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

中秋月

退休之后，迁居屯溪以来，最大的区别是，每天清晨不再被学校的起床喇叭声惊醒，取而代之的是鸟叫声。

矇矇眬眬中，听见“嗗古顾－－顾”的声音，这是斑鸠的叫声，低沉浑厚、回荡悠长，声频颇低，极具穿透力，如庙宇晨钟，更像是起床号角。不一会儿，听见“哥谷光各”四声连叫，循环往复，铿锵急促、刚劲有力，应是四声杜鹃鸟的叫声，有点出操口令的意思。紧接着，便是一阵阵的“唧唧喳喳”、“喳喳唧唧”声，那一定是几个麻雀群的吵闹声，更像是学生们清晨冲向运动场的脚步声。夹杂着野鸽子的“咕咕”声、“嘎嘎”的乌鸦声，尤如值周教师在引导、指挥，真是热闹非凡。“啾归－－啾啾归”，明亮清脆，这是翠鸟在不停地呼唤。忽然，一声声清新亮丽的“瞿瞿－－具具－－回句会回－－剧剧”叫声，韵律丰富，宛转起伏、悠扬绵长，口中似有玉珠在灵巧地滚动，清晰响亮，铃般轻盈，那么悦耳动听，这一定是画眉鸟闪亮登场了！整个卯时都沉浸在百啭千声之中，尽情地享受着这迷人的“交响乐”，真是畅快淋漓，令人心旷神怡！

都说鸟择良木而栖，仔细打量了一番居住的小区，绿化确实不错，尤其是我所居住的这幢楼，北面有几亩的空地。房子周边，除了必要的马路之外，皆种上了树，乔木灌木草坪，应种尽种，虽没有什么名贵品种，量倒是足的，樟树、桂花、紫薇、桃树、李树、冬青、刺槐，还有许多我叫不上名儿的。小区的园林管理显然是非专业的，不善修剪，树木基本上是自由生长，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看上去倒有种密林般的模样。我想：这样的环境，应是深受鸟们喜欢的，怪不得有这么多的鸟儿选择了这里。不曾料到，这个想法没几天就被推翻了。

那日，我外出散步，忽然看见小区南门附近有一亭，旁边还立有一碑，碑上刻有三个大字“百鸟亭”，边上还有一行小字“屯溪区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这条大马路就叫百鸟亭路，亭的斜对面是新建的小学，命名为“百鸟亭小学”。由此可见，是先有鸟在此栖息，且必定是鸟多，才会取名百鸟亭。古人建亭，就是让行人歇脚避雨的，可以想象当年这地方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偏远之地。亭子的北边距新安江二、三里地，早先隔着的应是耕地，现在已经被各房地产商开发殆尽，居民楼林立；东边不远处是丘陵，当地人称兖山，但亭与山之间亦是高楼矗立；西边的珮琅河虽近在咫尺，可你能见到的亦是居民楼，绝看不到河水；南边同样是些许民居，绕开这些房子，才能见到几块农田，而后，大路一拐，进入山乡。此亭之初，周边肯定是田地环绕，五谷不缺，蔬果不断；近见溪流入江，滩涂沼泽，草丰虫密，鱼虾蟹蛤，不在少数；不远处，山丘在望，树高林茂，野果充盈，绝对是鸟的天堂！

我很庆幸居住在这样一个小区，因为有个动物学家曾告诉过我，鸟类对环境是最敏感的，有些鸟对环境的要求很苛刻，稍不如意就会离开，是最善于迁徒的动物。换言之，鸟能安居的地方，必然是人类最宜居之地。但我也很担忧，人类过度开发对环境的影响，尤其是与其他动物抢夺自然资源，愈来愈烈。如何与其他动物和谐相处？如何解决发展与保护环境的关系？都是我们每个人该深思的。

一位种柿子树的朋友，每当柿子成熟，他都不全摘，每株树上都留下两三个。问其原因，他说留给鸟儿吃。为什么呢？因为有柿子吃，鸟儿才会经常来，鸟儿常来，就会逮树上的虫子吃，鸟儿是树上害虫的天敌。若是树上没柿子了，鸟儿不来，来年的树上虫害暴涨，就没柿子了。其实在农村，许多农民朋友都知道这个道理，总是要在树上留下一点儿果实犒赏鸟儿。我心里在叹服农民朋友睿智的同时，也为鸟儿们的义举点赞，真是和谐共赢哪！

农民朋友的举措，是不是对我们有启发？我们在城市建设中、在发展经济的同时，是否能考虑到其他动物的生存空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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