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走单骑,(短篇小说)

戎马生涯1280671

<p class="ql-block">  “千里走单骑”源于中国古代四大名著之一《三国演义》中的故事。主要讲述关羽单枪匹马保护二位皇嫂千里寻兄,过五关斩六将,兄弟古城相会,体现了浓浓的兄弟情!</p><p class="ql-block"> 由张艺谋导演的电影《千里走单骑》,讲述一位父亲在儿子生命的最后时刻,走上了一段自我心灵的救赎之旅,充分展示了骨肉相连的父子之情!</p><p class="ql-block"> 感人肺腑的现代版“千里走单骑”,则是发生在2008年四川“5.12”汶川大地震后,一对年轻夫妻劫后重逢的故事。妻子秀芝,在地震中大难不死!地震后,丈夫何军骑行上千公里回乡寻妻,历经磨难,夫妻劫后重逢。诠释了生死相依的夫妻情!</p><p class="ql-block"> 何军和秀芝,都是四川北川县铜鼓镇的村民,是青梅竹马一起玩“过家家”长大的小伙伴儿。他们从北川中学毕业后,便一起回到家乡铜鼓镇务农。</p><p class="ql-block"> 常言道:女大十八变,几年之后,20岁的秀芝,出落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她五官端正,皮肤白皙。而何军呢,也从当年的懵懂少年,长成了一个大小伙子。但长得细眉细眼的,很“娘们儿”。</p><p class="ql-block"> 古人云:“有情人终成眷属”。没过多久,何军就跟秀芝喜结良缘。婚后不久,秀芝怀孕了,而丈夫何军却远走它乡,到深圳打工去了。</p><p class="ql-block"> 2008年5月12日中午,秀芝跟往常一样,在家里休息养胎。她的预产期快要到了。午饭后,秀芝回房休息,何军父母则在厨房收拾餐具。突然间,大地剧烈地摇晃!瞬间便天崩地裂、尘土飞扬!汶川发生了震级8级、烈度11的大地震。就在那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何军家的房子全部都塌了!家里人都被埋在废墟之下!</p><p class="ql-block"> 正躺在床上休息的秀芝,被剧烈地摇晃从床上摔了下来。她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屋顶就坍塌下来了。幸运的是,粗大沉重的房梁没有砸中她,反倒为她撑起了一个狭小的生存空间。</p><p class="ql-block"> 当秀芝从恐怖和惊魂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死死地埋在废墟之下。四周一片漆黑,尘土呛得她喘不过气来。她不断地呛咳,本能地、大声地、惊恐地呼喊着:“爸!妈!快来救救我!快来救我!”。可她哪里知道,何军的父母,在地震发生时,被倒塌的墙壁砸中,已经不幸身亡了!</p><p class="ql-block"> 秀芝声嘶力竭地呼叫了很长时间,仍然没有人来帮她,她想自救!可是发现四周全是倒塌的墙壁,根本推不动。她被埋在废墟之下,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绝望。</p><p class="ql-block">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秀芝感到饥渴难耐。她一想到自己年纪轻轻被埋在地下,生死难料;想起自己与何军恩恩爱爱甜蜜的日子都可能成为绝唱!秀芝的心,就跟刀搅一样的疼痛!她觉得自己支撑不了多久了,但一想到肚子里的孩子,一下子就让她坚定了活下去的信心……</p><p class="ql-block"> 正当她陷入绝望和迷糊的时候,隐约听到有人翻动瓦砾的声音,并听到有人在喊:“下面有人吗?有人吗?”。秀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有人来了!有人来救她了!她使出浑身的力气,用激动但虚弱的声音赶紧死命地回应:“有人!有人!我在这里!我在这里!”。</p><p class="ql-block"> 紧接着,她听到许多人在挖掘瓦砾的声音。 “别急,别急啊!我们来救你了!我们来救你了!”。终于,秀芝的头顶上透进了一束亮光,刺得她眼睛都睁不开!朦胧中,她看到了军帽上闪闪的红星!刹那间,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就这样,被埋在废墟之下三天三夜后,她获救了!</p><p class="ql-block"> 当被救出来的秀芝,得知何军父母已经遇难,心里别提有多悲痛了!可这个时候,她的肚子开始阵痛,她要生产了!</p><p class="ql-block"> 看到被救出的妇女快要生孩子了,战士们立即把她抬上救护车!快速把秀芝送到了位于安县的第二军医大学抗震救灾医疗队。当天晚上,一个婴儿响亮的、哇哇的啼哭声划破了灾区的夜空……秀芝顺利产下一个大胖小子,编号为“长征一号”,母子平安!</p><p class="ql-block"> 看着刚刚生下来的孩子,秀芝感慨万千!真是灾难无情,人有情啊!她深深感谢亲人解放军救了她们母子的性命。同时,她也格外惦记自己在外打工的丈夫!真希望他能立马赶回来,贴身陪伴在她们母子身边。</p><p class="ql-block"> 可是,地震发生后,道路被毁,交通中断,通讯失联,她根本没有办法与丈夫取得联系。秀芝心里万分焦急又万分期盼!她期盼丈夫早日出现,期盼夫妻早日团圆,期盼何军能早日见到刚刚降临人间的孩子……</p><p class="ql-block"> 而在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何军,听到汶川发生强烈地震的消息后,心里就跟着了火似的。他焦急地看着电视画面中灾区的惨状,心里顿时有了一种不祥之感!</p><p class="ql-block"> 他立即打电话,试图联系到秀芝和家人!可是,电话根本就打不通,他很想立即就回家看个究竟,可是,民航、铁路、公路全都受阻!怎么办?怎么办呢?何军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p><p class="ql-block"> 忽然,他的脑海里一下闪现起了外出打工的人们,春节组成摩托车大军浩浩荡荡回家过年的场景。他灵机一动,当即做出一个决定:骑摩托车回四川!他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紧急向工头请假后,骑上摩托,一路风驰电掣地向老家奔去。</p><p class="ql-block"> 深圳距北川1822公里,一路上需要翻山越岭。走省道,走县道、甚至走乡道,行程非常复杂艰难。但何军当时只有一个心思:那就是尽快回家!尽快见到自己的爱妻,尽快见到自己的父母。</p><p class="ql-block"> 因为心里着急,何军踏上归途后,一路披星戴月,风餐露宿,昼夜兼程。五月的南方,气候多变。时而骄阳似火,他身上的皮肤被烈日炙烤得生疼生疼的;时而又电闪雷鸣、大雨倾盆,把个何军浇得跟个落汤鸡似的。一路上的蚊虫、小咬多极了,经常围着他叮咬,裸露在外的皮肤被叮咬出一串串的红疙瘩,身上几乎找不到一块完好的皮肤,被叮咬的地方又痒又疼,非常难受。</p><p class="ql-block"> 由于何军走得匆忙,没带什么衣物,手里也没有多少可用的钱。每到一处,他都不敢住旅店,只能露宿野外,饱受着冰火两重天的滋味:有时热得要死,有时冻成冰棍。渴了喝点山泉水,饿了啃两口随身携带的干粮,单骑的行程异常艰难!这罪,何军可是受大发了!</p><p class="ql-block"> 但苦难的折磨,还远远不止这些。有时,在山里行驶他会迷路,可山里连个问路的人都没有,因此,他跑了不少的冤枉路。一天,天刚蒙蒙亮,何军就骑上摩托出发了,行驶了几个小时候后,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早上出发的地方。这让何军郁闷得要死!</p><p class="ql-block"> 一个人孤独的骑行,会让人感到害怕,特别是到了晚上,在大山深处骑行,山里的寂静与幽暗,让身为男人的何军也胆颤心惊、毛骨悚然。</p><p class="ql-block"> 有时候在骑行途中,他困得眼睛实在是睁不开了,好几次,都把摩托车骑到了路边的水田里,直到冰凉的泥水溅在脸上、身上才把他惊醒,虽然没有受伤,但还得费力把陷在泥水里的摩托车弄出来,把自己也弄得跟一个泥猴子似的……</p><p class="ql-block"> 有一次,何军正在山间骑行,摩托车前轮轮胎突然爆裂,巨大的惯性作用让他整个人顿时飞了出去,被重重地摔到路边的山谷当中,一下子翻了好几个滚,幸亏被树丛挡住,才幸免跌入深谷,幸运地捡回一条命。虽然生命无虞,但他还是被摔得头破血流,遍体鳞伤。</p><p class="ql-block"> 他爬起来检查了一下身体,发现没有骨折,只是皮外伤,便立即返回公路,推着爆了胎的摩托,艰难地走了几十公里的山路,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修理店,换罢轮胎,继续上路。他要赶快回家,他要尽快找到妻子,找到家人!</p><p class="ql-block"> 骑行进入四川后,越是靠近家乡,这道路就越难走。沿途到处都是倒塌的房屋,地震使路面遭到很大的破坏,到处都是裂缝,坑洼不平,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块,颠簸得非常厉害。路边还经常看到被滚石砸坏的汽车残骸,像幽灵一样让人害怕。</p><p class="ql-block"> 余震、山体塌方、滑坡、泥石流、堰塞湖等等,还经常造成交通堵塞,有时往往一堵就要等上好几个小时才能恢复通车。</p><p class="ql-block"> 更危险的是公路两侧的山上还不时有松动的石头滚落在公路上,有好几次差一点砸中了他,这让他感到非常恐惧,心惊肉跳。</p><p class="ql-block"> 亲眼看到家乡的受灾场面,这比他想象的严重得太多太多了!那家里又是什么情况?愛妻又什么情况呢?他太想知道了。</p><p class="ql-block"> 当他风风火火地终于赶到家,发现那里已是一片废墟。家里的房屋,已经完全倒塌。看到如此情景,何军带着哭腔大声叫喊着:“妈!爸!老婆!我回来了!你们在哪儿啊?你们在哪里呀?”,但是,除了山谷里回荡着他悲凉的呼喊声外,无人回答。</p><p class="ql-block"> 何军绝望地瘫坐在地上,痛哭流涕!他估计父母和妻子肯定是凶多吉少,或者已经离开人世了吧?……</p><p class="ql-block">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何军才从绝望和痛苦中清醒过来。他步履蹒跚地来到镇抗震救灾指挥部,逢人便打听父母和妻子的下落。功夫不负有心人!很快,他便得到了消息,他的父母已经遇难,妻子被解放军救出来送到了医院。但究竟是去了哪家医院,谁也不清楚。</p><p class="ql-block"> 父母遇难的消息,让何军心里悲痛至极!但唯一让他感到宽慰的是,妻子还活着……为了尽快找到妻子。他立即骑上摩托车,一家医院一家医院地仔细地查询妻子的下落。当时,参加救援的解放军医疗队很多,要在那么多的医疗点查询到一个人,那真像是大海捞针,非常困难!</p><p class="ql-block"> 而此时的何军,由于几天几夜的长途跋涉,早已经是又饥又渴,又困又乏,疲惫不堪。整个人灰头土脸、衣衫褴褛、遍体鳞伤,长时间没有洗澡,他的身上都发馊了,气味非常难闻,跟一个叫花子也差不了多少了,他也顾不得自己了,一门心思,尽快找到老婆……</p><p class="ql-block"> 几番周折之后,何军终于在安县中学第二军医大学抗震救灾医疗队营地,打听到了妻子的下落。</p><p class="ql-block"> 在医生、护士的带领下,他疾步走进妻子所住的帐篷。一眼就看到妻子正坐在床上,怀里抱着一个孩子轻轻晃动,在哄孩子睡觉。他顿时按耐不住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大声地叫着妻子的名字:“秀芝,我可找到你了!我可找到你了!”他一下子就扑了过去,一把将妻子紧紧地搂在自己的怀里!</p><p class="ql-block"> 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把毫无思想准备的秀芝被吓得够呛!眼前的这个男人,虽然声音很熟,但灰头土脸的,像个乞丐似的。秀芝压根就没有认出他是自己的丈夫何军。看到怀里的孩子受到惊扰哇哇大哭!秀芝用力推开何军,大声喝斥道:“你是谁啊?你干什么啊?光天化日的,你吓着我的娃娃儿了!”。</p><p class="ql-block"> 何军非常惊愕!秀芝居然没能认出他来!其实也是的,他俩长时间分居两地,见面本身就少,加上他那失魂落魄的乞丐样子,秀芝一时认不出他来也在情理之中。何军看着秀芝没有认出自己,便急切地大声地说道:“秀芝,是我!是我呀!我是何军!我回来了!你好好看看,你咋就不认识我了呢?……”</p><p class="ql-block"> 秀芝定了定神,仔细端详了一下眼前这个男人,几秒钟后,她终于认出来了!“你是何军!啊!真的是何军!你终于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秀芝惊喜万分,哽咽着大声地哭叫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直往下掉!紧接着她带着哭音惊愕的问道:“你是咋样赶过来的呀?你咋知道我们在这里呢?你咋弄成这个样子了呢?”</p><p class="ql-block"> 这劫后重逢也来得太突然了!此时的秀芝也顾不得女人的羞涩了,她忘情地放下孩子,跳下床来扑向了何军,当着大家伙儿的面,紧紧、紧紧地抱住何军,心里千般滋味一起涌了上来!她百感交集在何军的怀里撕心裂肺地痛哭起来!何军也紧紧地抱住了妻子,深情地用手抚摸着她的秀发,一边哭,一边喃喃地说道:“秀芝,你受苦了!你受苦了”!看到这对饱受磨难的夫妻抱头痛哭,劫后重逢的动人一幕,在场的每一位医生护士感动得瞬间泪奔!</p><p class="ql-block"> 何军跟秀芝就这样紧紧地拥抱着、哭泣着,还是孩子大声的哭声,才将他俩唤醒。秀芝急忙推开何军,一把抱起床上的孩子,递到何军手上,悲喜交加地说道:“何军,你快看,这是咱们的儿子!地震时咱爸、妈都没了!是亲人解放军救了我和娃儿!娃儿现在还没有名字呢,就盼着你回来给娃儿取名儿呢!”</p><p class="ql-block"> 何军立刻用激动颤抖的双手把粉嘟嘟的孩子接了过来,心里就甭提有多美了!那个甜呀,比吃了蜜糖还甜呢!他低头轻轻地吻着孩子的小脸蛋儿。看到孩子身上“长征一号”的编号,他问妻子:“为什么编为长征一号呢?”妻子说:“娃儿是在上海长征医院医疗队的帐篷里诞生的第一个孩子,所以编号为长征一号”。何军听罢,万分感谢解放军救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为了感谢解放军的救命之恩,经过商量他与妻子当即决定,将孩子取名“何长征”。其目的是要让孩子永远、永远地记住:是亲人解放军救了他和他的母亲……</p><p class="ql-block"> 在场的人了解了他们夫妻俩各自的遭遇后,都被深深感动,纷纷感慨道:这现代版的“千里走单骑”呀!真正诠释了“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的爱的真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