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道临和王文娟， 庐山蜜月

庐山牯

　　1962年秋，孙道临与王文娟在庐山度新婚蜜月。

　　说起两位明星初擦的爱情火花，并非人们想象的那样浪漫。在上世纪60年代初，已是一名成功电影人的孙道临，年近40都没有意中人。而王文娟是浙江嵊县人，13岁到上海学唱绍兴文戏，因聪明好学，很快挑起头肩花旦的重任。但因为忙于演艺事业，直到50年代末，已过而立之年的王文娟仍待字闺中。当年，孙道临特别痴迷越剧，尤其欣赏王文娟的表演，她主演的《红楼梦》、《追鱼》、《西厢》，他每演必看，回回坐在前排；而王文娟亦是孙道临的忠实影迷，《早春二月》、《家》、《渡江侦察记》、《永不消逝的电波》等看了又看。两人的心思被热心肠的张瑞芳和黄宗江、黄宗英兄妹俩看在了眼里，一再拜托“贾宝玉”徐玉兰牵线搭桥。在几位好心人的促成下，这一对为了艺术追求迟迟未婚的大龄男女，在《红楼梦》拍摄过程中，幸福地完婚了。最终促成了这段艺坛佳话。这一年孙道临39岁，王文娟35岁。婚后，一对艺术伉俪相亲相爱，比翼齐飞。

　　王文娟每次回忆她和孙道临到庐山度蜜月，都会觉得很有意思。因为他们那一年7月结婚后就各忙各的，根本没有时间度蜜月。当年导演岑范担心王文娟结婚会影响拍戏，坚持拍完“黛玉焚稿”这段悲情戏后才决定给王文娟放了一个月婚假，于是上影厂和上海越剧团经过友好协商，同时在这个时候放了他们的假，才有了他们九月底十月初的庐山之行。 在十六铺码头乘长江轮出发的时候，他们分头匆匆赶到轮船码头，王文娟的行李由她的弟弟送上船，而她直到上船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穿的衣服居然还是破的。在庐山，他们手挽手参观了白鹿书院，游了仙人洞，看了龙首岩，漫步芦林湖，品赏云雾茶。第一个月夜，新郎把新娘拉到月下，新娘子说：“月光真好！”新郎却更正：“不，是阳光真好！”看到妻子纳闷的目光，他轻轻给她朗诵了一首诗，那就是他在与她第一次散步归来后写在小纸片上的：

“　请给我一缕阳光，

不是弯曲地从小树林爬过来的那缕；

不是紫燕从南方衔来的那缕；

不是锁在公园的湖面上的那缕；

不是躺在茫茫的散枝上的那缕。

它，属于你的心灵，

躲在你的眼里。

请给我一缕阳光！”

1962年的国庆节与中秋节相隔没有几天，他们在庐山度过了国庆节和中秋节。两张孙道临和王文娟的新婚蜜月珍贵照片，是他们庐山之恋的纪念。

　　据说，那次旅行，同行的还有徐玉兰夫妇，因为王文娟放假休息，“宝玉”徐玉兰也有机会和她的丈夫俞则人一起度第二次蜜月。孙道临与王文娟两位老艺术家对二人世界的生活一直做低调处理。孙道临在他出版的专集《走进阳光》中，对两人的婚事只字未提。　

2005年9月18日，又逢中秋节。孙道临因病住院，那天，他特地向医生请假回家过节。夜幕下，孙道临靠在家中南阳台的一张躺椅上，妻子、女儿、女婿、外孙、外孙女都围坐在他的身边，是亲情的力量，使孙道临暂时忘却了病痛。欢声笑语中，一家人边品尝月饼，边赏月……等女儿一家离去，望着皎洁的圆月，王文娟触景生情，她与丈夫在庐山过中秋节的情景又清晰地在脑海里闪现。当夜，她有感而发写了一篇短文，描述40多年前那段幸福的往事。次日，孙道临在阅读妻子的文章后，尽管手已有些颤抖，眼睛看字也有些模糊，但依然像往常一样在字里行间添补上一些生动的词汇和细节。这是孙道临生前最后一次对自己妻子的文字“斧正”。

　　2007年12月28日8时59分，著名表演艺术家孙道临因病在上海华东医院逝世，享年86岁。2009年的中秋节，王文娟写下了《中秋之月》深切怀念她与孙道临的庐山之行：

“道临，你走了那么久，很想念你！

　　又到中秋，这是你离开后的第一个团圆节，在孤灯下对着你的照片，只觉得心中酸痛，竟然怕见那轮圆月。

　　那年我们新婚后的庐山之行，恰逢中秋佳节，我们俩住在山上一幢小小的房子里，清幽皎洁的月光泻满了整个屋子。虽然才八月，庐山的深夜里有些寒气逼人。放不下那样的月色，我们悄悄打开门，两人裹着灰色的棉大衣，坐在屋子外面的石阶上，静静地赏月。山高月小，风清露白，四周万籁无声，都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整个世界就只有你我两个人存在。

　　前年八月十五，你在家休息养病。我们晚饭后早早在阳台上放好椅子，准备赏月。你躺在竹椅上，我坐在你身边，上海如今高楼林立，过了很久，才见朦朦胧胧的一个圆影在大厦的缝隙里，躲躲闪闪忽隐忽现地露面。许多美好的记忆都在那一刻随着明月历历浮现，因为被疾病煎熬，你已经记不起很多往事，不过提及那年的庐山之行时，你还是轻轻握着我的手，微笑地肯定：“我记得。”我们都已到垂暮之年，珍惜这样的分分秒秒，就叫做幸福吧。

　　眼下又是万家团聚的日子，但今宵这个月圆之夜，你我却已天人永隔…… ”

从影六十余年的孙道临，扮演《渡江侦察记》中的李连长、《永不消逝的电波》中的李侠，深受好评。他出演的文人戏，《乌鸦与麻雀》中的华先生，《家》中的觉新，《早春二月》中的萧涧秋，更给观众留下了难忘的记忆。1995年，在纪念世界电影诞生100周年、中国电影诞生90周年时，孙道临获中国电影世纪奖男演员奖。

2021年8月6日凌晨0:25分，王文娟去世，享年95岁。作为越剧的代表性传承人，王文娟的表演文武兼备、细腻传神，曾演绎过林黛玉、春香、孟丽君等多个经典角色，尤其是她饰演的林妹妹，曾是几代人念念不忘的经典。2017年荣获第27届上海白玉兰戏剧表演艺术奖终身成就奖。2019年，93岁的王文娟还又先后荣获第七届上海文学艺术奖"终身成就奖"，以及“中国文联终身成就戏剧家”称号。

　　庐山，自古就是情爱浪漫之地，孙道临与王文娟的庐山蜜月给庐山增添了精彩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