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天刚刚擦亮,女女家的大铁门就敞开了。</p><p class="ql-block"> 女女抡着大笤帚,前前后后里里外外的打扫,院子里的落叶,西瓜子,灰尘一骨碌碾着一个骨碌翻滚,不一会就被收拢一堆,她用铁锹一下就铲起来端着出门倒进了斜对门的废弃坑。站在自己家门口朝院子里看,通畅干净,真真是能晾搅团。</p><p class="ql-block"> 太阳红彤彤肉嘟嘟的挂在东边,女女想到了熟透的柿子,剥了皮咬一口汁水流淌。今天的太阳就是个剥了皮的大水柿子。</p><p class="ql-block"> 她转身回屋,烧水,喂猪,自己也胡乱扒拉了几口咸菜就锅盔。给孙子二样穿好衣服,拿了瓶娃哈哈让二样抱着喝。</p><p class="ql-block"> 女女的男人去外地打工了,听说是下井。儿子儿媳妇也跟着去外地打工。家里就只剩女女和孙子。</p> <p class="ql-block"> “衣服扣子掉了”狗剩赤着身子胳肢窝窝夹着一件半新不旧的衫子来到女女家。不等女女招呼,他把锄头往墙根一靠,拉过一个小木凳坐下。</p><p class="ql-block"> 给你夹了个辣子夹馍,吃了。女女拿过衣衫,针线早就准备停当,她做女工可是一把好手,线起针落,纽扣就乖顺的紧贴在衣衫上。给,快穿上。狗剩一只手往嘴里填锅盔,一只手接过衫子,看着女女挺拔的胸部狠狠的剜了一眼,嘴里的一口馍噎住了喉咙。</p><p class="ql-block"> “快吃,趁着地里有墒得把地锄完了”</p><p class="ql-block">女女扛着锄头,拎着水壶,牵着二样往出走。女女罗圈腿,走路时呼哧漩起一阵风走的很快。</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狗剩和女女家邻居,隔了一道薄薄的土墙。狗剩家的石榴伸过院墙结在女女家院子上空,女女家的杏树也搭在狗剩家的屋檐上。结了也就结了,熟了也就熟了。</p><p class="ql-block"> 狗剩从小没了爹,二十岁那年娘也脑溢血撒手不管他了。他们这东沟西洼的就是山里,可是村子里的人土生土长在这个小山凹凹里从没觉得他们这是山里。都说很远很远的外面是山里,往南就是南山,听说南山的南面还是山。在哪里生活习惯了就觉得哪里好。比哪都好。狗剩三十岁那年眼看要打光棍,他跟着村里一个老人就去山里,讨回来一个媳妇。没领证,没摆酒席,家里土炕铺上新买的金丝绒单子,换了新的棉花被,墙上贴两张像模像样的年画,就是新婚了。女人坐在烧的滚烫的炕头上,盖着玫瑰红牡丹图案的新被子,脸蛋也是玫瑰红。村里好热闹的妇女听说了都跑去看新媳妇。</p><p class="ql-block"> “唉,能把生的做熟有口热乎饭吃就行咧,哑巴就哑巴”。老天爷常打盹,一年多时间,哑巴难产,孩子大人都没保住。狗剩却成了哑巴。一个人出来,一个人进去,空荡荡的院子里多了个幽灵。</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村里人面朝黄土背朝天,也读不了几天书,识不了几个字,会扛锄头干活就是好劳力。老辈人说,学好数理化不如撅头掀把。学那干啥。也供不起。女女就是干活好手。别看她个头不高,一下子可以扛起两袋苹果。男人和儿子不在,家里屋里地里她也拾掇的井井有条。村里人都说女女家果园里一颗杂草都没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