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立哥，我们永远想念你。

王军民

没想到，像晴天霹雳一样的事发生在2021年8月8日夜间，因为晚上外出就餐喝了点酒，已经睡着的我，在22：54分被夫人急促的呼喊声惊醒，递过来的电话里传来老家弟弟的声音，本立哥突然病故，赶来的120救护车做心电图已经显示成一条直线，我的心就像是被电击了一下，打开灯才知道不是在做梦！ 　　怎么可能？6天前回老家还在和本立哥在一起聊天呢？于是赶紧驾车赶回老家，全然不顾酒后驾车的事了。一进门看到全家人都悲痛的脸色，我们的眼泪不禁夺眶而出，再看一眼本立哥那张熟悉而又青紫的脸庞，我亲爱的哥哥真的是就这么无声无息地离开了我们！ 　　本来本立哥身体还算挺好，有什么不舒服的也常常找我看看，检查结果也没什么大问题，给两个儿子先后都主持着盖的楼，操持着一大家人的生活，日子过得挺红火，怎么就这么没有享福的命呢！每每想起这些心里就异常难过。 　　我们的父辈慢慢地逐渐变老，分别离开了我们，这是自然规律我们谁也无法抗拒，心理上也能接受，可是做为长我几岁的哥哥就这么突然离去，我的心里实在是无法接受。 　　本立哥长我3岁，从小就尽哥哥的责任保护着我，大凡是有人欺负我，总是替我出头，小的时候哪怕是一起出去打草打菜，他都知道母亲对我要求严格，菜打的少了回家是要挨训的，可是孩子们又有爱玩的天性，每次本立哥都会嘱咐我：“我们在这里玩一会，你先去附近打菜，一会儿回来在这里找我们！”时时处处都像亲兄弟。 　　小的时候家家都养猪养羊，白洋淀边水草丰美，大一点的孩子们都是结伴两个人一辆小推车，替换着推着小推车，去白洋淀边打草打菜，那时候我还小，自己没有能力推小推车，本立哥依然带着我去白洋淀边打草，来回二十多公里，只能是本立哥自己推着车，我只能在前面用一根绳子拉车，好减轻一点本立哥的负担，做为哥哥他没有一点怨言，每次都是主动带上我。 记得从很小的时候，就在胖叔家和本立哥一起睡觉，在寒冷的冬天，那个年代家家都没有取暖设施，有的时候冷的受不了，就把装满玉米横在土炕上面的口袋往炕头里推推，好挤在一起抱团儿取暖。在寒冷的冬天里晚上躺在被窝里，总是奢望着外出玩点小钱的胖叔今天运气好赢了钱，就会买几块糖或是几个脆枣给我们吃，那是多么幸福的事！ 　　本立哥哥不善于表达，大凡是出头露面的事，习惯躲在别人的身后，但是从小就肯干，也很聪明，事事肯动脑筋，是王氏家族同龄孩子们的孩子头，我胖叔家里就是嬉戏的现场，记得十几岁的时候他自己就能做出放换灯片的土放映机，自己在方块的玻璃上画上图画，夜晚的时候，放进里面有灯光的自制的木盒子里，投影在墙上，在娱乐形式非常匮乏的六、七十年代，一群孩子们围在一起度过了非常快乐的时光。 　　中学毕业后，本立哥才十七、八岁，自己就敢于找到在青塔公社砖厂当领导的我的父亲，要求去砖厂包场扣坯子，一切都是机械化的今天，这个活对现在的年轻人来说已经很陌生了。那个年代烧制红砖，要先手工制作成和红砖大小形状一样的土坯子，这个活即是技术活又是苦累活。在制坯场地，每人在一块长几十米，宽十几米的场地上，自己用水先把土洇好，还要做得干湿程度合适，太湿了扣出来坯子不成型，太干了泥不好柔熟，不能保证质量，一个长条型的木槽儿再分成可以放两个或是三个砖坯子的长方形的小木槽，把已经柔熟的泥土，填满木槽压实，然后端起来，一排排整齐的扣在场地上，循环往复，等坯子干燥的差不多了，就把土坯整齐的码在场地的一边，等待着下一道工序的人用车拉到砖窑里去烧，每天按照你做出的土坯的个数来付薪酬，多劳多得。 　　我父亲看着刚刚成年的侄子，担心他吃不了这个苦，可是本立哥很是坚定，那就试试吧，扣坯子做的快慢好坏，的确是个技术活，正式干以前自己去砖厂仔细观摩，看看老师傅们怎么干，有了把握就正式租了场地干了起来，我的父亲惦记着几次去场地看看本立哥干的怎么样？还好，小小年纪能像大人们一样干的不错，我父亲才放心了。 　　可是真正日复一日的干下去，每天起早上工，天黑才回家，带上中午的干粮，头顶烈日，脚踩泥土，汗流浃背，枯燥乏味，对于还是一个孩子的本立哥哥来说的确是一个巨大的考验，最开始的时候，我记得和本立一起睡觉的我，当我醒来的时候，他正在掉眼泪，胖婶已经做好了早饭和中午的干粮，站在哥哥一边，湿润着眼睛很为难的样子，原来因为太累本立哥不想去了，可是场地租下来，砖厂在每天等着要土坯子，不是你随便想不干就不干了，叔叔和婶婶好心安慰了一番，本立哥才吃完早饭，带上干粮咬咬牙又踏上了一天天艰苦的路程。这一幕在我小小的年纪里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也做为一种榜样的力量一直在激励着我，奋斗的青春，奋斗的人生才是有意义的人生。 　　在我小时候的记忆里，由于胖叔家孩子少，家里有自行车，生产队里染布的副业，胖叔可以骑着自家的自行车出去把人们需要染的白布从十里八乡收来，染成黑布后再送回去，这样就可以挣点外快，春天自己有小推车可以从墙边上和地上把含有“硝”的土收回来，用土法提炼出“硝”，又有了另一种生活来源。家里的自行车是件奢侈品，本立哥常常趁着胖叔不在家的时候我们俩就偷偷地把自行车推出来，带上我四处游玩，玩够了就在生产队的打麦场上教我骑自行车，慢慢地偷偷地我也学会了骑自行车，现在想想多亏了本立哥。 　　不知不觉中我们在一起慢慢长大，后来胖叔在老宅的北面，也就是现在侄子卫泉盖楼的地方又盖了几间房子，那里也就成了我们一群男孩子睡觉和娱乐的活动场所，中午大家传阅着大家喜欢的连环画，那时候我们管它叫“小人书”，还有文学小说，晚上聚在一起，打扑克下军棋，谈天说地，一起共同度过了快乐的少年时光。 　　青春的时光不期而遇，那时每个行政村叫一个生产大队，每个大队有一个民兵连队，每个生产小队有一个民兵排，本立哥后来当了二小队的民兵排长，本立嫂子是五小队的副排长，就这样在大队民兵连的活动中，他们有了互相接触和了解的机会，由相识、相知、相恋到相爱，于79年阴历三月初八，在改革开放的大好形势下，步入了婚姻的殿堂，本立哥不善于表达，当年嫂子还常常抱怨，因为女人是通过耳朵获得爱情，好听的情话所有女人都没有抵抗力，不过日久见人心，本立哥实实在在，话不多，可是活干在前面，慢慢地彼此的爱滋润了生活，先后生了两个儿子，有了自己的家，自己的生活，哥哥嫂嫂勤俭持家，埋头苦干，日子一天天好起来。可是天有不测风云，1992年仅62岁的胖叔因外伤导致全身瘫痪不治身亡，这给本来随着改革开放家庭蒸蒸日上的好日子带来沉重的打击。 　　面对突如其来的打击，一家人擦干眼泪，本立哥以那种特有的坚韧，踏踏实实，勤勤恳恳，不声不响，埋头苦干，两个儿子就是希望，面对困难，本立哥从不抱怨生活的苦累，从不因为困难发愁，从不因为艰难发火，自己动手生产卫生洁具的配件，从早到晚，扎实苦干，终于给两个儿子购置了宅基地，盖上房子，娶了媳妇。以自己的勤劳换来家庭无忧儿女无恙。 　　上帝总是眷顾勤奋的人，两个儿子继承了父亲踏实苦干的优良品质，相继在北京和福州做起了卫生洁具的产品销售，灵活的经营策略，满意的售后服务，和谐双赢的销售理念，两个儿子分别在北京和福州打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儿子们的事业发展了，日子富裕了，家庭生活也就更幸福了，过年过节，两个儿子，两个儿媳妇，两个孙子，两个孙女，10口人的大家庭，充满着幸福和快乐，本立哥和嫂子也迎来了收获的季节，进入了一生最美好的时代。 　　儿子们在外打拼，本立哥和嫂子在老家的宅基地上，给两个儿子一前一后都盖上了别墅，从设计、施工、装修，本立哥既像个监理又像个劳工，天天高高兴兴地在工地上忙碌着，大儿子的别墅落成后，特意把王氏家族的老老少少都请到家里，把酒言欢，举杯欢畅，共同分享这幸福的时光，本立哥略显苍老的脸上却充满着幸福的笑容，多年奋斗的成果，让大家都感到欣慰，幸福的晚年开始了。 　　孙子孙女们都上学了，家里也没什么操心的事了，哥嫂在家种种菜园子，过着舒心的日子，本立哥每天在小白河边的树荫下，与同村同龄的乡亲们聊聊天，侃侃大山，很是快乐。 　　本立哥最大的爱好就是放炮，年轻的时候没钱买炮就自己动手，亲手烧制木炭，一硝二磺三木炭，自己配置火药，自己搓制纸炮筒，自己制作成鞭炮。虽然只有中学文化，书法功底不错，尤其是晚年生活条件富裕了，自己闲暇之余泼墨挥毫，临摹字帖，陶冶情操，还把自己写的“家”和“福”字，烧制成瓷砖粘贴在自家的影壁上，虽没有书法的刚劲，却蕴含着家的温馨。 　　本立哥为了活跃村里的业余文化生活，组织几个好朋友自费置办了牛皮大鼓，茶余饭后，遇到节日，喜事来临，就组织朋友们，敲上一阵，每年正月十五任丘市组织的大鼓会，必定去参加，这也成为边各庄业余文化生活的一道风景线。 　　本立哥虽然不善言辞，但实在肯干，为人忠厚，随着家族的长辈们慢慢变老，本立哥就成了家族的领头人，大事小情，亲力亲为，婚丧嫁娶，操心费力，就连同村井氏、崔氏、边氏家族的事，都会主动帮忙，因此也赢得了家族和同村乡亲们的尊敬和爱戴。 　　本立哥的突然离世，震惊了王氏家族，震惊了十里八街的朋友和乡亲们，大家都赶来以不同的方式表达了悼念和哀思！天地惊魂，怎么这么好的人就这么突然离开了幸福的家，离开了他眷恋的乡亲们，每个人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都会扼腕长叹，天地不公啊！ 　　儿子儿媳妇们，急匆匆从外地赶来，进行最后的诀别，孝顺的孩子们无论如何难以接受在他们心目中还很年轻的父亲，为了表达对父亲的养育之恩，花重金为父亲购置了进口木材的酱红色棺木，算是孩子们为父亲在天堂建立了新居，按照老家的习俗为他们的父亲举行了隆重的葬礼。 　　儿子儿媳、孙子孙女、兄弟姐妹、侄子侄女、外甥男外甥女、盟兄把弟等亲朋好友，都送上了花圈、挽帐、物品、礼金，以不同的方式表达了对本立哥的哀思。 　　按照老家的习俗哥哥去世后要去天堂了需要由长子先去村里的庙里报到，村里的庙宇早已不存在了，只能在庙宇的遗址处烧点纸钱以做表示。在出殡的前一天的晚上按照老家的传统习惯要把哥哥的灵魂送走，全家戴孝的所有人去村子里庙的遗址上，用纸糊的车马把哥哥的灵魂送去天堂，在上车之前，要由长子卫兵脚手着地，背着附有哥哥灵魂的圆形纸钱，将哥哥的灵魂送上马车，今天附在儿子背上的虽然是一张轻轻的圆形纸钱，但是，儿子一定感觉异常沉重，承载灵魂的纸钱，也承载着哥哥对儿子们一辈子的恩情，儿子伏在地上向着马车，一步一步地慢慢爬行，生怕惊扰了哥哥，仅仅几步远的距离，感觉走了很久很久，我心里在默默地祈祷：“本立哥哥，稳稳地上车吧，一路走好！”。纸糊的车马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中化为了灰烬，随风飘起的云烟托着哥哥的灵魂送进了天堂！长空悲咽，星辰肃穆，我眼含泪水，仰望着星空，哥哥的笑貌音容，我们在一起六十多年的日日夜夜浮现在我的眼前！我擦干眼泪，俯瞰着大地，本立哥，你走了，再有事我找谁？ 　　儿子们为了表达对他父亲的养育之恩，举行了隆重的葬礼，出殡当天安排了103桌酒席，招待前来吊唁的亲朋好友们。 按照老家的传统习惯，出殡当天的早晨，全家的男女孝子们要首先拜大旌，然后男孝子们一起向哥哥灵柩跪拜。女孝子们的仪式就更复杂一些，首先由大儿媳妇和二儿媳妇先后向灵柩四磕八拜之后分别跪在灵柩前面的两侧，然后按照年龄大小先后由弟媳妇、侄媳妇四磕八拜之后也分跪在两侧，然后是妹妹们，侄女们四磕八拜，形式之复杂，场面之壮观，都提现了对逝者的尊敬和缅怀。 所有的侄女们和内侄女们以这种传统的方式表达了自己对长辈的尊敬和缅怀。 大儿媳妇在跪拜 二儿媳妇在跪拜 侄媳妇在跪拜 大孙女在跪拜 二孙女在跪拜 侄孙女在跪拜 　　本立哥生前大鼓队朋友们都赶来，在哥哥的灵前敲起了他曾经非常喜欢而又熟悉的鼓乐，让他最后再听一次曾给他带来无尽快乐的鼓点，朋友敲着大鼓一直送到了墓地。 　　在出殡起灵之前，长子卫兵，右肩扛着招魂的幡，右脚踩碎一个吃饭的碗，左手摔碎一片灰色的瓦，意思是宁可去讨饭，拆房卖地也要把父亲的葬礼办好，以示对父亲的忠孝。 这相当于走向天堂的通行证 这个瓦片上记载了逝者生卒年月 　　我提前带着挖掘机早早来到家族墓地。指挥着挖掘机挖好了墓穴，我还亲自下到墓穴的坑底，用铁锹把坑底和四周铲平，本立哥从小做事认真，我一定要让他满意，修理好墓穴，汗水已经湿透了衣衫，哥哥你疼爱了我一生，这就算是我对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看着吊车把哥哥的棺木徐徐放入墓穴，摆正，然后把大旌盖在棺木的盖上，把装满小米饭的罐子和记载着哥哥生卒日期的瓦片放在棺木前面提前挖好的龛中，随着挖掘机的轰鸣声堆砌了坟墓，从这一刻起哥哥与我们天地相隔，阴阳两间，难过的泪水滴在了哥哥坟墓的土地上，融化在了哥哥坟墓的土壤中，愿怀念的泪水能与天堂的哥哥相连，愿悲痛的呼唤能与沉睡的哥哥相通，愿见到了胖叔胖婶的哥哥，你们幸福依然！ 　　全家人把哥哥的坟莹再一次修理完整，在哥哥的坟茔上摆满了鲜花和贡品，弟弟们和晚辈们再一次跪在哥哥的墓前，算是做最后的告别，哥哥，安息吧，辛勤劳累了一生，你可以休息了！愿你在天堂安好。我们会永远想念你！ 　　哥哥走完了他辛劳的一生，我们回到家，一起收拾了卫生，一家人围在一起缅怀哥哥勤劳的一生，哥哥不在了，我们的生活还要继续，兄弟们，侄子们，王氏家族的传统美德一定要继续发扬下去，我们要继承哥哥的遗志，把王氏家族建设的更加和谐、幸福、美好！ 弟弟：军民 2021年8月11日23：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