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记之游庞家老院子

独鹤与飞

杂记之游庞家老院子

   不管是汉家陵阙，还是潼关号子，不管是王谢堂前燕，还是子午栈道火，远去的毕竟远去了，后人面对前人的辉煌，难免发怀古的感叹。思考之余，苏轼笑笑地对着大江：“一樽还酹江月。”自己也白发苍苍：对世事、对家国、对自己，是这般的无能为力，随他去吧！也有人心怀百姓，满眼愤怒，怀古之后，奋笔警告那些割据英雄：“而今四海为家日，萧萧故垒芦荻秋。”不要占山为王，看看过去的铁锁横江吧。最是老杜甫肚子饿得眼冒金星的时候，想起往日的好时光，提笔写道：“忆昔开元全盛日，稻米流脂粟米白。齐纨鲁缟车班班，远行不劳吉日出。”那是多好美妙的好日子呀，到处都是庄稼，到处都是吃的喝的，人烟鼎盛，想那天出门，提着包就走，“来个说走就走的远行。”他这不是对着往日的辉煌遗迹发兴衰之幽思，是对着自己的瘦妻饥子，漫想往日好时光。

   好几年前，小明给我发了一组照片，图中是一些老院子的照片。院子外是大青石条磊造的磊造的台级，宽大而气派，远望，山墙耸立，飞檐宏伟。院子里有小孩子在跳皮筋，院子门楼显豁，大青石板铺的地面，方正厚实。大青石做的门框、门额，门额上方还有两个宽宽的大牌匾：一块“世衍南州”(上院子），一块“遺安遐昌”（下院子）。房屋高大气派，装饰构件如木雕的麒麟、飞凤、福禄寿喜均精致喜人。画面上看，这户人家曾经是这里有名的大户富户。

  昨天我邀朋友一起再次去看看这些老院子。车子沿着盘厢河曲折前进，沿路是农业产业和旅游开发的景区、农家乐，一个河道大弯曲的地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截弯取直，人工开凿出一个瀑布。在河道的开阔处，是一个戏水游乐园。从门口停车场的车辆看，这里生意兴隆。路边人家房屋前后玉米正在成熟，红苕叶密，豆子正开花结实，各种瓜果时不时垂悬在石坎、树梢、车顶。河水清澈、河石干净，白鸭麻鸭三五成群戏水。有点世外桃源的感觉。

我们一路停停问问，谨慎小心的在乡间水泥路上开行，这里农家的车辆也很多。人们习惯这里的交通，窄路回车都很有招数。终于在一个农户稍宽的门前停车，问了一个小孩：“庞家院子怎么走？”小孩立马跳起来，准备给我们带路，里面出来一位中年妇女，警惕的大量了我们，喝住那个小孩子，然后给我们指路。同时他给我们说：“这是中院子，上院子拆完了。”

在中院子，我们遇见了招待小明的那一堆老年夫妻。他有三个孩子，都迁出去居住了。一个儿子在深圳，一个儿子在毛坝，女儿也在毛坝居住。这里只有他们老两口守祖业。说话间，老人取出了家谱。我看看，没有序言，只有家族世系。他们又取出两本旧书，老人说：“我小时候读的。这本是《孟子》。这本是《三字经》”我随便翻一页，他都能认出里面的繁体字。我们这边说话的时候，他老婆插嘴说：“我们成份好，房子没有被分出去。才保存到现在。这些书当时没有交出去，不然早烧了。”老院子正房是大开间三间假二层房子，侧院子都已经被人拆除，盖成小楼房。正房子政府出资把木质门、柱、梁刷成了暗红色，基础石刷成银白色，搞得不伦不类的。老房子其他地方完全破败不堪，污渍杂草丛生，一副残破可怜的景象。

回来发了一组照片，朋友们回复说：“见此情形，面对‘遺安遐昌’四字，作何感想？”旧屋老院子衰落破败了，新楼宇、大公路、手机轿车却来了。我们在这这里不必哀叹老院子的破败，而应欣慰我们当下生活的稳定便捷，富足祥和。这也正应了刘禹锡的那句诗：“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老院子让我看见过去人们生活的图景，相形之下，我们更应该满足当下的美好，更应该心存感激，心存珍惜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