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谈：说“谌”

言 甚

说“谌”

谌葵章

中国的人口，世界最多，中国人的姓氏，世界最发达。虽说是“百家姓”，但已远远不止百家。许多姓氏不仅很少见，而且字眼也很冷僻。我们家的姓就是“百家姓”外的一个稀有姓氏。人一生下来，总免不了要读书、工作、社交，总免不了要自报家门。冷僻、少见的姓氏，往往也免不了要多费一些口舌、自找一些麻烦，甚至闹出一些 笑话来。鄙人姓“谌”，这个姓确实很少见。
——“贵姓？”“免贵姓谌。”“宝盖宋还是成皿盛？”“非也，是‘言’、‘甚’——‘谌’。”“怎么写？”“ 湛江的‘湛’字不要三点水，换成言字旁。”
——“湛葵章。”“到！呃——我不姓湛，姓谌。”“是读宋（song） 还是读盛（sheng） ？”“既不读 song 也不读sheng ，而是读甚 （shen）。就念这个字的右半边——‘甚’。”
湖南人“宋”、“盛”、“甚”读音难分，尤其是益阳人，三字一个音，全都读“甚”。如今中国麻将盛行，我的这个姓和姓“舒”的、姓“邵”的，成了口彩不佳的姓。因为这几个字的读音与“输”、“扫”、“送”谐音，好象寓意着不战而败、只输不赢、只出不进的“扫把星”手气似的。
——“唉，今天又输了！”“哪个要你姓‘送’嘛！”“那有什么办法？爹娘给的嘛。我是赢不改名，输不改姓。”
——“呃，老谌今天手气不错嘛。” “你怕我真的姓‘送’哦，我姓‘胜利’的‘胜’！”
近几年，电脑进入了人们的生活。有一次，我到银行去存款开户，小姐接过我填写的存单揣测好一会之后，赧赧问道：“贵姓？”“敝姓谌。”之后，直听到高高的柜台里面一阵键盘敲打声伴着窍窃私语声：“怎么找不到这个字？”哦，我知道了，她是在用全拼输入法打字。“小姐，你要键C、H、 E、N才能找到这个‘谌’字。”
“谌”字的正确读音为 chen，是在六十年代我拥有《新华字典》之后才知道的，就和“陈”字一个读音。字义解释为：真诚、相信和的确。也可以看作是“忱”的一个异体字。但是，这种读音却引起了我的纳闷，为什么我们这一方祖祖辈辈都读“甚”呢？我有一个排行第五的弟弟叫谌建章，是益阳电视台的记者，经常进行新闻采访报道。我虽然远在长沙，但间或从省电视台的新闻联播和晚间新闻中，能看到他所采访的报道。播音员最后报出记者姓名时，均将“谌”字正读为chen。直到八十年代，又当我拥有了《现代汉语词典》才解开了这个闷。词典中特别注明“谌”字作姓氏用，在方言中可读作shen。前面说过，“谌”这个姓很少见。一些人知道这个姓，大概是在女作家谌容写了风行一时的中篇小说《人到中年》，得了奖、拍了影片之后。正因为姓谌的很少见，所以出名的也非常少。《中国人名大辞典》说是江西多这个姓，书上收录了六个姓谌的人，从后汉的谌重到明朝的谌聪，其中就有五个是江西人。不过谌容并不是江西人，甚至并不姓谌；她原名陈德容，四川巫山人。这些在《中国现代文学词典》中写得很明白。
我的老家在益阳县谢林港镇谌家坪村。（有趣的是这个谢姓的“谢”，在益阳话中又被莫名其妙的读作了没有文字、只有读音的lia、音调第三声）。我也曾跑马观花去寻拜过祖宗。但对谌家坪这一脉的发源，没有去详考。只知道位于益阳境内的安化县有一支庞大的谌氏家族。不妨大胆设想一下，益阳境内的谌氏家族的老祖宗是从江西迁徙过来的。“ 谌”这个姓在江西本念“忱”，但是到了益阳之后，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姓，甚至很少有人认识这个字。于是，人们就当起了“半边秀才”，将“谌”字的“言”字旁视而不见，读成了“甚”。久而久之，一方百姓，约定成俗，也就演绎成了《现代汉语词典》的特别注脚——“谌”字作姓氏用，在方言中也可读作shen。从此，此字只至今已成两读，“忱”是正读，“甚”是俗读。从正从俗则视具体情况而定，大可不必强求一 律。同时，也想以此文影响《新华字典》的编撰者、出版者: 能象《现代汉语词典》一样，不吝短短一行篇幅，多加一条特别注脚，以正视听，则谌姓人氏幸甚也！
大概正因为谌是个偏姓、百家姓之外的小姓，2006年，一个福建谌姓年轻教师，办了个谌族网http://shenzuwang.2008red.com/，没想到引起了一呼百应的效果，现在点击率已达50多万，而且几乎百分之九十九的谌氏后人都读这个姓为‘甚’，并呼吁有关部门为谌字正音呢。

2009年8月 长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