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野夫</p><p class="ql-block"> 张爷又站在门前村口的街道上了,花白的长发顺溜地垂在肩头,脸朝着村口的方向,清瘦长脸上架着一副古色古香的老花镜,身上依旧是黑色粗布带襟子的长衫,腰背弯弓着,不是拐杖支撑,我想,张爷是很难立在街边的。张爷比较守旧,如今的老人都剃成了短发,他却依旧留着披肩的花白长发,没事总用爬满青筋的右手捋一捋,仿佛这一捋,就留住了某种意念。</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张爷于张府没有瓜葛,只是张府兴盛的见证者。张爷习惯向村口瞭望,晌午,村口来了一支三五成群的骡马队,进村顺着张爷家北面的侧巷拐进,张爷口里嘟囔着,张家瑞这小子就是有出息,听说在县城购置了房产,开起染坊、油坊,办起了永盛堂药房、布匹店和驿站,看来这小子又有硬货进账了。张爷说的不假。骡马队顺着北面巷子进入左拐,就到张府了。张府门前墙壁上有拴马石,家仆依次拴好骡马。张家瑞站在张府的门台石上,一袭的黑色绸缎锦衣,右手横握着一支油光发亮的烟杆,铜烟锅子里冒着青烟,玛瑙石的烟嘴,不时,用铜烟锅子指划着家仆搬用骡马身上的物事,口里还叮嘱着小心上台阶,看这架势就不一般……</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流淌在骨子里的乡愁,总因某人、某事、某物而久久感怀、感念,每一次踏进故乡的土地,似乎那山、那水还凝固在童年里,就连故乡漂浮着的气息也都熟稔,只是见到的村民有些陌生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张家早年殷实,靠土地收成,清末民国初建起了张家豪宅,上院张家瑞,下院张家齐。两套院子因建筑时期的不同而有差异。</span></p> <p class="ql-block"> 下院坐北朝南一进三院子,从悬梁记载看,该院子修建于民国二十二年,也就是1933年七月初十,占地220平方米。门楼高大气派,门楼外壁青砖垒砌,檐床下青砖镂雕,图案清晰,精巧玲珑;门帘木雕刀工娴熟,游龙戏水;青石门套,厚重门扇,庖丁装饰,狮子门环。看这门楼的豪华装饰,足以让人惊叹! </p> <p class="ql-block"> 前院东西两侧建有瓦房。西侧瓦房:卫生间与草料储存间为一体;东侧瓦房:磨坊与骡马圈相毗邻。上三四个台阶进入中院,过道相对狭小,左右厢房为家仆所用。上院正房三孔青石门面的窑洞,门窗设计考究,图案装点别致;左右两排瓦房,房檐与正面窑洞檐台交错,但主次分明,从建筑布局上看,反映了长幼有序的家庭伦理观念;檐下宽条青石铺就的人行道,便于雨天行走。站在这四四方方青砖铺就的院子当中环视张府,左右瓦房与正面窑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中规中矩的建筑群,气派与豪华,这在当时是何等的显赫。</p> <p class="ql-block"> 上院张家瑞和张家齐是同胞兄弟。张家瑞一生与人为善,处世随和,周济乡邻,在当地有很好的口碑。</p><p class="ql-block"> 在采访张家瑞之孙张文杰时得到证实:张府原在县城百货商店有正窑三孔,东西瓦房14间,门面房7间,土改时被政府没收。张府的建筑布局由张家瑞亲自绘制的,匠人从外地聘请,石块用牛车拉回,耗资巨大。门楼修饰与下院基本类同,门牌上“善为宝”三个大字,清晰可见。据张文杰回忆:仅修建门楼消耗的费用足以建造六孔石窑。从建筑设计来说,这样的门楼只是其一,按照原先设计东面还要建同样的门楼。1938年日本侵犯大宁,为安全起见,他爷爷临时调整,将东面用石块垒成院墙,以防不测,因此,现在看来东面建筑就显得空虚的多。</p> <p class="ql-block"> 与下院的修建相比,上院总面积828平方米,除门楼高贵华丽外,建筑布局没有下院考究。与门楼一体的南面两侧,西面修建三孔石窑,东面二孔石窑,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就是因为战乱临时调整修建方案。院子呈长方形。正房比下房高出四五个台阶,正房修建有六孔石窑,和下院一样门前也建有较宽的檐台,不同的是房檐用石柱做支撑,更彰显出富贵气派。土改时,由于成份问题,主人被打成地、富分子押监,政府强行让其搬出。农业社大锅饭时,房檐被拆除付之一炬。</p> <p class="ql-block"> 岁月无情,人世沧桑。如今展现在眼前的张家大院,却是这般凄凉景象,好不让人伤感。下院前后院的瓦房几乎濒临倒塌,后院正房西面的窑洞已经坍塌,檐台因风雨的蚕食变了模样,造型各异的木雕门窗也已褪色,裸露在外的木纹犹如张爷额头上爬满的皱褶。曾经张家大院的威名与显赫,也经受不住岁月的洗礼,张府衰败了,衰败的无人问津。</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张家大院是晋商文化渗透、影响的产物,虽没有乔家大院耀眼,但张家不守旧、敢把家业推向城市,这样的大格局在我看来就很不一般。</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张家大院这颗山区小县的璀璨明珠,就这样固化在记忆里,成为流淌在骨子里的一缕乡愁,它的兴盛与沉浮从一个侧面反映出一个时代的变迁,反映出一个家族的兴盛与落败,但愿北桑峨张家大院能搭上乡村振兴的快车,重新绽放耀眼的光芒。 </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个人简介</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张志强,笔名野夫,男,1967年7月生,山西大宁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山西作协会员,大宁县作协主席。《昕水文艺》主编。著有散文集《亲情树》《梧桐树》。散文、小说多次获国家级奖项。</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手机号:13753729863,地址:山西省大宁县文联。</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