮程那些描写新疆景物和动物的散文，就蕴含着博大而通透的思想。山下的公路上，汽车载着游客匆匆赶路。现代公路，如拉满的弓，能将人们快速带到遥远的地方，追赶一个又一个目的地。现代社会，需求导向和竞争压力导致消费主义倾向。当追求快速、高效、享乐的消费主义凯歌高奏，朴素的慢生活便落荒而逃。

大约下午两点，到达禾木景区。景区位于禾木村，周围有雪峰、草地、河流，风景优美。景区建有成排的小木屋，供游客住宿，感觉非常特别。屋内设施较简陋，隔音效果不好，但基本上能满足住宿之需。房前屋后，都有场坪，五颜六色的各种小花盛开，如笑脸相迎，非常养眼。有点“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的意境。

我们下榻的小屋边，有一条禾木河，河水哗哗流淌，河边大大小小的石头，被水冲刷得光滑圆润。据说这是额尔齐斯河的支流。河对岸是一片白桦林。傍晚时分，我们走进林间，夕阳斜照，顿觉时光温柔。高耸的白桦，如枪如戟，有的被大风吹折，但仍顽强地生存，让我想起海明威的名句：“可以被毁灭，不可以被打败”。

第二天早晨六点，天刚亮，出门仍感觉寒气袭人。走到屋边马路上，欣喜地发现，彩云已在天边绚烂，乌鸦在木屋上飞来飞去，叫声有点凄厉，全然没有周邦彦的“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的温情。哦，这里不是周邦彦笔下的长安，这里是靠近国门的边境，这里曾经卷起金戈铁马的烟尘、这里是作家李娟笔下的阿勒泰，这里有图瓦人的神秘传说。

禾木村是图瓦人居住的村落。晚上，在景区一家咖啡店，遇见店主，恰好是一位图瓦人，是一位曾在乌鲁木齐市上大学，现回到本地的开民宿的姑娘。她能讲汉语、图瓦语和多种少数民族语言，长相清秀，衣着素净，说话云淡风轻。我们聊到图瓦人和图瓦语的话题，了解到图瓦人的民俗文化已渐行渐远了，让人心生忧虑。

这也让我想起云南的摩梭人。曾经去云南泸沽湖旅游，那里有传说中的女儿国和“走婚”习俗。我随旅游团去摩梭人家家访，更深入地了解摩梭人的文化习俗。它也是只有语言没有文字，文化习俗独特、源远流长，面临保护和传承的问题。我们国家幅员辽阔，各地风土人情、文化传统丰富多彩。

旅行的意义就在于，以时间穿越空间，追寻远方的美丽、有趣、神奇和诗意，接受各种不确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