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的诱惑（二）

a清欢

7.10 出帕羊，继续开车219国道。一路除了有牦牛，藏羚羊，居然还有鹤，悠闲得站在湿地觅食。 崇山峻岭间，偶有湖水出现，高峡出平湖，清凌凌的，看着就凉爽。已经进了喜马拉雅山自然保护区，渐渐靠近珠峰了，蓝天，白云，高山，草原，湿地，成群的牛羊，视线越发辽远空灵。 路过一个珠峰附近的村庄，想歇会脚。车刚停下，过来一群藏族孩子，被太阳晒得黑黑的脸，有一个手里拿着几个生鸡蛋，说要卖给我们。我和爱人把零食都分给了他们，孩子们显然没有多见过这些零食，高兴得蹦蹦跳跳。临走时还和我们说再见，叮嘱我们路上注意安全。我有点后悔没有给他们带学习用具。看来尽管国家大力支助贫困地区，这些地区的教育还是得加强，因为这些孩子大多七八岁了，但是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晚上入住定日成都宾馆。有小雨，不知明天能否一睹到珠峰芳容。 7.11 今天入伏第一天，按照行程，我们今天攀登珠峰！ 这是一个重大任务，早饭毕，驱车一个半小时，就到了珠峰公园门牌处，买票，入园。 说是公园，其实就是走“之”字形翻越好几个山头。虽说盘山公路修得不错，但是在这悬崖峭壁上开车，还是心惊胆战的[捂脸]。看着导航仪上肠子似的弯弯曲曲的路图，又发愁又害怕。一路提心吊胆，终于到停车处。然后乘坐区间接送车直奔珠峰大本营。 一小时车程后，到达目的地。原来想的大本营是如何齐整壮观，没想到都是藏民自行搭建的民宿，黑色的毡布盖顶，歪歪扭扭的，全不是我想象中的模样。一下车就有藏民搭讪吃住事宜，我们则全身心寻找珠峰的影子。 昨晚刚下过小雨，虽然今早放晴了，但是雾气仍然比较重，珠峰被厚重的浓雾包围着，缭绕着，难见真容。但是我们毫无遗憾，来过就是经历，靠近就是幸运。这雄浑巍峨的世界巨人，傲视群峰，雄踞天下，绝不会轻易示人。它经历过沧海桑田，目睹过朝代更迭，它是地理，更是历史。连接着昨天，今天和明天。让你沉思，让你唏嘘。混浊的雪水从高山之巅奔腾而下，顺着沟壑一路高歌奔向远方。 下山。一边是壁立千仞，乱石层累，直插云霄，一边是千峰万壑，深不可测，前方云雾缭绕急弯很多，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你才深深明白，只有不同凡响的环境，才能产生冠绝世界的珠峰。 过了拉孜县就是萨迦县，路边植被明显多了，绿意渐浓，海拔逐渐下降，含氧量逐渐上升，感觉舒服多了。 驶入日喀则市，全市貌似没有一栋高层，入住酒店。吃川菜。 7.12好累！一天赶路。早上从日喀则出来，一路奔波，去看了看圣湖之一的羊卓雍措。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拍了几张，继续开车拉萨。 拉萨街头人不多，不大像个省会城市。吃住都比较差，定了明天布达拉宫一日游，得早起，赶紧休息！ 7.13跟团参观藏医学馆，了解了关于天葬，藏红花等的知识。 跟团还去了藏民家访。讲解的是一个藏族姑娘，给我们讲解了关于藏族的一些生活习俗：每个藏族家里都有两个厨房，客人和主人的厨房是分开使用的；每周上山挤牦牛奶一次，直接喝或做奶酪；国家允许他们一夫多妻或者一妻多夫（这政策让好多在场的男士羡慕不已）；[憨笑]她有哥哥，但是还招了个上门女婿，男方给了她家好几头牦牛，她给了男方七斤银子；藏族不实行计划生育，所以有的妇女到六十多岁还在生[捂脸]；因为高原缺氧，所以藏族人普遍脾胃大，而且小脑也因为长期缺氧，大部分藏族人走路摇摇摆摆的（我和爱人相视一笑，因为昨天我们还讨论这事呢）； 之后说到他们朝拜的习俗，说到用藏红花煮过的熟银子对人身体的好处，并且给大家演示了一番。让游客们心服口服，纷纷倾囊购买。看来只要提到有益于身体健康，谁都不含糊[憨笑] 布达拉宫位于玛布日山上，是一座宫堡式建筑群，据说最初是吐蕃王朝赞普松赞干布为迎娶文成公主而兴建。后成为历代达赖喇嘛的冬宫居所。 布达拉宫的主体建筑为红宫和白宫两部分。红宫是喇嘛班禅办公的地方，白宫则是赞普活动的场所，所以布宫是政教合一的统治中心。整座宫殿具有藏式风格，高200余米，外观13层，实际只有9层。由于它起建于山腰，大面积的石壁又屹立如削壁，使建筑仿佛与山岗融为一体，气势雄伟。走进殿內，每层都是塑像林立，饰以绿松石、黄金、各种玛瑙、蜜蜡等。有的塑像上的黄金以吨算，所以整个殿內虽然光线不大好，但是塑像灵塔依然金光闪闪，高大威严。 在众多的塑像灵塔中，我寻找一个人，也是一个神，他就是仓央嘉措。但是没有！这个情圣，由于众所周知却又神秘消失的这个六世班禅，最终还是没有找到两全法，既负如来又负了卿，更负了自己一世才情和美好年华，巍峨雄伟的布达拉宫容不下他的灵塔，但是他却在情诗中走向不朽和永恒，成为一个传奇和童话，他悲情的一生铸就了他的悲剧。 7.14 今天本来要去大昭寺，结果人家十二点才开门，误打误撞，在八廊街游逛了一下。 原来我们并不知道大小昭寺就在八廊街。一走进八廊街，心里好诧异，怎么这么多人，干嘛呢，拉萨其他街道没有怎么多人的，甚至布达拉宫广场也没有如此人潮。边逛边看，满大街几乎都是藏族人，他们身着藏服，手持转经筒、佛珠，口里念念有词，男男女女，老老小小，无一例外，让人看着好奇又好笑。在大昭寺前面的广场上，有好多人在五体投地朝拜，繁琐的礼节，真佩服他们坚定的信仰。这真是个缺氧不缺信仰的地方。[捂脸] 游逛完毕，买了点礼品，驱车向林芝进发。 进入林芝地区，山一下子绿郁滋润了，仿佛要把大自然欠西藏西部的绿要全部补偿回来似的。它狠命地绿，绿得突兀，更绿得欣喜。 抵达林芝市区。一下车，有点类似海南的感觉，空气湿润，有淡淡的青草味，很熟悉，一下就喜欢上了，貌似他乡遇故知的欣喜和小激动。 订酒店，居然家家爆满，一房难求。看来旅游业是林芝一大支柱产业。 7.15 早饭毕，继续走318国道。盘山公路曲曲弯弯，比起去珠峰的山路，倒也不算太惊险。最美的一段是鲁朗林海，茫茫绿色，车流穿行其中，好像一只只甲壳虫。浓浓绿荫，把强烈的紫外线遮挡了不少，瞬间感觉不那么燥热了。 一路行来，一边是巍巍喜马拉雅山脉，一边是滔滔雅鲁藏布江水，大自然大气磅礴，名山大川互为依存，相得益彰。有水就有桥。通麦特大桥是我国最大的跨径斜拉桥，它犹如一擎天巨柱，气势恢宏，横卧在雅鲁藏布江上。远处雪山顶，在太阳照耀下，云蒸霞蔚，白里透出点粉色，好像少女羞红的脸，衬着雪山、森林、大江，刚柔之美并济。 著名的雅鲁藏布江大峡谷，刀劈斧削，壁立千仞，山高谷深，洪水涛声震天，让人见而生寒，闻而生畏。 晚上到达距离八宿县城22公里处，堵车严重。前面说塌方了，只好原地休息，等部队过来修路。车越聚越多，天越来越黑，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前面还没有动静。正好路边有家小厂，看见里面比较宽敞，果断开车进去车里过夜。 　　7.16 今天是行程最惊险的一天！ 早上七点半从车上爬起来马上出发（昨晚堵车两个多小时后已通车）。 路过昨晚塌方的地方，才知原来不止一处，而且塌方面积很大。虽清除了路障，路面仍然不好走，只能单向行车。战战兢兢过了这一段，路面才好了些。 到八宿吃了点早餐，继续赶路。 山路仍旧弯弯曲曲，上上下下。 最感动的是怒江大桥，桥下有个桥墩，据说是浇筑的时候掉进去一个士兵，救不出来了。过往车辆都在此鸣笛致敬。桥栏杆上摆满了游客祭献的各种水果糕点。川藏公路2200多公里，修建的时候每一公里牺牲一个战士。我们站在桥边，静默致哀，心里很难受。 最惊险的是怒江七十二拐。悬崖峭壁比之前见过的更陡更立，有的甚至就在头顶，真担心岩石擦着车顶。脚下是万丈深渊，深不可测。我不敢往下看，只死死盯着路面，两手紧紧抓住抓手，两脚死死扣住，不一会浑身是汗。 好不容易过了这段险路。爬到山顶最高处，回望来路，曲曲弯弯如飘带缠绕于高山之腰一种莫名的自豪居然油然而生[偷笑] 继续前行。不知不觉又过一个山头，虽然海拔不低，但是丝毫不觉艰难，它就是芒康。芒康附近的山头不像其他高山凌厉、狰狞，它坡度很缓，满坡披绿，像一幅巨大的绿地毯，看着让人心旷神怡。 晚上入住芒康绿野酒店。 7.17 一路上遇见很多徒步的、骑行的；也有开大货车的，318国道热闹非凡。古人说，人之熙熙皆为利来，人之攘攘皆为利往。但是来一趟西藏，你看见一叩三拜五体投地的朝圣者，看见手持转经筒或佛珠的虔诚者，你就会顿悟：这个世上，有人为现实而奔波，更有人为理想信念而执着。 出了西藏最后一个县城芒康，我们进入四川西部第一个县城巴塘，因为前面修路，只好在路边停车一小时左右，然后进入四川，离家越来越近了。巴塘下属于四川甘孜自治州，刚进县城，正赶上中午，气温陡升至34度。出来这么多天了，我们第一次看到粉嫩漂亮的紫薇花，第一次看到玉米苗，很是亲切。巴塘是弦子故里，弦子是藏族的一种歌舞，人们绕圆而舞，长袖飘飞。女子蜻蜓点水，逍遥自在；男子刚健有力，激烈奔放。 然后进入理塘县。理塘海拔较高但是坡度很缓，最有名的是毛垭大草原，一望无际坦荡如砥，白色的毡房，黑色的牦牛，衬上低低的蓝天白云，真像一幅画。理塘因为海拔高，离天空近，所以也被称为“天空之城”。又因为仓央嘉措绝笔诗是写理塘的，而且恰巧七世达赖转世灵童就出在理塘，理塘因而充满了神秘不凡。晚上入住雅江，这是个依峡谷而建的小县城，细窄逼仄，好容易找了一家能停车的地方，草草入住。 7.18 从雅江县城出发，继续318国道，一路上车来车往，318俨然成了网红路。 从大渡河泸定桥下国道上雅叶高速。 昨天加油的时候，就闻到有股胶皮味，摸摸轮胎好烫。原来是一路下坡一直踩刹车的原因。加油的小伙子说他们当地人从来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看来我们还是不习惯走山路，让车受苦了。 专门去映秀中学看了看2008年地震废墟。虽然心里预先有点准备，但是到了现场，惨状仍然令我们始料不及触目惊心：五层教学楼倒塌到只能看到二层三层的走廊，到处开裂的墙壁，一栋五层楼顶塌陷到脚底下……天地无情人间有爱，老师们舍命保护学生，有两个老师至今仍压在教室废墟下，成为永久的丰碑。老天的一声轻轻咳嗽，天地变色人类陨命，昔日蓝天碧水的映秀，瞬间夷为平地，成为人间地狱！这飞来的天地横祸，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再看看今日的映秀，建设得俨然一个江南小镇：整齐的二层小楼房，雅致的茶棚，摆满鲜花的整洁街道。人类是压不垮打不倒的，尤其是在中国这样的一个大家庭里，各民族像石榴籽一样紧紧团结在一起。让我自豪的是，映秀旋口学校的一千多名学生，在九月份开学后，一起转移到我们省的长治去读书，直到2011年新学校建好后才又搬回来。今天导游给我们讲解的时候，十三年前的一幕又浮现眼前，那时我正领着学生们上午自习，刚走进办公室就看到小黑板掉地上，反应过来赶紧叫学生一起下来，操场上已经有了好多师生。万物静默生长，一切皆因天全。天全县的这个广告语，用在2008年的那次地震，再恰当不过了。 今天回到四川腹地，到处郁郁葱葱，一派生机，千里沃野万里锦绣，比起新疆西藏寸草不生赤地千里的无人区，简直天上地上。世界再大，不过院里院外。回到四川，我们感觉回到院里了！[捂脸] 晚上入住绵阳维也纳酒店，美美吃了一顿鱼火锅，好像重返人间。 大渡河上泸定桥，闻名中外，当年飞夺泸定桥，牺牲了多少年轻战士的生命，如今看到雄伟气派的泸定桥，真让人感慨万千。 7.19---7.20 绵阳是大诗人李白故里，据说他是绵阳江油莲花镇人。我们从绵阳出发，经广元、剑门关、嘉陵江，一路向东北方向进发。天和地截然分开了，不像新疆或西藏连在一起，高山上的白雾和天上的云分不开。从四川到陕西，一路过不完的隧道走不完的秦岭。神驹在G5高速上奔驰，观山览水，山河有色有情。 7.20下午3：30下高速，回到清徐。长舒一口气，心完全放下了，终于平安回家，一切安好！ 后记 今天周日，现在是下午，也是八月份的第一天，我在值班。也许对于别人来说，这是一次普通的值班，甚至对于之前的我也是。但是今天这次值班，我是多么幸福和安然，又是多么来之不易！ 经过了二十五天艰难而快乐的西藏之旅。平安回到家里，提心吊胆刚刚安然下来。上班的第二天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原来是社区打来的，问我最近是不是刚从外面回来，去哪来，走了多长时间，多会回来的等等，回答得我忐忑不安，心里忽上忽下的。按防控要求，请假居家观测七天，核酸检测一次。 闷闷地回家，脑袋开始快速回忆自已在已经有了确诊病例的四川绵阳的行动轨迹。大体回想下来应该没有问题的，但是，网上不是说有的病例感染只需几秒么[捂脸]越想越怕，但是再想想自己和爱人这几天身体都挺好的没出现啥异常情况，而且即使我两就像网上说的那种无症状感染，我们周围已经接触的其他亲朋好友也没听说有啥症状出现。这样一想，心里稍觉安慰些。但是核酸检测结果一日不出，我心一日不会安的。 这样呆在家里反复思忖，反复折磨自己。到该进行核算检测的时候，心里好紧张，担心上火或者是检测机器或者检测人疏忽把结果弄错了，各种惶恐，可是又怕把这个恐慌情绪让别人感觉到或者传染给爱人，我真是太难了！[捂脸] 等待检测结果出来的过程是煎熬的。我甚至又想，万一，我是说万一有啥不好，是不是救护车就会呼啸而来，社区电话通知我备好日常洗漱用品，然后就是一番审讯式流调？然后，我们就成了新闻人物，成了过街老鼠，成了众矢之的，成了千夫所指，成了恐怖分子，人人喊打，个个痛恨谩骂。生不如死！想想都觉得万劫不复！一下午拿着手机，就怕它响。因为检测的人说，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好不容易挨到日落西山，夜幕渐上。心才慢慢放进肚子里。老天保佑，阿弥陀佛。 自由，健康，拥有它的每个人都觉得是司空见惯理所应当的，只有当我们失去的时候，才会强烈的感受到它的可贵。没接到社区电话的晚上，晚饭吃得特别香，觉也睡得特别甜。漫步在小区，山间凉风习习，草坪花香阵阵，耳边孩童欢笑，老者凉亭闲坐，天上人间。 吃这小小一惊，生活告诉我：好好活，深深爱，珍惜每个瞬间。因为，确实，明天和意外，谁都不知道哪个先来。 这比清北录取通知书还要重要得多的一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