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苞谷糊蔸饭

幸福@安康

　　

苞谷糊蔸，是陕南石泉常见的一种玉米做的饭食，因各家手法不尽相同，味道不大一样。做的好的，颜色金黄，香甜甘醇，没做好的吃起来要么清汤寡水，要么味道不香。

已经80多岁的母亲，又做了一顿红薯苞谷糊蔸，味道一如既往地香甜。一碗红薯苞谷糊蔸饭，承载了我许多的记忆，有温暖，更有思念。

　　记忆最深的，是母亲曾用红薯苞谷糊蔸饭，治好了父亲和我两代人的胃病。

前些年在乡镇工作，吃饭时间没法准点，慢慢落下了胃病。那几年，要是饭菜硬冷，吃下后就难受。母亲知道后，只要是节假日或周末，总是把我叫回去，做一顿苞谷糊蔸饭，叫我要最少吃一碗。而我那时不喜欢苞谷糊蔸这种软不唧唧的饭食，总是皱着眉硬着头皮吞下去。

母亲说:“莫小看苞谷糊蔸，那时候治好了你爸的胃病。”

　　那时候父亲还在世，我不解地问父亲：“吃红薯苞谷糊蔸，还能治胃病？”父亲笑着说：“是的，年轻时能治好胃病，都是你妈的功劳。”问母亲才知道，那时候父亲忙，整天在乡镇工作，吃饭从没有规律过，时间长了，就落下胃病，折磨得父亲吃不下饭，日渐消瘦。母亲用过许多偏方都效果不好，后来打听到一位老中医说的“长期吃苞谷糊蔸治胃病”这个食疗方子后，母亲在家里做饭就是隔天一顿苞谷糊蔸，连续就是几年。

儿时记的最深的食物就是苞谷糊蔸，认为软唧唧地满嘴钻，不爱吃。而那时粗心的我却没注意到，经常吃苞谷糊蔸饭食的父亲，身体是一天比一天硬朗，胃不疼了，瘦弱的身体结实了。

　　苞谷糊蔸的做法大体相同。用玉米打成细面，搭上红薯块在锅里搅拌熬制而成。吃的时候，再配上酸浆水菜、洋芋丝和红豆腐等小菜下饭。

自己成家后，曾心血来潮做过一两次苞谷糊蔸，就再没做过了，因为不是夹生就是糊锅了。亲手做过这个才知道，看似简单的苞谷糊蔸饭，要做到味浓好吃，真的是一点都不简单，是个技术活、体力活。

母亲做这个很讲究。锅里放水后加土豆、红薯等煮开后，就要撒玉米面了。撒玉米面要根据锅里水的多少而定，水多了或玉米面少了，做出来的苞谷糊蔸都不好，不够粘稠筋道。撒玉米面时，沿着水面外延转圈一点点地撒。一手撒玉米面，还要一手用筷子迅速搅动，否则玉米面就会凝成大块或起疙瘩，这样煮不熟，没法吃，顺着圈要一直搅约半小时。撒完玉米面后的工序就是熬，熬制过程中，要根据火候大小、凝聚程度进行搅动，时间短了、长了、快慢不够、方法不对头，就会夹生或糊锅。

　　母亲做苞谷糊蔸总能恰到好处地把握火候，大火煮、小火熬、慢慢焓，苞谷糊蔸会越来越黏糊，掺和的红薯也变得软和了，大块的像金黄的汤圆，小颗的像粒粒金弹子。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熬制，整个屋子都弥漫着红薯苞谷糊蔸的甘甜，散发着浓浓的醇香。

吃红薯苞谷糊蔸的时候，再配上母亲亲手做的酸浆水菜、皮豇豆萝卜茧肉丝、红豆腐，一家人围坐一起，一人捧一碗。苞谷糊蔸金黄金黄，香气浓郁，酸浆水菜清香酸爽，皮豇豆萝卜茧脆生生，红豆腐辛香辣，各种味道交织在一起。一碗苞谷糊蔸下肚，感觉浑身都是温暖的。

经常吃母亲做的苞谷糊蔸，胃不舒服的感觉慢慢没有了，也渐渐爱上了苞谷糊蔸的味道。

　　如今，父亲离开我们已经多年了，但每次吃苞谷糊蔸，就不由想起了父亲，想起了父亲的笑容，想起了一家人在一起吃饭的时光，记忆中整齐的一家人是那样的温馨。

人到中年，更重亲情，方知母爱的深重;亲身经历，方懂珍惜，才知道母亲数年一日对家人付出的辛劳。

那一碗香醇的苞谷糊蔸饭里，有母亲对家对儿女的深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