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松寒不落 碧海阔逾澄 ——忆康华松主任

程红

　　一个标准的寸头，不很高却胖瘦得宜的身量，一副黑框的眼镜，一口带着浓郁地方特色的牙齿，和谁都能平等随和而又进退有度的交流，笑起来洋溢在整个办公室的爽朗的哈哈声，总是手持一只倒满茶的玻璃水杯时而又忘记随手放在何处惹得众人四处寻找，向来穿着刷得一尘不染的球鞋，走起路来稍微有点外八又稳健的步伐——构成了我对您的第一印象。

　　和您共事的时间不长，掐头去尾也只有不到3年，却也成了我心中的一大憾事。
　　在业务上，您涉略颇广、精通学术而又毫不吝啬地解答我们以羽叩钟的所有浅薄问题。犹记得2018年，刚入职的我疑惑又新奇，面对着一大本“研修手册”不知所措，是您用浅显直白的语言化理论为直观：研修就是把你们在教学过程中遇到的问题和探究问题的过程记录下来。依旧是18年，初出茅庐的我第一次上校级汇报课，可谓是一塌糊涂，但当时已是中流砥柱在本校负责教研的您和前辈们并没有批评、轻视我，反而避重就轻地从其他方面对我加以肯定，这不知道给了我多大的力量和鼓励。您也时常和我们探讨教学上的问题，为我们指点迷津。有一天中午，您端着碗站在操场边上就餐，我苦恼地请教您有关问题，您却笑呵呵地说：“你发现了这个问题就好了。”这段对话让我反思良多，也促进了我对这个职业的深入理解。

　　2019年，您去华中师范大学参加了国培计划，回来后便迫不及待地与我们分享其间见闻和进步理念。转训会上，您那精心准备的材料，逻辑清楚的谈吐，娓娓道来的语气，将一切都从容不迫地展现在众人面前。您是多么期盼我们即刻汲取知识并运用于工作中啊！您就像一抔黄土，热切地想要为绿植孕育出新的枝芽。我感到大为震撼的是您的用心和敬业，没有一点儿敷衍了事，没有一点华而不实，没有一点儿故弄玄虚，上至外出培训，下到为我们转训，您无一不是时时用心，处处用情地把您认为对我们有用、对教学有用的东西真真切切地传授给我们，您又像那蜜蜂，不顾旅途劳累奔波，不管过程曲折繁琐，只是想将采着的花蜜一股脑儿输送给我们，输送给观音小学，输送给楮河岸边充满希望的孩子们。您是当之无愧的用情怀做教育事业的人。我怎么也忘不了您那独出心裁的“竹石小组”：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不正是以您为代表的不怕艰难险阻，扎根基层的教育工作者吗？

　　约是2020年春天，一次不明原因的晕厥过后，您听从了大家的建议去医院做了检查。当晚，作为邻居的我在阳台上遇到了检查归来的您，我热情地跟您打招呼，一向健谈的您却只是轻轻点头而过，那一刻，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我的心头。果然，第二天听说您被确诊为肝癌晚期，一时间我们都无法接受这个噩耗，那么酷爱篮球、喜欢运动、不爱抽烟喝酒又时刻与世界为善的您怎么会患上这样的病呢！要接受这个现实是残酷的，您沮丧过、失落过、无措过……但很快，您接受了现实，开始重整心态配合治疗，手术化疗期间，您还时常回学校来，每次回来都还是那么精神抖擞，积极乐观，侃侃而谈，还“偷摸”着去隔壁操场打篮球……险些让我们忘记了您身患重病。那段时间，您好容易空闲下来了，开始钻研起吃食来。有天下午您热情邀请我尝尝您做的火烧馍，一个没吃够，我又贪心再吃了一个，远在操场上和学生们打成一片的您看见了，不知是为我的捧场还是为我的食量竖起了大拇指。
　　还有一个冬天，我网购了一个拼装组合的烤火桌，刚好快递到了，还在办公室的我三步并作两步跑回宿舍开始研究起来，您见了生怕我力气不够装不好，本在和同事们侃大山的您还专程跑回来给我帮忙，看着您贴满医用胶带的手三下五除二帮我组装好了桌子又仔细检查接口处是否稳固，我心里又是感激又是触动，可偏偏出口只一句轻飘飘的“谢谢”，一瞬间我恨极了自己的口拙讷言！
　　很快，您又要准备手术化疗了，可偏偏出发前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手机充电器了，我便把我的给您了，本也没想着它再回到我手上，出人意料的是，经常不拘小节、丢三落四的您几周后回来时竟然还亲手把这小小的充电器带回来交给了我，由此看来，您只是对自己的东西“不拘小节”吧！

　　2021年，您回来的时候少了，多数时间都呆在医院接受治疗，我一直惦记着想要去医院看望您，却因各种琐事没能成行。8月初，听说您转回镇巴了，我立刻赶到医院，路上甚至都想好了要跟您交流的内容及拉家常的话，却没想到几月不见的您已经“面目全非”了：因化疗而掉落的头发倒是茂密了许多，整个眼眶深陷下去，身体瘦得皮包骨头，嘴唇已经明显包裹不住牙齿了，皮肤整个呈现出明显的黄色，吃不进东西也喝不下多少水了，整个人也时常处于昏睡状态……但是您依旧没有放弃用自己顽强的意志与病魔对抗，所幸您还辨认得出我，费力地睁开眼睛抖动嘴唇准确的叫出了我的名字，那一刻，我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也没能料到那是见您的最后一面。

　　2021年8月9日中午，四十出头的您永远地离我们而去了，得知这个噩耗，千头万绪涌上我的心头，我感到遗憾却又宽慰。遗憾诸多，宽慰的是您承受了颇多苦难迎来了“解放”，终于不用再与这命途多舛的命运斗争了。忘不了您在工作上作为前辈对我们的支持和帮助，忘不了您在生活中作为长辈对我们的信任和关爱，也忘不了您作为一名优秀的人民教师“秉竹石之魂，启航向远方”的期许！临别涕零，不知所言，惟愿您在天堂没有病痛，一路走好！

（拙笔写不出您生平风采的万分之一，谨以此文纪念我们敬爱的康华松主任）辛丑年七月初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