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黔北：狂野之山，温婉之城

观沧海

惊闻湖南张家界出现新冠疫情，秀丽的山川蒙上阴影。去年深秋时节曾携妻畅游湘西黔北，一直手懒未写游记。今日补写此篇，权当为张家界抗疫加油助威。 张家界：刺破青天锷未残
张家界，奇峰三千秀水八百，争奇竞秀，令人叫绝。
武陵源之奇，奇在她迥异于其他山脉的体势和风骨。这里的一座座山峦，危峰兀立，怪石嶙峋，陡峭险峻如刀劈斧削。历经千万年风霜雨雪，没有被打磨成柔顺圆滑的模样，反而一个个冲天而起，锋芒毕露，冷峻、孤傲，狂放不羁。我努力搜寻记忆里描写山景的古诗词名篇，却找不到一首能够准确刻画出武陵源的独特神韵。唯有伟人毛泽东的《十六字令三首》，用来形容武陵源最为生动贴切。原文如下：山，快马加鞭未下鞍。惊回首，离天三尺三。山，倒海翻江卷巨澜。奔腾急，万马战犹酣。山，刺破青天锷未残。天欲堕，赖以拄其间。 登上黄石寨，只见群峰环绕，峡谷幽深，满目苍翠。绕谷环行，移步换景，各种奇峰异石依次展现，让人目不暇接。五指峰巍峨雄奇，宛如一只巨掌，擎起苍天不倒。天桥遗墩6座石峰一字排开，如同矗立的桥墩，凌空飞架天桥。定海神针巍然屹立，任凭风吹雨打，稳住波澜不惊，此外，还有点将台、金龟岩、罗汉迎宾等景点，大自然鬼斧神工，令人惊叹不已。 站在袁家界迷魂台，一幅雄奇瑰丽的立体画卷映入眼帘。上百座形态各异的石峰肃立在峡谷中，宛如士兵列阵，威猛彪悍，军威浩荡；又似无数刀剑林立，寒光凛冽，怒指苍天。山谷里薄雾升腾，像大军行进时扬起的尘土滚滚涌动，画面极富动感。沿山路往南不远处，就是奇绝冠世的乾坤柱。一座造型奇特的石柱拔地而起，傲然独立在深谷之中。顶部林木茂密，山体刚直挺拔，如同一个怒发冲冠、披挂铠甲的巨人，只身擎天，镇定乾坤。驻足凝望，其身躯之伟岸，气势之磅礴，让人荡魂摄魄。 走进杨家界，看到的是与袁家界同样奇异却又截然相反的景象。丛林茂密的山谷中，赫然排列着数十道峰墙。高矮不同，错落有致。像据险扼守的雄关要塞，壁垒森严；又像古老王国的历史遗迹，神秘莫测。景色奇绝，天下无双。 天子山，因明初土家族首领向大坤在此揭竿起义，号称“向王天子”而得名。多年前我曾在天子山上住过一晚，饱览了壮美景色，谒拜了贺龙元帅铜像。这一次因为时间关系，未能故地重游，深感遗憾。 武陵源之奇，奇在它刚强的外壳里包裹着一颗温柔细腻的心。走进山下的金鞭溪，仿佛置身于柔美曼妙的世外桃源。这里浓荫蔽日，凉风习习，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气息，让人心旷神怡。漫步在蜿蜒曲折的小路上，耳边松涛阵阵，眼前树影婆娑。潺潺的小溪在身旁低吟浅唱，嬉戏的小鸟在枝头婉转啼鸣。清澈见底的溪流里，一条条鱼儿欢快游弋，彩色的卵石在水中闪亮。溪随山林转，人在画中游。两岸一座座石峰高耸入云，像一道道屏障，守护着这一片纯净清幽之地。 武陵源的猴子也算是一奇。按说山上有猴群出没，算不上什么稀罕事儿，但武陵源的猴子可是非同一般。清晨，景区还没开门，就看见一只猴子从栅栏里钻出来迎客了。它在人群中溜溜达达，熟门熟路，全然不拿自己当外人，让游客们啧啧称奇。武陵源的猴子主要活动在金鞭溪附近，他们不怕人也不怎么纠缠人，游客们完全不用担心被骚扰或被攻击。因为能在山里自由自在四处晃悠的，大都是没有犯罪前科的“好猴”。至于那些“违法乱纪”的猴儿，都被关在十里画廊尽头处的猴谷（人称“猴监狱”）里闭门思过呢。所以，大路朝天，人猴各走半边，彼此相安无事。只要你没做出掏兜的动作，让猴们产生误会，它都懒得拿正眼瞅你。这些顽皮的小精灵，给人们平添了几分山林野趣。在金鞭溪入口处，我就看见了一只特牛掰的猴儿。这货竟然比大牌还大牌，大模大样地坐在张家界的金字招牌上。不断有游客在石碑前拍照，人家也毫不忌讳，四平八稳地坐着，充当游客拍照的背景板，还摆出一副眺望远方、思考“猴生”的范儿，让人忍俊不禁。 天门山是张家界海拔最高的山，也是历史文化积淀最厚重的山，享有“湘西第一神山"的美誉，被尊为张家界的“文化之魂”“精神之魂”。从你踏上缆车的那一刻起，天门山的奇妙旅程就已经开始。因为你乘坐的高山客运索道，本身就是一个奇观。其长度堪称全球第一，其高差国内名列前茅，其局部斜度更是举世罕见。缆车快速上升，山中景色尽收眼底。只见丛山峻岭之间，一条公路蜿蜒起伏，迂回穿行。如一条巨龙盘旋山谷，扶摇而上，直冲天际。像一条丝带环绕群山，飘逸洒脱，曲线柔美。这就是闻名遐迩的通天大道， 惊险奇绝，令人震撼，堪称天下第一公路奇观。 站在山顶广场仰望前方，一个巨大的山洞镶嵌在孤峰绝壁之中。金色的阳光喷薄而出，宛如通天之门开启，让人产生一种穿越时空的梦幻感，这就是神奇玄妙的天门洞。往左侧上方看，高高的悬崖上有一个平台，那是翼装飞行的出发地。一些敢于挑战极限的勇者，就从这里一跃而下，展翼翱翔。我没有胆量玩这种勇敢者的游戏，但却能挑战通往天门洞999级台阶的上天梯。老婆想和我一起挑战，被我劝说去坐了电梯。原指望她先到山顶给我拍一张勇攀天梯的照片，谁知我爬上天门洞却迟迟不见她上来。乘电梯竟然没有我徒步快，这么说有点凡尔赛，但事实的确如此。等我下山乘坐电梯时才知道，这个建在山体隧道里的电梯好长好炫酷，与武陵源的百龙电梯一样，也是世界罕见的一大奇观。
在抖音上看过一些天门山玻璃栈道的视频，于是兴冲冲地走了一趟。我不恐高，所以感觉玻璃栈道不够长也不够宽，没有想象中那么惊险刺激。下次有机会再来，一定要踏上大峡谷玻璃桥，真正体验一把云中漫步的感觉。 凤凰城：古桥净水醉红尘
离开张家界，乘车前往凤凰古城，赶到时已近午夜。凤凰古城的夜色真的很美，整个古城灯火璀璨，流光溢彩，如繁星撒落，似宝石闪烁，点亮了夜空，映红了江水。两岸人潮涌动，笙歌鼎沸，江上轻舟慢摇，灯笼飘红。江面上微风轻拂，水波荡漾，两岸的倒影幻化成斑斓的光晕摇曳起舞，整个沱江都变得欢快和灵动起来。横跨江面的虹桥和雪桥，被灯光装点的金碧辉煌，宛如天上宫阙，让人盘桓其中，不舍离去。夜晚的古城盛装华服，时尚前卫，尽情地展示着自己的魅力。 黎明时刻，我又来到江边。天色幽暗，夜幕似纱。远处的山峰朦胧柔和，古城在群山环抱里静静沉睡，江水缓缓流淌如同轻柔地呼吸。不一会儿，晨曦初露，天色渐明，桔红色的霞光由浅到深，慢慢浮现。一轮朝阳从山后冉冉升起，给沱江两岸造型古朴的吊脚楼镀上一层金黄。江水仿佛是被阳光唤醒一般，波光粼粼，晶莹闪烁。江边古老的水车不停转动，溅起清亮的水花。清晨的古城，褪去了迷离夜色，隐去了灯红酒绿，呈现出一种自然、质朴的美，一种清雅、恬淡的美，虽不似夜晚那么惊艳，却更加让人沉醉。 踩着潮湿斑驳的青石板路，漫步在幽深狭长的小巷，抚摸一下石头垒砌的古老城墙，欣赏一下江边古色古香、独居特色的苗家吊脚楼，探访一下沈从文、熊希龄故居、陈氏老宅、杨家祠堂，神游在沧桑的历史岁月里，沉浸在古城的古朴神韵里，陶醉在浓郁的民族风情里。这时才发现，凤凰古城真正最美也最值得细细品味的地方，是她厚重的历史积淀，是她深邃的文化底蕴。
离开凤凰古城时，民宿老板说我们运气好，赶上这几天天气晴朗。因为我们来之前，古城一直是阴雨连绵。听了这话，反倒有点怅然若失。烟雨朦胧、薄雾似纱的凤凰古城，一定美的像一幅水墨画。个中美妙，只好等有机会再来体验了。 梵净山：红云极顶九重天
梵净山，得名于“梵天净土”，很有几分禅意。特殊的地质构造使得山上有些岩石酷似万卷书册，层层叠叠，又有几分书卷气。这样的梵净山，给人的感觉温和而优雅。但你若跟着感觉走，以为梵净山地势平缓，便于攀登，那就大错特错了。 听说梵净山徒步登顶需要5个多小时，我们时间上耗不起，于是选择坐车上山。摆渡车沿山路盘旋而上，坐在车里看风景很是惬意。下了摆渡车又上缆车，轻轻松松到达山顶，感觉这是一场休闲之旅。下了缆车才知道，这儿离山顶还远着呢。沿着木制栈道往上走，吭哧吭哧爬了好大一会儿，大概有一千四百多个台阶，终于看到了梵净山的地标蘑菇石。蘑菇石造型奇特，酷似蘑菇。别看她个头不高，体型不壮，上宽下窄根基不稳，但却能在风霜雨雪中傲然屹立10亿年之久，令人深感震撼。 站在蘑菇石旁环顾左右，只见两座石峰分列两旁，虎踞龙盘，陡峭如削。没想到高山上还有更高更陡的山，大老远来一趟，既来之则爬之吧。我们先选择了看上去不那么陡峭的老金顶，一上去才发现，老金顶的攀爬难度远超我们的想象。上山石梯又窄又陡，有些地方几乎是垂直的，必须抓紧铁索手脚并用，让人不由得有些战战兢兢。好不容易爬上峰顶，山上景色一般，只有一个小小的燃灯殿，香火倒还旺盛。 从老金顶下来，我们一不做二不休，接着攀登红云金顶。红云金顶因红云瑞气常绕四周而得名，与老金顶相比，其陡峭险峻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攀登老金顶的经验，让我们有了足够底气。红云金顶上半部分裂成两半，中间有一石桥相连两端。两边各有一庙，分别供奉释迦佛和弥勒佛。石桥下面即是万丈深渊，倚栏俯瞰，胆颤心惊。山上时阴时晴，我们爬上红云金顶时，天气转阴。很遗憾没有看到红云缭绕，但却看到了另一番奇异而壮观的景象。天上乌云密布，遮天蔽日，阴沉低垂。然而天际线上，有一条橙黄、淡紫、天蓝交织成的光带，横亘在天地之间，抵御着乌云的侵袭。任凭黑色的云团翻滚挤压，却始终湮灭不了这一抹亮色。只有灿烂的阳光迸射而出，驱散了幽暗，照亮了连绵起伏的群山。 在梵净山山顶，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拍不到红云金顶的正面影像，看不到双峰并立、石桥凌空的壮观景色，让人挺郁闷的。只好借用一张网络图片，并胡诌几句打油诗，只为让大家更真切地感受一下梵净山红云金顶的雄奇壮美。 （此图片来自网络） 拔地崛起有孤峰，

冲天矗立凌霄中。

金刀劈山两佛殿，

玉桥跃谷一线通。

云遮危崖人惊魂，

雾锁幽壑鸟迷踪。

登顶听梵虔心满，

临风看霞尘念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