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驾长征路（56） 夹金山 • 征服第一座雪山

刘卫

▲ 红军足迹与自驾路线图（可点击放大）

出行日期：10月25日（第30天）
自驾路线：新寨子—夹金山—达维
行车里程：约70公里

——————— 红军为什么要爬雪山？这是由多重因素决定的。

　　以中央红军过夹金山为例，当时有三条路线可选：一是夹金山以东邛崃至茂县（红四方面军总部驻地），由于靠成都较近，容易遭到优势国民党军的围堵。二是夹金山以西康定至丹巴一线，为藏民居住密集区，当时民族关系紧张，容易引起摩擦。最后决定走中路，经宝兴翻越夹金山。这一路虽然偏僻崎岖，但属于汉藏混居区，相对最安全。

▲ 今日夹金山

　　历史上有先例。清代，乾隆第二次平定大小金川时，大将军阿桂所率南路清兵就是经宝兴到硗碛，然后翻越夹金山直抵小金川流域（今小金县，红军长征时称懋功县）。红军所走路线，与当年清军所走路线高度重合。

如愿以偿 • 终于翻越夹金

开始上夹金山了！山下五彩斑斓，山上风雪弥漫。 夹金山，是中央红军在长征中跨越的第一座大雪山，主峰海拔4930米，垭口海拔4114米。那时候，夹金山终年积雪，高寒缺氧，气候变幻无常，没有人烟，也没有道路。现在有沥青公路盘山而过，使险峻的雪山成了自驾者的天堂。

▲ 红军翻越夹金山起点处（新寨子）

▲ 开车翻越夹金山起点处，距新寨子约10分钟车程。

沿今日公路走，从红军翻越夹金山起点处，即新寨子至达维会师桥，约66公里；如果从硗碛藏寨出发，至达维会师桥88公里。当年红军徒步翻越，一说70里，一说80里，这与不同部队出发前和翻山后的驻地有关。红军徒步路线与今日盘山公路部分重合。

▲ 行车20多分钟后，俯瞰峡谷中的河流。红军是沿着这条河爬上来的。再一次想到山下遇到的独行侠姜正雄，他也是从这里上山的吗？

▲ 行车半个多小时后，看到筲箕窝的军号雕塑。基座有一行文字：挑战极限，不胜不休。有红军在日记里称其为“烧鸡窝”。

对大部分生长在南方的红军指战员来说，1935年的那次高寒雪山之行，是件极苦的事。
6月12日，曾飞夺泸定桥的红4团（团长黄开湘、政委杨成武）仍为前锋，率先过夹金山。这是支兵强马壮、装备精良的部队，尽管途遇暴风雪和冰雹袭击，走得很艰辛，但无一人掉队。

　　6月15日，红1军团过雪山。军团长林彪因身体弱，数次昏厥，在警卫员的协助下才一步步地下了山。正生病的聂荣臻政委被担架抬着，半途下来，坚持把担架让给因病落后的左权参谋长。
　　6月17日，毛泽东及军委纵队翻越雪山。综合各种回忆资料：毛泽东出发前喝了碗辣椒汤，身穿夹衣夹裤，拄着木棍向山顶攀登，布鞋不久就湿透了并冻得发亮。途中，毛泽东和朱德都将马让给了伤病员。警卫员戴天福因患疟疾实在走不动了，毛泽东说：“来，我背你走！”另一位警卫员吴吉清抢先把战友背起，毛在后面托扶着，一步步翻越垭口。年近50岁的朱德则形同年轻战士，背着干粮袋跋涉。周恩来与朱毛一样，将担架让给了受重伤的机要参谋，下山后就一直咳嗽，过草地时大病一场。

6月18日，红1军团第1师走硗碛西边的一条道，从程胡岭垭口翻越夹金山，进至懋功。此路因不是主力，一般较少提及。

▲ 上山的路。距新寨子约1小时车程。

▲ 越往上走雪越多，经常钻入浓雾之中，气温越来越低。

时任军委三局副局长伍云甫，在日记中记录了过夹金山的情景： 　　6月17日 微雨、夜间雨
　　5时自新寨子经烧鸡窝越夹金山至达维宿营。夹金山地势甚高，山顶积雪，南面的已化。空气稀薄，行进时呼吸迫促。据土人云，至山顶时不可声张，否则起狂风，生命危险，此系迷信语。高山气压低，时起狂风，当然之理。又云在山顶附近不可睡，如睡即不醒，这或许是实，因山顶附近倒毙的确不少。是日下山后，很多人头疼，身体不适。土人言，下午四时后不可过山，否则危险，想非虚言（是日上山30里，下山50里）！

　　中央红军过雪山时，最传奇的一支部队，是担任后卫的红5军团第37团（团长李屏仁、政委谢良）。

据陈伯钧（红5军团参谋长）日记载：主力翻越夹金山时，该团奉命在盐井坪（今蜂桶寨）阻击追敌，迟至7月2日才过雪山。下山甫抵达维，奉命再次回到盐井坪阻敌，“掩护一、四方面军在懋功会师休整，保卫党中央”。该团完成任务后，又一次翻越夹金山归队。就这样，创造了十天内三过雪山的奇迹。

▲ 海拔4114米的夹金山垭口

▲ 垭口处，小金县与宝兴县的界碑。

我们一路上走走停停，看景拍照，约1小时20分钟后（午后1点），终于登上夹金山垭口——王母寨。这里也是宝兴县与小金县的交界处。海拔4114米，气温-1℃。 因雪雾飘荡遮蔽，不确定有没有看到主峰。垭口两边的山头偶尔露一下脸，随后又藏了起来。

▲ 在观景台拍到的山峰，可能是主峰。

在垭口处，遇到5位重庆来的年轻朋友，他们是开着枣红色的北京越野车从山北（小金县方向）上来的。大家都很激动，兴奋地交谈，互相拍照，最后还展开我们的“军旗”，一起在夹金山标志石碑前合影留念。

　　怎么能不激动呢！

　　爬雪山过草地，几乎是红军长征的代名词，夹金山则是红军爬雪山的标志，长征精神的一个图腾，崇高又神秘，亲切而遥远。今天，我们上来了，多年的夙愿实现了！

▲ 在夹金山垭口合影

▲ 与重庆来的年轻朋友合影

▲ 在夹金山留影

王母寨垭口，是红军爬雪山时牺牲人数最多的地方。红3军团有两位炊事员来到这里，卸下大锅为战友们煮姜汤驱寒，汤烧好后，两人都倒下了。
　　1937年时，“长征四老”之一的董必武向史沫特莱回忆起爬雪山的情景：
　　空气越来越稀薄，呼吸越发困难。讲话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冷得人连呼气都冻了冰，手和嘴唇冻得发紫。有些人和牲口一步没走稳，就掉在冰河中，从此诀别。 　　提起这座山的最末一个山头，真令人胆寒……我们的人在这里一死就是好几百。他们想坐下歇歇腿、喘喘气，就从此站不起来了。

我们还好，因为以前上过高原，比较适应。当然，红军战士是背负着枪械、弹药、干粮袋徒步攀登的，上下七八十里，路又难行；我们则是驾车上来的，车里还开着暖气。差距太大，根本不能比！

▲ 下山途中

▲ 过垭口不久，停车俯瞰下山的路。当年没有这样的盘山道，一些红军战士实在走不动了，就坐下来往下滑，有的安全“着陆”，有的再也看不见了。

我们在垭口停留了20多分钟。下山时，重庆的小伙丫头们还呆在小木屋里，围着火炉，一边烤土豆，一边取暖。他们穿得少，拍完照直喊冷。

　　其实他们不该这样，在山上呆得越久，滞后的高反就会越严重，炉中火也会消耗本已稀薄的氧气。

▲ 小木屋里，围着火炉取暖的重庆女孩。

刚下山一段，坡陡雪厚，雪下有暗冰。在一个急弯处甩了一次车头，立即换挂低速四驱+雪地模式，耐着性子慢慢走，再无险情。

▲ 夹金山北的下山道，部分路面因塌方受损。距垭口半个多小时车程。

▲ 红军下山时途经的木城沟（一道很长的峡谷）。距垭口1个多小时车程。

随着海拔降低，地上的雪渐渐变少，路边也能见到树了。

　　穿过一片大雾后，突然阳光普照，蓝天白云。真是一山隔出两世界：山南植被茂密，层林尽染，阴雨绵绵；山北裸岩遍布，树少林稀，晴空朗朗。

达维桥 • 两路红军意外相逢

过了夹金山垭口就是小金县，红军长征那会儿叫懋功县。 下山后，穿越木城沟峡谷，途遇第一个村寨叫夹金村，被誉为“夹金雪山第一村”。与硗碛寨一样，这儿也属嘉绒藏区。村口有一座红军翻越夹金山纪念碑。红军曾途经这里，但没有查到更多的记载。

▲ 夹金村口，红军翻越夹金山纪念碑。距垭口1小时10分钟车程。

山脚下是达维镇。杨成武在《忆长征》中称“达维”为“大维”，当时是个近百户人家的村庄。镇外的沃日河上，有一座木桥，距夹金村约6公里。

▲ 夹金山下的达维镇。距垭口约1小时20分钟车程。

▲ 达维会师桥旧照

▲ 今日会师桥。2006年5月，达维会师桥作为阿坝红军长征遗迹的组成部分，被国务院公布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当年6月12日，先遣红4团从夹金山下来，在达维桥上与红四方面军前来接应的第25师第74团意外相逢。该桥因此被称为“达维会师桥”或“懋功会师桥”。 6月15日，在茂县的张国焘、陈昌浩、徐向前代表红四方面军全体指战员，致电“毛主席、朱总司令、周总政委、中央红军全体指战员”，热情洋溢地说：“懋功会合的捷电传来，全军欢跃。”两天后，毛泽东等中央领导人走过木桥来到达维，当晚举行了两军会师联欢会。

▲ 沃日河边的会师桥

▲ 桥头的标志牌

▲ 走过会师桥。80多年前，先遣红4团从桥上走过，毛泽东、朱德、周恩来和中央红军主力也从桥上走过。

达维会师桥的上方原来有一座纪念碑。我们去时，原址已成一片工地，正在重建纪念设施，现场比较乱，好在残旧的木桥未波及。我们上上下下拍照，在桥上走了好几遍。

　　沃日河依旧奔腾，河旁的“中国熊猫大道”车来车往——往东20公里，是四姑娘山；往西34公里，是我们将去的小金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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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驾长征路》已发部分篇目：

（1）为什么要走长征路？

（30）突破乌江 • 从猴场到三大渡口

（32）雄关如铁 • 从娄山关到桐梓

（35）千年土城 • 四渡赤水缘起地

（51）大渡河畔 • 从安顺场到泸定桥

（55）硗碛藏乡 • 过雪山前集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