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父母真的老了！”这是我回到家乡见到父母那一刹那间最直观的感受。</p><p class="ql-block"> 没有错，一向刚强慈爱的母亲，再也不见以往的精气神；倔犟耿直的父亲则日复一日， 以床为伴。</p> <p class="ql-block"> 在父亲卧床的几年里，母亲对父亲的照顾可谓细致入微。我每次回来，看在眼里，感慨在心上。如今，体弱多病且已84岁的母亲照顾起93岁的父亲明显力不从心。但母亲对父亲的关爱却一如既往，不减当年。只不过曾经的亲力亲为，变成了当下的样子。她常常站在一边看着我们给父亲洗漱、喂饭、接尿。当我们姊妹给父亲盛饭时，母亲总是提醒说：“给你爸多夹点菜，他胃口好，什么都能吃。”说着，便把她认为好吃的菜夹进饭碗里；喂饭时，母亲便又在一旁叮嘱我们，说：“慢一点喂，别噎着你爸。”</p> <p class="ql-block"> 平时，母亲要不坐在父亲身边默默看着他，然后问一句：“吃饱了吗？”；要不在两饭之间给父亲喂点水果、蜂蜜水或喂口罐头；要不俯下身子问问父亲小不小便；当父亲迷糊不吃饭时，母亲执意把牛奶泡的饼干用勺子抹进父亲的嘴里……</p> <p class="ql-block"> 父亲依然如故。三天清醒，两天迷糊。他清醒时要小便便大声呼喊，如果母亲听到了，她便要自己亲自去做。只不过母亲没了好的体力和精力，一切都变得异常艰难起来。</p> <p class="ql-block"> 白天，父亲由我们姐妹照顾，到了晚上，即便我们睡之前给父亲垫上纸尿裤，可母亲还是经常起来询问父亲，要给父亲接尿。若是父亲昏睡时，母亲则摇醒父亲，说：“要尿尿了，要不憋坏了。”这样，母亲边说边拿来尿壶给父亲接起尿来……</p> <p class="ql-block"> 有时，父亲清醒时，大半个晚上都没有睡意，他有时候不停地和母亲说着话，有时候又背起《三字经》，还有时候唱起当年在部队里学的军歌。这样，父亲一晚上不睡，母亲也自然休息不好。我们看见母亲晚上还给父亲接尿就常常告诫母亲父亲垫有纸尿裤不要给父亲接尿，可你说你的，到了半夜，又听到母亲的声音：“尿尿吗？”……</p> <p class="ql-block"> 有一天，母亲对正在做饭的姐姐说：“今天，不给你爸喂饭了，给你爸泡碗快餐面吃吧！”我听了对母亲说：“快餐面哪有饭有营养？还是吃饭！你看，又有鱼又有肉。”可母亲却执拗地说：“你爸告诉我了，他要吃快餐面。你爸就爱吃这一口！”说完，便颤巍巍走到里屋拿来了快餐面。无奈，姐姐只能按母亲的意思给父亲下了一碗快餐面。当看着父亲吃快餐面的样子，看着母亲在一旁笑眯眯的模样，我心里已经明白了母亲为什么坚持这样做。</p> <p class="ql-block"> “对父母孝顺无可厚非，孝顺，孝顺，恐怕“顺”字更符合父母的心愿。”我禁不住这样想。</p> <p class="ql-block"> 父亲依然如故，清醒时和母亲躺在床上说着闲话。母亲问父亲：“你有福吗？”父亲反问道：“你没福吗？”“我没有你有福，我浑身是病！”母亲说。父亲说：“你比我有福，你还能出去玩玩。”</p> <p class="ql-block"> 父亲说得不错，母亲是个爱热闹的人，她喜欢出门遛弯，和老姐妹一起唠家常。两年前的暑假，我回家乡探望双亲，尽管母亲也是疾病缠身，但还能隔三差五地下楼活动，而如今由于双下肢动脉血管硬化严重，加之患有冠心病、糖尿病、高血压等疾病，让母亲更是举步维艰。</p> <p class="ql-block"> 母亲毕竟是个刚强的人，即便如此却还是坚持下楼。我在家近一个月，母亲一共下过四次楼。每次下楼，母亲也只能从楼前走到楼后边的公路上，然后又走回来上楼。前前后后不到百米，却要歇息四五次。母亲第一次下楼，回来便累得气喘吁吁，无奈只能躺下休息片刻，有时连饭都吃不下。这样，姐姐妹妹一听母亲说下楼便都极力反对。而我看见母亲望着窗外那些走动纳凉的人，心便软了。于是，便陪伴母亲一起下楼转悠。</p> <p class="ql-block"> 母亲走走停停坐坐，难受的表情中还是难掩喜悦。特别是遇到熟悉的人，母亲提高嗓门和她们打着招呼，遇到老姐妹便开心地说起话来……</p> <p class="ql-block"> 我看到母亲坐下来吃力，可站起来更吃力。每次我想伸手把母亲拉起来，她都不让，说：“指望别人怎么行呢？还是靠自己。”于是，母亲艰难地、慢慢地借助拐棍站起来。我看在眼里，感慨在心里：“我坚强的老母亲！”</p> <p class="ql-block"> 是呀！母亲凭着她的坚持和隐忍，凭着她的刚强和坚韧，像戈壁滩上的一株小草顽强地生活着。</p> <p class="ql-block"> 我希望母亲永远陪伴着父亲，直到地老天荒……</p> <p class="ql-block"> 对父母而言，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2021.8.10 照片即时拍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