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杭州的新辟的西湖新十景之一,黄龙吐翠。殊不知我出生的最初的日子里,是在那里度过的,昔日山上的旧民房早已拆掉整修了。</p> <p class="ql-block"> 现在的黄龙洞风景点是离家最近的一个,在栖霞岭北麓,宋代僧人慧开在此建有护国仁王禅寺于洞下,成为佛教圣地,元明清一直延续佛教香火。不知为何到民国又辟黄龙洞为道观了。如今既无僧人也无道士主持,是由政府出面修缮为景点,取名为“黄龙吐翠”。</p><p class="ql-block"> 清晨,早早就有人在那儿打拳练功,拉琴练唱,完了有的回家,有的进景点里听越剧喝茶。</p> <p class="ql-block">《我的童年生活》</p><p class="ql-block">一、黄龙洞</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出生那会儿还未解放,解放后父母都在机关工作,父亲在佑圣观路,母亲在靠着浣沙河旁边的板桥路上班。父亲路远,工作需要,单位给他的一辆旧的自行车,好像是外国牌子的,飞鸽、凤凰和永久都是解放后才制造的,这些杂七杂八外国牌子,虽然旧,好用。脚踏车最早是20世初德国传教士带到青岛来的,有飞鹰牌、载人牌的,当时是稀罕物,都是洋行买办用的,质量比较好,不太会生绣,一擦就锃亮。又不是手剎的,踏脚板倒刹的,不习惯的常常要拐倒,估计它适应青岛上下坡陡的地区使用 ,后来解放前的自行车市场基本上被英德日三国垄断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母亲上下班可吃苦了,全靠双脚量出来的,家暂住黄龙洞山上,天还未<u>亮</u>出门,摸黑进门,上下班来回差不多二个小时,那时我刚出生不久,白天托付给邻居阿姨,中午用“荷花糕”对付一下,(一种用米粉做的方形米糕,买二斤晒干对付一阵子,有时天热怕馊不敢多买。接不上,就用面糊将就将就),每每母亲到家喂奶,阿姨总要忍不住夸奖一番,“嘎伢儿真乖,白天一点也不吵,可以在床上自己玩一天”。母亲的眼泪直往肚里流,钱给了少,阿姨的责任就是换二块尿布和一顿“荷花糕”的义务,白天睡足了,晚上就不安耽,父母免不了为孩子、房子的事争执,(父亲在家不作主,经常出差在外,家中事无巨细都由母亲安排。)黄龙洞住住虽然是好,冬暖夏凉,但毕竟离单位太远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大庆里民居集居群是传统建筑向近代建筑的典范。</p> <p class="ql-block">杭州市人民政府特地立碑纪念。</p> <p class="ql-block">二、大庆里</p><p class="ql-block"> 母亲终于找到一间房子,那是单位的善心,考虑一个羸弱的女子既要喂奶又要来回奔波,分给她一间房间加一个小间,地点在龙翔桥菜场附近的大庆里,一个高高的水泥大墙门,在椭圆形水泥梁上面塑有大庆里三个字,其中庆里二字是繁体(慶裏)写的(文革闲时还专门带着弟弟们故地重游,现在龙翔桥一带早已改造修葺一新,成为历史里弄建筑群)一条长长的旧式弄堂,里面有好多个水泥墙门,“青砖黛瓦马头墙,回廊挂落花格窗。”墙门里都是木板结构的房子,朝南的有五六扇长长的格子窗(但与围墙离得太近),靠后面的进门透透风。冬天暖和,夏天就难熬了,于是夏天回家男人们都赤膊,一块毛巾搭在肩上,女人哪来的文胸,自己做一件小布衫穿穿,买上一件无袖的汗衫遮一下就蛮不错了,再加人手一把葵扇是当时人们的标配,有一把绣上花鸟的麦杆扇那是太奢侈了。(后来听说那时上海人时尚多了,凡尼、德律风、麦克风(电扇、电话和扩音器)已不是稀罕物了。</p><p class="ql-block"> 龙翔桥当时这大菜场远近闻名,市价又便宜,门口的海鲜摊一个接着一个排满了,黄鱼又大,一条条勒勒黄的,那带鱼又宽又长,银鳞闪闪发亮,整整齐齐地码在一起。摊贩们拎着黄鱼、带鱼的尾巴大声嚷嚷:“活的,活的。三毛五一斤。带鱼还要便宜。”旁边的三抱肋鲞、黄鱼鲞、咸带鱼与新鲜的价格差不多,外地的客商和探亲的人们带上百来十斤,最实惠不过了,放一垜肉饼子,切上一块肋鲞,不要太下饭呵,至于旁边竹篾子编的大筐里糊搭搭的乌贼,洗洗麻烦,社会上还是穷人多买不起,一毛钱一斤也鲜有人光顾,去皮去肚肠所剩无几。不过,龙翔桥菜场的闹忙是长大听母亲絮叨时说起的,那时这么小怎么晓得呢。(后来知道,深海里捕上来的黄鱼带鱼由于气压关系没有一条是活的,不烂肚肠已算蛮不错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现在的祖庙巷与幼时的祖庙巷的感观巳面目全非,风光不再。</p> <p class="ql-block">据查资料,祖庙巷取名来之杭城有一户人家蒋氏七郎、八郎、九郎兄弟常下乡收米存货,等到灾年赈灾。为纪念他,在他祖居地兴建祠庙。称七郎庙巷,又称祖庙巷。</p> <p class="ql-block">三祖庙巷</p><p class="ql-block"> 弟弟们出生了,大庆里的房子又太逼仄了,毛估估在55年我家又搬到祖庙巷六号,在那里呆了四年多,附近没有幼儿园,在那里我直接上小学,读了差不多三年多点。</p><p class="ql-block"> 那时平海路是条东西向的断头路,西面走过浣沙桥再穿过延龄路(今延安路)直到西湖边,(浣沙河是一条城中大河,古称清湖河,从西湖涌金阐流入城中,至开元路折北经龙翔路、东坡路西北转向武林门小车桥处再折北流入大运河。70年代响应“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号召修建防空洞,全市动员干部、工人、“八角头”挖淤泥运到古塘一带,当时打捞出文革丢弃的文物,还有历史上各个朝代的铜钿无数,以清朝居多。浣沙河筑成三层,最下一层城市污水道,二层为防空洞,(还曾做过防空洞旅馆,)上面一层填土铺上柏油马路,就是今天的浣沙路。)平海路东接中山路,其实全长只不过500来米。那时闹忙的还是延龄路南端的旗下一带的闹市口,清初是旗营的南门。(清朝设杭州将军,是清朝是八旗兵的驻地,俗称旗下,当时以大校场,(今十四中为中心),北到青春路,东到青年路,惠兴路、岳王路,南到开元路,西濒西湖,筑有城墙城门的旗营,旗兵可带家眷一起驻扎,内修一条延龄路,从闹市口直达青春路,文革时改为延安路)还有中山路南端的洋坝头,有一些三四十年代造的西式的洋楼洋行。</p><p class="ql-block"> 古代的杭州城着实不大,据说有十三座旱门和五座水门来界定城里城外,如今城墙早已无痕迹,(有城楼模样应该是清河坊东面的鼓楼,此楼南宋时称朝天门。每三年一次的祭天仪式。是南宋宫廷皇室出朝天门到景云宫吃斋祭祖住一晚,又回太庙住一晚,再去郊外祭天住一晚。)剩下的只是地名保留着,东面的庆春门、清泰门、望江门;南门的候潮门、凤山门;西面的涌金门、清波门、钱塘门;北面为武林门、艮山门。而凤山门是十座门中唯一保留下来在中河上的一座水城门,附近有镌刻“凤山水门”的石碑。</p><p class="ql-block"> 城中的中山路在南宋时从凤凰山皇宫下来的叫御街,用一万多块石板铺就而成,经朝天门(今鼓楼)北通武林门,南至钱塘江闸口码头 ,后改中山路。(估计民国时改中山路)与之平行的几条路巷有祖庙巷、下忠兴巷、上忠兴巷、皮市巷、马市街、建国路、环城东路等。</p><p class="ql-block"> 祖庙巷是与中山路平行的的第一条巷,分上祖庙巷和下祖庙巷,从棚桥巷开始一直到盐桥(今青春路。)据传是南宋纪念张宪而建的72座资福堂之一,祖庙巷6号也是供奉张宪的庙堂。(但查资料知杭州善人蒋七郎兄弟赈灾荒年百姓,后杭州乡亲在他祖庙之地修建祠堂,此巷就叫七郎庙巷,又称祖庙巷。)</p><p class="ql-block"> 祖庙巷六号进门有一丈把宽的走道,里面有三进,进门后第一进有一个很大的四方天井和东南二边的厢房及四边带屋檐的走廊。第二进是二层楼的,底层一个高高的厅堂,有四根石墩的木柱子的大厅,可容纳四户人家的厨房和摆放吃饭的八仙桌绰绰有余,各自还有一个杂物间。厅堂向东跨过门槛正对的就是大天井。楼上分隔成四五间厢房。第三进左边是一条长长的一小间一小间杂物间和有个带水井的长方形天井,水井上有布满细细绿苔和被绳子磨勒出来的条纹,水井边铺就长滿深色绿苔的碎石,洗菜,淘米,洗衣服都在这里,连荡马子也在这里。井水清澈、冬暖夏凉,墙边上靠着一根长长的带有铁钩子的竹竿,以备铁桶沉落井底打捞之需,旁边的一间间小屋是各家放柴火、煤球的,生炉子都在天井里 ,点上火,罩上一个铁皮筒一会儿就窜上绿绿的火苗(那时还没有蜂窝煤。)每家在都备有一只上大下小的水缸,吃的水,淘米洗菜最后用挑来的水焯一焯,全靠自来水,(自来水2分钱一担,挑满4分钱就够了。)</p><p class="ql-block"> 只是有一件事在心中惦记着,久久不能散去,为什么有几户人家门梁要挂一面圆镜,上面又悬着一把张口的剪刀。母亲用一句“迷信”把我打发了,后来还是邻居上海阿奶(此阿奶老好看的,洋气,烫着头发一卷一卷的,肤色白皙,扎一身上海不知啥地方买来小布衫,出门换上不常穿的旗袍,讲着地道的上海言话 ,而且阿奶的善心好来喜,墙门的小孩有事无事常找她。)她悄悄告诉我:“这是那户人家避邪用的,先用镜子照出妖怪,后面的剪刀就煞忒依!”,听了后半信半疑,老去看那几户人家的照妖镜摆放有什么不同,也不知妖怪何时出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家卧室在天井东南方向的厢房里,只有太阳西落时可见阳光,约五十多平方米。铺着缝隙很大的地板,东厢房比西厢房相通,只是大了一个门的距离。东边厢方可摆大床和小床,两床之间摆一张杂木写字台。西边厢房摆上一张床、一张靠窗的写字台和全部的家什,如樟木的大小箱子,藤编的箩筐和一些杂物。小弟刚出生不久,母亲就彻底没奶哺乳了,便托人去绍兴乡下请一位叫“尼姑”的姆妈,每月铜钿10元,尼姑姆妈虽没什么文化但为人极好,一大家子小孩吃饭、洗澡,听她讲各种小故事,母亲在孩子断奶后继续帮佣没减她工钿。她也尽心尽力。</p><p class="ql-block"> 有一天晚上,母亲下班回家就和尼姑姆妈坐在客厅谈事,只见尼姑姆妈搂着弟弟泪水涟涟,不知道说啥西,母亲在一边安慰道,一边从口袋小包里摸出20元钱,吩咐道:“事于至此,也不必太过伤心,这10元是这个月工钿,还有10元拿回家贴补家用。你床边的一只藤编的箩筐里,有一些小孩穿的衣服,挑几身好的给你小囡穿吧,明天一早去赶头班的长途,(那时市区的长途都集中在武林门发车)早点到家。”说罢,也陪着尼姑姆妈掉了眼泪,尼姑姆妈千谢万谢。当时的我,快上小学的年令,但还是听了一头雾水,天天追着母亲要尼姑姆妈,故事没人讲了,饭菜没人烧了,晚上钻不到尼姑姆妈的被窝里取暖了。</p><p class="ql-block"> 后来懂事了才知尼姑姆妈的丈夫得急病去世了,在乡下也没发电报告知,葬后才写了一封信,就在平时几个月收不到一封报平安的信,尼姑姆妈在杭州帮佣,从不乱化一分钱,积攒的钱全部拿回家,有时还因生了囡遭婆婆白眼,尼姑姆妈忍气吞声,到杭州帮佣是她最快乐的日子。谁知这次噩耗不得不辞工回家照顾年迈的婆婆和略为生疏的小囡,回绍兴乡下后也只托人写过一封报平安的信,从此杳无音讯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该上小学的年纪了,不知那时就有学区概念或就近入学原则,我就读附近的祖庙巷小学,这小学也是一个庙堂,学校格式与我家一个模版,只是天井是校长主任训话的地方,各个厢房就是教室,只有一个门进出,给我上课的是一个老先生,好像语文算术他都教,老先生严厉的很,课堂摇铃声响过后,迟到的学生都在站在后面,我是常客,站在后面老盯着他老先生琢磨。手上一本书、一根教鞭。他老把鼻梁上的深咖啡的老花镜往上推,也许鼻梁太低,常挂在鼻尖上。最不雅的是讲课时喉咙里老是叽里咕噜,不时地向门外啐一口痰,下课的钟声还没摇响,也真佩服他的时间掐得那么准,一支烟就点上了。至于他的课上什么内容,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了。约摸一个学期后,母亲给我转学到学士路上的那一幢青砖洋楼的学士路小学读书,(学士路小学解放前原先是杭州私立弘道女子学堂,一幢西式的青砖教学楼,拆迁后不知什么时候就在此建造今浙江大学妇女保健院。)在那里读到三年级。</p><p class="ql-block"> 祖庙巷虽长,但没有一爿像样的商店,只有南边巷头上有一家挂着帐蓬的杂货摊,棒棒糖等吃食,花花绿绿的玻璃弹子、牛皮筋等百货样样齐全,最喜欢还是旁边巷口转弯处一家小人书摊,大约有四个木制书架版面,一排排插满各类连环画。小人书有厚薄,时价也不同,最贵2分,一分居多,还有一分二本的,向母亲讨上二分钱,坐在矮矮的条凳上,饶有兴味地看完这些连环画,记得那时的杨家将、三国演义、水浒传的人物最初是在那里认识的。</p><p class="ql-block"> 也许人的赌性是与天俱来的,旁边的青皮甘蔗摊,常常有小孩子在赌,一支细长的甘蔗,2分钱一支,一把砍刀,一刀下去,看削去多少青皮,截去多长,最后比哪个截的多为胜方,这2分钱由败方掏了,有时甘蔗太细长,又歪七八拉,人矮还得站在条凳上比试,这劈甘蔗需要技巧的,俗话说熟能生巧,那是要靠零花钱磨练出来的,我跃跃欲试,一次就败下阵来,之后还是蹲在一旁看我的小人书,乐在其中。后来也找到窍门,隔壁邻居一个有钱的小孩愿多化钱把小人书租几本回家看,在我面前显摆,我和他套近乎一起来看,二天一换,但他喜欢看现代的,什么烈火金刚、董存瑞,红日、半夜鸡叫、鸡毛信什么的,和他讲了多次,还不如看高尔基、夏伯阳、保尔·柯察金一类的,但他不愿意我也没戏。</p><p class="ql-block"> 那时伢儿们可玩的游戏少的可怜,什么拍洋片,打弹子、集香烟壳,笃铜板,最文明的要算集邮票和抡铁箍,集邮票有风险,抡铁箍有一定的技术含量。</p><p class="ql-block"> 祖庙巷是由一条中间青石板连接,两边由大小不等的石块铺就的巷子。两边都是高高的围墙和墙上的黝黑的瓦片,墙面被雨水浸泡过墙灰斑驳脱落,露出里面的土墙。要在这样“杰里过都”的地面抡铁箍没有两下子是下不来的,我那时要快、要慢、要转弯,真是一托六二五。那时不晓得,都以为花弹子最珍贵,舍不得出手打它,怕被炸破,其实是无孔的铜板最值钱,大都是紫铜浇铸出来,都给我们笃铜板输掉,所剩无几。</p><p class="ql-block"> 还有一个游戏只是在冬天,小时候的冬天天气奇寒,巷道上的瓦片挂满冰柱,我们墙门里小孩都出来拿着竹竿敲冰柱子,敲容易,接可是一门手艺,眼明手快,但成功率不高,后来一个大小孩拿来一件旧衣服摊开来,效果明显,不管脏不赃,无所谓冷不冷,吃得牙齿蹦蹦响,两只小手冻成了胡萝卜似通红,但小伙伴还是盼宝再来一场雨雪,明天又好有冰棍吃了。雪下厚了,大家又在墙门口堆起了雪人,这巷道里冬天少见太阳,雪人不易融化,每个墙门在暗暗较劲,看谁堆的雪人又大又漂亮。</p><p class="ql-block"> 祖庙巷鲜有货郎挑担经过,偶而有一个摇着“八郎鼓”鸡毛换麦芽糖的货郎,其实他什么都换,从破铁锅、茶壶等废铜烂铁到牙膏壳、甲鱼壳,鸡毛、鸡胗皮都换,做一点骗骗伢儿的行当。但有二辆车每天必来的,一辆搖着铃告诉邻里乡亲倒拉圾,一辆是天刚亮大家把马子拎到墙门外排好,倒马子的车夫很负责地倒干净,并用点水略微荡一下。最后是约摸夜里九、十点钟光景,有人挑着馄饨摊一路叫上来,吃上点可口的夜宵,夜深了,那叫卖声传得可远呢,把人们的食捞虫都勾岀来。</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上图:解放前杭州私立弘道立女子中学图书室印章。</p><p class="ql-block">下图:解放后一度改为学士路小学(图片此人61年小学毕业,62年进初中读三年初中,如上高中,应和我为同届人。网上看到此人将此证拍卖人民币壹伯元正,不知现价如何)</p><p class="ql-block"> (后在此地建成浙江大学妇女保健院)</p> <p class="ql-block">家中小孩多,母亲又请来一个叫“夏妈”的阿姨,那比以前的尼姑姆妈差多了,尼姑姆妈慈眉善目,细皮嫰肉的,而夏妈印象不深,只听母亲说她人高马大,胃口太好了,为什么做了半年多就辞掉了,据母亲说太懒了 ,中午只管自己吃好的,我们二个小孩,一人一碗白饭,一笃猪油放点酱油一拌,让我们吃得香喷喷,隔壁的上海阿姨实在看不下去,偷偷地拉到一边,拣些蔬菜给我们吃,最终上海阿姨忍不往,暗暗地告诉母亲,结局是外地的外婆赶来救场,把这个夏妈给辞了。时间长了,外婆是呆不住的,又请了几个阿姨照顾着,直到弟们送到省直武林门幼儿园全托,中午我去母亲单位食堂就餐,晚饭就不成问题。</p><p class="ql-block"> 母亲的单位是在一个西式二层的大洋楼,楼前很开阔,青砖黑瓦,二楼有一排铁制黑漆木扶手栏栅,正对着中心花园,甚有气派。一楼右边造一厨房与食堂兼会堂相连。下午放学等母亲下班太无聊,沿着浣沙河游荡,有时看到第一医院停尸房门前停着停尸三轮车,知道来运尸体了。站在旁边又紧张又好奇地偷看。那三轮车很特别。左边是人力脚踏的,右边一个像小型潜水艇的封闭的铁箱子,塗上青蓝色的油漆,尸体由一个裹尸的白布放在担架上,连担架推进箱子。我捏住鼻子屏住气看工人们把一整套程序做完再躲得远远的才透口大气,似乎打了一场伟大的战役似的。</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母亲机关附近的路啊,商店都跑遍了。板桥路、学士路、延龄路、孝女路、平海路,还有不知名的巷头巷脑都走过,附近的商店也光顾多次,但袋无分文,白搭!(但不敢走远,武林门外、钱塘门附近的南宋大理寺狱里的风波亭、浙江陆军监狱都是长大后才看到的)</p><p class="ql-block"> 有一段时间,母亲吩咐少到机关里转悠,现在想想应该是57年反右斗争,母亲告诉我不要靠近开会的饭厅,(一个胖胖的领导老在那里作报告)只见一楼二楼贴满大字报,走廊上拉起了绳子,也粘上大字报,不知道写什么,当时不知发生什么,只知道我不可以窜到各个办公室的纸篓里撕信封上的邮票了,太可惜的,吃完饭自己回家,母亲回家很晚,我早已睡熟了。</p><p class="ql-block"> 运动结束不久,就开始大跃进运动。城里的大跃进,没什么大的印象,只是大炼钢铁时让大家捐献铁器什物的,大家凑在一起,登记重量,收了上去。还是除四害运动有兴趣,老鼠、麻雀、苍蝇和蚊子,分发毒鼠药、喷酒药水,最来劲的是消灭麻雀,原因是它们吃了农民伯伯辛辛苦苦种的粮食,一天,市发了通知,各家准备敲打的东西,第二天,从早到晚,锣鼓声、铜锣声、各种傢什的声音加上人们的呐喊声不绝于耳,我们的天井里确实抓到了几只吓破胆昏死过去的麻雀,抓起来后又报了上去。(后来听说此举遭到动物学家的反对,把麻雀从四害中拿下来,但四害中不能少一害,把臭虫、虱子顶上去,也不行,它们是地区性的,最后想到了能传播疾病,繁殖力极強的蟑螂顶上去,把麻雀作为益鸟保护下来,一年吃掉多少害虫,如今打麻雀犯法入罪,使大家有了环保意识)。</p><p class="ql-block"> 应该在59年,一纸调令,母亲被调往郊外的学校,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生不坐机关也是正常的。</p><p class="ql-block"> 那是一个冬天,依稀记得,雇一辆人力钢丝车,车上没几件大家具(那时单位都提供家具,归还给原单位,到新单位再借)只是一些放衣服的箱子、箩筐,换洗的衣服,还有吃饭用的箱橱碗筷,炉子水缸什么的,再雇一辆坐人的三轮车,冒着细细的雪子直奔郊外的文教区去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曲目: 《再回首》</p><p class="ql-block">演奏: 岩贵</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21年8月</p><p class="ql-block">(以此文纪念操劳一辈子的母亲)</p> <p class="ql-block">近代书法欣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