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虽没走过祖国的大江南北,却从电视或图片上看过很多美不胜收的秀丽山川。但最让我魂牵梦绕的地方还是我家乡的那条大黑河。她虽没有大海的辽阔,也不像山涧涓涓溪流般清澈, 但她却用坦荡无私的乳汁哺育了一代又一代朴实的儿女。</p><p class="ql-block">无数次梦回那条生我养我的大黑河,依然在记忆里静静地流淌。每当春风习习扑面而来时就会勾起我对童年许多美好的回忆,我的脚步也会随着那飞扬的柳絮又一次漫步长长的河堤上,任思绪随风飘荡。</p> <p class="ql-block">据《水道提纲》记载,大黑河蒙古名为伊克图尔根河,因其流域土质黝黑而得名,是黄河上游末端最大的一条支流,发源于卓资县坝顶村,流经呼和浩特市近郊,于托克托县附近注入黄河,干流全长236公里。我家就住在大黑河下游东岸的托克托县旧城北街,据黑河只有一坝之隔。古人对大黑河有很多赞美之词,我在这里就不一一赘述了,我写不出古人眼中大黑河那种“天上三关横朔漠,云中八水会浑河(指大黑河)”的壮美浩荡,只能用我的拙笔站在我的视角描述一下我童年时代的大黑河。</p> <p class="ql-block">春天,是一个富有生机的季节。那被束缚了一冬的河水终于冲破了冰层的封锁,一朵朵浪花欢笑着、追赶着,不厌其烦地拍打着岸边的青石块儿,就像牛妈妈用它长长的舌头舔舐刚出生的小牛犊;更像几个顽皮的小孩缠绕在坐着缝针线的母亲们身边捉迷藏。这时候的水温很低,我和小伙伴不能下水玩,只在岸边捡一些圆而扁平的小石头打水漂,打得好的能把小石头在水面上点击好几个圈飘向远处,就像蜻蜓点水般轻盈,看到水面被击起的涟漪一圈荡漾开来,我们常常会忍不住发出一片惊呼声。小河堤岸上,小草和各种叫不出名的野花由于水分的充足也长势正旺,我们经常在草丛中挖一种辣麻麻草,从科学的角度看也不知道它到底能不能吃,反正年年春季每天都会在嘴里嚼几根,倒是没听说有哪个伙伴儿吃得跑肚拉稀。再看那水下植物也在不知不觉中一寸寸长大,悄然间“勾肩搭背”慢慢把头探出水面,最后在水面上接壤成一大片,为潜藏在水底的鱼儿搭起一道天然屏障。黑河的荷花不像别的地方看到的那些粉红色的有着大片叶子和花瓣的莲,而是一种小黄花,叶子也很小,我不知道它算不算荷花的一种,反正我们祖祖辈辈都叫它荷花那就是荷花吧,也许他们说的荷花还是指这个“河花”呢。</p> <p class="ql-block">夏天,大黑河畔是我和小伙伴们释放快乐的天堂。这时候的黑河像一个温柔多情的少女,清澈幽深的河水就像少女顾盼流离的双眸,牵动多少人的脚步去走近她、亲吻她,在她清凉柔软的怀抱里感觉是那么惬意。每天午后,我和小伙伴儿们都趁着父母午睡后偷偷遛出家门,然后各自带着自制的小游艇(就是用废弃的大汽车轮胎内胎打足气后在一侧绑上木板)畅游在小河里打水仗,去芦苇丛中掏野鸭蛋,会游泳的下河游泳。也不是每一个小伙伴都有自制“小游艇”的条件,因大姑夫和表哥在运输公司上班,我家不缺那些废弃的汽车轮胎,堂哥做的“小游艇”当时可是羡煞了很多小伙伴儿呢。堂哥的游泳技能也是北街出了名的,他一个猛子扎下去,能游到三四十米远才露头,有时一下午能潜伏在水里徒手捉十来条鱼,够一家人晚上改善一次伙食。我虽然爱玩水,却因有被蚂蝗叮咬过的经历,再不敢下水去玩儿了,只好羡慕地坐在岸边的石头上帮钓鱼的小伙伴从鱼钩上摘鱼或拿个小罐头瓶在水边捕捉一些小蝌蚪、小蛇鱼或扇贝拿回家养。有时也帮钓鱼的伙伴儿在草丛里捉蚯蚓蚰蜒等小虫做鱼饵。下水的次数少了,就增加了我收集各种蝴蝶和蜻蜓做标本的机会,那些漂亮的小精灵常常被我压在一块玻璃板下面,每天回家后玩赏一番。</p> <p class="ql-block">每到下午四五点钟太阳不太毒的时候,水产公司的工人就会划着渔船,敲着渔鼓从黑河的四周把鱼儿向下好的渔网里追赶。那些住在河边的婶子大娘和年轻的姑娘们也各自端着五颜六色的洗衣盆来河边一边洗衣服一边聊天,洗衣声、鼓点声、戏水声、说笑声与鸭子水鸟的鸣叫声组成一章祥和的乐曲。</p><p class="ql-block">水产公司就在大黑河河道拐湾、准备汇入黄河的水湾东岸边的石狮子旁,离我家大概二三百米,我和堂姐或小伙伴们有时觉得没什么新鲜好玩的项目,就会乘水产工人午休时偷偷划了渔船到河中游玩,时而隐藏在芦苇丛里寻找水鸭的窝,时而划到岸边和岸上的小伙伴打水仗。约摸着快到点的时候,就赶紧再把渔船划回去,照原样停靠在那对清嘉庆年间伫立的石狮子下。其实我们每天就在这片水域玩儿,水产公司的人也都是一条街上住的乡亲,他们对我们划渔船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有时看见了也不会严厉谴责,只是安顿我们不能往远处划,就沿河岸附近玩,因这一片水域浅,我们这群孩子又在河边长大,知道怎么规避危险,他们也就偶尔满足一下我们贪玩的天性。有时看到他们凯旋而归,我们这群孩子也会拥上去帮叔叔大爷们往岸上搬运鱼篓子。那时候河边住的人能吃起鱼,但吃不起炖鱼的油和调料。托县炖鱼需要猪大油和辣椒、茴香,偶尔吃一顿还行,隔三岔五吃就有点吃不消了。堂哥有时捉回一洗脸盆的小鱼,二妈就给我们这群孩子用少许油和盐干炸了吃。吃惯了炖鱼,偶尔吃炖干炸鱼,那感觉至今回味起来,都忍不住想咽口水。</p> <p class="ql-block">如果把白天的黑河畔比作一首激情奔放的DJ音乐,那么暮色笼罩河面后的河畔便是悠扬婉转的抒情曲。明月升起,撒落一河柔和的银光。清风拂动,偶尔一两声野鸭的叫声划破空寂的夜色,会把你带进一个亦真亦幻的世界。远方,沙枣树下一对对情侣窃窃私语;近处,蛙鸣蝉和,此起彼伏;水面,野鸭或水鸟偶尔展翅滑翔,在身后留下一道长长的涟漪后潜入水底;天上,月光把一抹五彩的光晕绣在了云端。河面上波光粼粼,居民区灯光闪闪,三五成群的人们或河边散步,或聚坐闲聊,我和小伙伴们则借着夜色开始捉迷藏或爬在草丛里捉蛐蛐或蝼蛄,每天不玩到家人要睡觉时一次次呼唤或寻出门来决不回家。</p> <p class="ql-block">鸿雁南归的时节,黑河更是别有一番韵味与景致。清晨,夜的浓妆还没完全褪去,河面上就被雾气笼罩成一个飘渺神奇的世界,微风吹起,那浓浓迷雾在河面上轻轻飘荡,宛如登上了凌霄宝殿。太阳出来后,一颗颗露珠在阳光的照耀下晶莹剔透,像珍珠散落于人间。上午,水产公司的工人把网撒下后,就把船向密密匝匝的芦苇丛中划去,然后挥舞着镰刀割芦苇,再用船一捆捆运上岸。这时的小河畔上又开始了热火朝天的新一天,妇女们开始编制苇帘挣手工费。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剁剁苇帘垛成一座座金色的小山。黄昏时分,河面碧水悠悠,晚归的渔民唱着古老的歌谣悠悠然荡着渔船由远及近。一缕斜阳向天边隐退,一排大雁从头顶掠过,看那“落霞与鸿雁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景色多么壮观。</p> <p class="ql-block">恍惚间,不觉已是秋冬交替时节,你别以为这时候的黑河畔就可以沉静下来了。早上,东方刚露出一丝鱼肚白,河畔就被跑步的老人,晨读的学生,垂钓的闲人,散步的情人,过往的行者惊醒了……</p><p class="ql-block">每到冰封河面后,黑河就是孩子们各自展示绝技和勇气的舞台,当我们迫不及待地把收藏了多半年的冰车用冰锥扛上河面后,这里就是滑冰的赛场,单刃的、双刃的,还有穿冰鞋的,项目不同,比赛的规则也各有不同。最引人注目的就数那些穿冰鞋的大男孩了,一个优美的旋转常常引起一片喝彩声,偶尔摔一跤,在周围关注的眼神下和惊呼声中扮个鬼脸后也能从容不迫来个潇洒的跳跃式动作重新投入到比赛。那些没有冰车的小朋友就在靠岸边的冰面上抽毛猴,每当那首歌谣随着毛猴一起飞旋时,我们的小脸也会飞旋出兴奋和快乐的红霞:“毛猴毛猴转得欢,今年三百六,明年六百三。”</p> <p class="ql-block">一场大雪过后,河面上就如被覆盖上一床厚厚的大棉被,我和小伙伴们就在这大自然恩赐的大画纸上展示我们各自画画的天赋,把我们童年的梦想与未来的憧憬跃然于脚下的“纸上”,或者共同堆个大雪人,找两块黑石子和红辣椒为雪人做一双眼睛和鼻子。太阳出来后,站在岸上,放眼眺望,整个河面耀眼而洁净,缤纷而绚丽。这可是南方人无缘领略的北国冬天独有的风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1994年,县政府开始实施疏通黑河河道工程之后,大黑河逐渐退出了旧城段现在的旧河道,只留下一片片雨水汇集的水洼,成了各种水鸟栖息的天堂。现在漫步在大黑河的旧堤坝上,听着芦苇丛中水鸭悠闲的鸣叫,昔日大黑河淙淙流淌的水波又在眼前荡漾开来。大黑河不大,却承载着多少代托城人的乡愁记忆。我爱你,我家乡的河,你用四季不断幻化的优美抚育我成长。你用迷人的风采滋润多少动人的故事在传唱。怀念你,我梦中的河,虽然时过境迁多少年,沧海变桑田,可你的时而恬静、时而顽皮的样子会永远在我的记忆里潺潺流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