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前霍日里吃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当年来莫旗插队,在尼尔基中学等待分配的我们,差点给分到旗首府尼尔基镇附近的平原区汉人屯儿,若不是拜衣群的临机建言之赐,我们几与前霍日里失之交臂,后来的生存状态必然是另一番景象。</p><p class="ql-block"> 来自衣群信息当中最有价值和最有吸引力的部分,就是边远少数民族区的美丽风景,骑马放牧还有打猎,毋庸置疑的潜在结论之一是少不了肉。</p><p class="ql-block"> 诸位老友回忆文章中提到过我们当年为规避去平原汉人屯儿的命运,在上呈的折子里,大表勇赴艰苦地方锻炼改造的决心,指明的目标地就是民族区。</p><p class="ql-block"> 旗里为我们自寻苦吃的高尚情操所感动,破例给我们开了绿灯。这就是我们与前霍日里结缘的开始。</p><p class="ql-block">后来事情的发展差不多印证了衣群所言。</p><p class="ql-block">我们一行,乘腾克号拖轮溯江北上,航行一天,当晚入境腾克,首宿怪勒,到屯儿里,受到村里热烈欢迎,开了欢迎会,会上一位德高望重的长须老者虽然是达斡尔人,却用早年间的国语兼官方语言——满语,吟诵了一篇自攒的欢迎辞,以示郑重。那吟哦的诵读,深遂缠绵,婉转曲折,虽然我们什么也没听懂,但对这份古意盎然的仪式还是生出感动。当然更让我们动容的是到了我们的前霍日里不多日,队里为欢迎我们,要以一头猪相招待。临事我们才得知这头猪多产高寿,年逾十六,与我们这里的女生余景华同庚。</p><p class="ql-block">这在我们这群半大脱毛鸡的年轻人眼里根本不算什么,是肉就行。当然,大家的超然潇洒态度显然是生活经验缺乏所致。当肉煮出来,吃到口中才知道什么叫柴禾。</p><p class="ql-block">这是我们来前霍日里的第一次吃肉。</p><p class="ql-block"> 一个来月后,我们对这里的牧猎情况有了更多了解,这里的放牧多是牛马散放草甸任其自在,自有其专美的牧野风情,却与牧区的风吹草低见牛羊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也根本就没有羊。至于打猎,因为文革中武器管制收枪,就再别想了。大家逐渐进入本村日常的生产生活轨道,再无欢迎肉可吃,更无平常肉可见。正值十几岁的成长期,加上每日大劳动量,身体渴求能量补充的信号时时缠磨着各位。尤其相对个儿壮(zhuang 3)消耗大的,更是每日抓耳挠腮,坐立不安。燕生不算太壮,但也常孤自以有气无力的苍凉调门,无奈调侃地拖长颤音呼喊“我有 ‘肉’ ~~ 欲~~…...”,——当然,此肉非彼肉,那是亟需营养的心声。西南,大汪在群体中相对算是真壮(zhuang 3)干活不惜力的,当然大家干活都不惜力,但是大概块儿大反而亏欠大,对补充动物蛋白的渴求强度恐怕就更胜一筹。便尤其暗暗留意有何种可食之物。这天,幸福来了。他们在马厩中发现一只不幸流产的小马胚,也就成年猫大小,粉红色,半透明,小蹄子白嫩。西南大汪热心为大家缺味少料的将马胚煮了,喜滋滋端到各位眼前。我们一看,那半透明马胚肉,嫩嫩颤颤,一股腥气。试尝,膏状,一阵恶心。竟没有一个人能接受的(还是饿的不够)。西南大汪见大家都不敢捧场,便欣然自奉了。众人眼巴巴看着西南和大汪将马胚连蹄带骨风卷残云,还直说好吃——真服了!</p><p class="ql-block"> 明显的,生理亏欠程度对口味造成的巨大差异在这里得到生动印证。</p><p class="ql-block"> 不管后来的岁月中,因为吃肉惹出了多少风波,也不提西南对羊汤手把肉红烧肉的恋肉情结历数十年而不移,初来前霍日里的两次尝荤便以这种柴膏两极的极端口味方式记录在史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