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荡岁月中的儿时记忆3》

姑苏城外灵隐寺

今天讲讲文革中的批斗会。

小时候，懵懵懂懂，但总有一些事印象深刻，难以忘怀，比如文革中的批斗会。

小时候最喜欢看电影了，但文革中的电影，总在正片前加料，要么是先放动画片《半夜鸡叫》、《路边新事》，要么是中央新闻纪录制片厂的《新闻简报》，那年不知看什么电影，片前却放了首都北京开大会批斗“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的新闻纪录片。别的都忘了，只记得片中有人一声令下，从台下押上了陈毅元帅等六七位中央老领导，双臂反转，弓着腰，头上戴着高高的纸帽子，尊严全无。

而亲眼所见批斗会有三次。一次是父亲单位的领导周伯伯被批斗。周伯伯以前和我们住一个墙门。他大女儿曾和我在杭州春晓饭店短暂共事过，后来考取成杭州日报的记者。当时是一个晚上，周伯伯站在会场台上，也作了检讨，但就是不肯按主持会议的造反派头头要求低下头，大概被说了三四次依然故我，搞的那人也没办法。好在这算是文斗，整场批斗会并无过激举动。第二次也是跟着父亲去西湖边少年宫广场参加对老省委书记谭震林的批斗会。当时广场人山人海，主席台上站着浙江省造反派专门从北京押来的谭书记和另一位陪斗领导。这次看到的就不怎么人道主义了。谭书记剃了光头，身后两个人使劲按着他的胳膊压住他的头要他低头，而谭书记却很倔强，使劲昂起头，如此三番五次，不停扭动，表示反抗。

印象最深的是墙门斜对面邻居大伯被揪斗，显得野蛮。大伯姓啥记不得了，五十出头，好象在哪个服装厂做裁缝，平时话也不多。文革一开始时表现的还蛮积极，在门前墙上还用红漆写上仿宋体标语，很有点专业水平。但某一天却给单位来的造反派在家门口揪住开了个批斗会。造反派从他家里搬出方桌，上面加了条凳，叫大伯站上去，再给他挂上写了伪保长字样的硬纸牌，头上套了一尺多高的纸帽子，叫他认罪，但大伯很倔强，就是不开口。于是造反派拼命拗着他胳膊“乘飞机”，遭反抗后，恼羞成怒连扇了大伯好几个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