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在鄱阳湖东南岸,有一条逶迤连绵近八十里的国家重点防洪堤圩——康山大堤。当地老百姓亲切地称之为“农民生命之堤”。它庇护着湖畔儿女免遭水患侵扰,年年五谷丰登。</p><p class="ql-block"> 康郎山,便在这大堤的脚下。</p><p class="ql-block"> 盛夏的傍晚,我行驶在大堤上,慢悠悠的欣赏着眼前湖岸风光,不知不觉来到了康郎山水域。</p><p class="ql-block"> 放眼堤外,湖面烟波浩淼,宽阔无际。青灰色水雾朦朦胧胧伸向远方,晚霞中一行白鹭伴随着货轮徉长而去。真是“长波万顷阔,大舸一帆轻”啊。环顾堤圩内,成片成片金黄的谷穗在微风中轻摇生姿,似乎在大地上书写天下粮仓的豪迈。</p><p class="ql-block"> 眼前这个诺大的村庄,便是康郎山村。</p><p class="ql-block"> 在康郎山古村落前,一群金碧辉煌的亭殿楼阁显得庄严肃穆。那是彰显忠义文化,传承600多年的忠臣庙遗址。在忠臣殿里,供奉着三十六位披肝沥胆、竭力尽忠的大明开国将帅的灵位。几百年来,他们在享用着大家的烟火祭祀,同时又护卫着湖畔儿女一代又一代福禄安康。</p><p class="ql-block"> 清风徐来,带着中世纪的遗韵,轻抚着这片安静祥和的土地。思古怀今的情愫也便在这雾气氤氲中如水墨般晕染开来。倘若到了冬季,万鸟翔集,更加喧闹不止。半空中,仙鹤逸飞;滩涂上,白天鹅与君共舞;水草处,亦有那“野鸭寻鱼鸥击水,丛丛芦苇雁鹄藏”。这是一个多么美妙的童话世界啊!</p> <p class="ql-block"> 只是偶尔有渔民在滩涂上拾得一、二枚满是泥垢的三角形状箭镞,才会让人想起,这里曾是腥风血雨、殍尸江河的古战场。没错,六百六十来年前,两支农民义军在此上演了一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巅峰对决。</p><p class="ql-block"> 陈友谅率六十万大军、数百艘高大威猛的艨艟斗舰,与只有二十万兵力,乘坐的全是小战船的朱元璋在康郎山相遇了。当时,元末已是强弩之末。二支军队中谁胜出,谁便是王。从表象看,陈友谅无论从兵力还是装备上,都可以碾压对手。事实亦如此。开战之初,朱元璋被打得落花流水,若不是部将韩成冒死替身,朱元璋恐怕早就万箭穿心了。惊慌失措的朱元璋连滚带爬藏于一山头古庙内才得以脱身,此地后被朱元璋赐名“殿山”。</p><p class="ql-block"> 夺取康郎山后,陈友谅志得意满,胜利的曙光也在向他招手。朱元璋则与军师刘伯温整顿军马,并苦思破敌良策,最后巧用诈降与火攻,仅四十多天的时间,逆袭翻盘。陈友谅六十万大军在火烧巨舰烈焰中,瞬间土崩瓦解,主帅陈友谅亦中流矢身亡。</p> <p class="ql-block"> 朱元璋胜利了。创造了一个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神话。同时也让他的这次鄱阳湖水战锁定江山,为开启276年大明帝国历程奠定了基础。</p><p class="ql-block"> 如今,站在这古战场,战争的血腥已消散殆尽,战争的痕迹亦难觅一点苍斑。“可怜青冢已荒没,尚有哀弦留至今”。人们多么期盼远离战火,家国泰平啊!</p><p class="ql-block"> 乘着凉爽的湖风,来到了锣鼓山电排站。这里曾是朱元璋指挥作战的枢纽中心,击鼓进击,鸣锣收兵。多少指令在此发出?又有多少计策在此酿成?如今,没有锣也不见鼓,有的是全省装机容量最大的排涝泄洪设备。它的现代功能远比当初强,它保护着赣鄱儿女不再畏惧洪涝灾害的侵袭啦。</p><p class="ql-block"> 走下堤圩,沿着一条宽阔的水泥路,寻找到另一个古战场——插旗洲。顾名思义,这里原来一片荒洲,蒿草丛生,朱元璋为了迷惑敌军,在此洲上插满战旗,巧布疑兵计。陈友谅倾巢而出,领军前来,结果上当受骗,等他回过神来,大本营已被烈焰化为灰烬。现在这里不再荒芜,已建成了一个有相当规模的农垦分场了。全国最大的高产水产养殖基地就座落于此。每天都有长长的车队装载着优质无污染的水产品源源不断地输送全国各地。插旗洲也成了鄱阳湖的一张名片。</p><p class="ql-block"> 几度东风吹世换,千年往事随潮去。鄱阳湖水战成就了大明建国大业,也书写了一段教科书式的经典。回走在堤圩上,望着天边一弯残月,挂在静谧的远方,夜色显得凝重许多。想着“画舸楼船成噩梦,强兵猛将丧荒丘”,心中由衷地感叹,现在的世道是多么美好啊,没有战乱,没有兵匪,甚至消灭了极端贫穷。人民安居乐业,享受着这太平盛世带来的自由与浪漫。</p><p class="ql-block"> 离开了古战场康郎山,夜色渐深。感叹之余心情不再沉重。或许,又有佳梦入枕。</p><p class="ql-block"> 写于2021.08.21</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