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刘学刚(锦州)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记得小时候,在锦州西北的鹰嘴山下,有一处常年冒着热气,冬天也不结冰的温泉,那便是“锦州八景”之一的“汤水冬鱼”之所在。不断涌出的泉水自北向南形成溪流,被人们唤作“汤河子”。汤河子一路向南,直至汇入由西向东的女儿河。</p><p class="ql-block"> 我家距汤河七、八里路的光景,那时候每当学校放寒暑假,我都会和小伙伴一起去汤河玩耍。若是冬天,我们会在晶莹剔透的冰面上“抽冰猴”,“划冰车”;到了夏日,我们则跳入清凉的河水里嬉闹撒欢,逮鱼摸虾……,这是一段无忧无虑充满童趣的快乐时光。</p><p class="ql-block"> 到了三年困难时期,父母所在的工厂停产下马,大批人员精简回家,我“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日子也戛然而止,开始体会到生活的不易与艰辛。因为粮食不够吃,夏日里母亲常常带着我们几个孩子,去汤河岸边挖野菜,刨“甜根”,打“榆树钱儿”,撸“槐树花”,再和些苞米面做成菜团子,全家七口靠此度过了难关。</p><p class="ql-block"> 在这期间,由于营养不良和过度劳累,体质虚弱的父亲不得不在家卧床养病。为使父亲恢复体力重新工作,母亲咬咬牙,从紧紧巴巴的生活费里抠出一份牛奶钱,去汤河西岸的牛奶场给父亲订了每天半斤的牛奶。从此,为父亲去河西取奶,便成了起头是哥哥、后来是我,每天清早必不可少的“功课”。刚开始,只是给父亲取一份牛奶,后来周围邻居有订奶的,又不想那么辛苦,就每月拿出一元钱作为辛苦费,让我们替他取送牛奶。为了帮助这些人,同时也为了贴补家用,我们便答应下这份苦差。每天早上四、五点钟就从家出来,背着十来只空瓶子去河西打奶。牛奶打好后,再把十多斤重的奶兜子背回来,将牛奶分送到各家各户。这样一个来回就是十五、六里地,两个来小时。</p><p class="ql-block"> 平常时候还好说,若是到了冬天一不小心掉进冰窟窿,裤腿又湿又冷,弄得自己闹心巴拉的;若是赶上暴雨成灾、洪水泛滥的夏季,那更叫一个遭罪。别看小小汤河平时清澈见底趟水可过,可一旦到了主汛期,它也会突然翻脸,不但水深过顶浊浪滔天,而且犹如一匹脱缰的野马,横冲直撞一路狂奔。特别是那年夏天的那个早上,狂风暴雨一阵紧过一阵,面对波涛汹涌的洪水,我一个只有十来岁的孩子再想趟水到对岸,已经绝无可能。不能直接由东向西过河,我就迎着风雨迂回前进,从汤河东岸攀上南面的铁路桥,然后扶着桥栏横穿到汤河西岸,再从铁路桥出溜到岸边,跌跌撞撞的走进牛奶场。场里的人见了都大吃一惊,连忙问我“发这么大的水,你小小年纪是怎么过来的?这有多危险啊!”牛奶打好后,我什么话也没说,背起奶兜又顺着来路浑身泥水满脸泪水的回到家里。父母见了自然心疼得要命,紧忙给我换上干净的衣裤。母亲见我打赖不想再挨家挨户送奶,就连哄带劝的对我说,“好孩子,你九十九个响头都磕了,就别差这一哆嗦了。赶紧把牛奶给人家送去,好回来吃饭上学”。听妈妈这么一说,我便不再哭泣,擦干眼泪,穿好鞋袜,又连跑带颠儿的给人家上门送奶去了……</p><p class="ql-block">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管刮风下雨,还是冰天雪地,去河西打奶,我一干就是三年,直到父亲回厂上班,企业恢复生产。</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2016年8月9日第2稿 锦州晚报同年8月19日发表</p> 童年里的汤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