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回望老家

李银波

回望老家

文/李银波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老家，莫名其妙的就变成了思念的地方，儿时的小伙伴、村口的老槐树、母亲的菜园子、父亲长满荒草的坟茔......曾经生养我的地方，那么突然，就只能是回忆，有时候想要努力地思念一些东西，却怎么也摸不着，抓不住。炊烟，飘忽着成为了最深刻的记忆。

很多时候我仿佛闻到一缕饭香，那碗用柴禾烧的糊涂面条，里面的黄豆，白菜叶子，以及母亲亲手擀的面条，还有那个锈迹斑斑的洋瓷碗。仿佛又看到，母亲站在村口，一只手搭在额头，向着我们出走的方向眺望，然后又怅然若失地转回家中。远山的夕阳，在这个燥热的下午，斜跨过那间老屋，鸟儿掠过，惊出一道夕阳，照射在母亲瘦弱的身上，满头的银丝，在希望的辉映下闪闪发光。

母亲的菜园里，一片几近干枯的蒜苗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是要收蒜的时候了，母亲大约是太忙碌了，还没有顾上去收。顺手摘下一根带着果刺的黄瓜，拧开院里门前那个村里给装的自来水龙头，冲洗一下，咬一口，甘甜可口。西红柿红里透着一丝绿，掰开一个，沙甜沙甜的味道，超市里催熟的，是不能比的。豆角枝枝蔓蔓挂满了用树枝搭起的架子，挑一些成熟的摘下来，放进塑料袋里，每次回去，总是会带走一些。那些尚不成熟的苦瓜、丝瓜，仍然拼尽全力在努力生长，看着那些顽强的生命力，自是感叹人生苦短，生活不易。

菜园四周是母亲种的那些花花草草，月季、指甲草、蝎子草、菊花、太阳花……品种繁多，花红柳绿地围着菜园，簇拥着、开放着，走近去花香扑鼻，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不禁感叹一个老人对生活的态度，如此执着、美好！

推开老院那扇破旧的木门，院里杂草丛生，房屋也因为多年没人居住，破败不堪了。看到那些散落着的犁、耙、架子车……这些东西没了父亲的照顾，慢慢地散架了。靠着这些东西，父母抚养我们姊们七个长大成人，成家立业，到头来却只能遗落在一孔老院子里，无人问津。枣树和梨树怕是也没了父亲的照顾，树枝也都几近干枯了。梨子虽挂满了枝头，却是散落了一地，虫子把好端端的犁咬噬的满目苍凉。那两孔窑洞若不是崖头那些繁茂的迎春花护着，怕是也早就该坍塌了，不过也是千疮百孔，让人不敢走进去细看，只能远远地望着。

偶尔回去一趟，总会不自觉的跑去老院子，寻找父亲曾经使用过的犁耙、镢头、锨，以及喂养老牛的牛槽，隐隐约约听到父亲的老黄牛“哞哞”叫着。摸摸自己的屁股，真的希望能在自己犯错误的时候，父亲能在上面再打一巴掌。父亲去了，摆脱了人间的万千辛苦与劳累，永远地安息了，荒草萋萋的那座坟茔，总是不忍心去看望，害怕父亲重新牵挂起他的子女们。我想，我们的日子过得好与不好，在父亲眼中，我们一定都是幸福的。顺着山坡望下去，那条几乎干涸的小河，细细流淌着一个游子对家乡的无尽思念。

如今的我站在农村和城市的边缘，努力的攀爬着，想要摆脱那个生我养我的小村庄，融入这个近似繁华的小县城，买房，买车。学着城市人的模样早起跑步，晚上沿着河堤散步，努力的做个好丈夫，好父亲。骨子里的那根神经线，总是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或者是失眠的夜晚，游荡着回到老家，寻找那一颗曾经标注成为自己的星子，如今它依然挂在天空，眨着眼睛，只是它不愿意告诉我，脚下的路究竟该怎么走，似乎只是鼓励，加油，以及我都不懂的那种安抚。

多少个黄昏，我摸着夜色，牵着霓虹的衣角，心中反复勾勒着家乡的模样，努力去寻找，一段未知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