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收花椒

漫步者（王建华）

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

——— 题记

时值酷暑，天气闷热，若有大太阳，真可谓上蒸下煮，稍微动动便汗济济，黏糊糊，教人快活不得。躲进空调房里，虽舒适许多，可长久也使不得，各种疾病也随时找到门上。人真的是个好奇怪的物种！

在这样的天气下，到田野干活会怎么样？

这几天我有幸去体验了一把，那叫一个酸爽，那叫一个来之不易，真正体会到“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的内涵。

一年一度，又到花椒采摘季。放眼望去，一树树，一行行，一片片，红彤彤的花椒，一枝枝，一小抓一小抓的，压弯了树枝，惹人爱怜。凑近闻闻，花椒的独特麻香味悠长悠长，仿佛麻辣的川菜就在眼前。

哥哥种的花椒，去年刚挂果，不多，今年的较好些。头天晚上被告知第二天早上五点起床，回老家摘花椒。

近一个月的暑假，习惯了晚睡晚起，习惯了做做饭看点闲书，干干家务养养膘的生活。突然要早起干活，一下子觉得不习惯，仿佛悠闲的生活被打乱了。

人真是独特的生物，记忆里的东西是不会忘记的。农活，从小就干过，只是近十多年没干，应该还可以。

摘花椒以前没干过。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摘花椒要比挖玉米杆省劲多了，小意思，难不倒我，可真正摘上个二三天，我才知我们经常不干农活的人是绝对不行的。

早上五点半出发，十几分钟到地。哥哥姐姐说我怎么穿个裙子，当然是凉快喽！我的裙子质地是耐挂耐磨型的，适合配球鞋穿。结果，凉快是凉快了，胳膊上却挂彩了，一道道剐痕，看着都疼，更别说沾水了。

下午热，黑些时候又有蚊子咬，于是吸取上午教训，穿上长袖长裤，戴着帽子手套，全副武装！快五点才到地。刚下车，太阳毒辣辣的，晒！热！热死人了！刚摘完一枝花椒，满脸满头满身的汗，黏糊糊的教人难受，真是“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

热都已让我不经常干农活的招架不住，况花椒树上的刺乎？新树上的刺更多，小心小心再小心，一不留神，花椒刺扎到指头里，虽带着手套，却也倍感麻疼麻疼，与一般疼痛不同，带着花椒的麻味，直达心脏，这样的麻爽只有亲历才能体会。

花椒素以麻著称。天气炎热，满脸汗滴，随手擦脖子，一会儿脖子热乎乎，麻乎乎，才知道是手上的花椒麻味蹭到脖子上。去掉手套吃西瓜，结果西瓜吃好了，两个嘴角却麻麻的，如同刚吃过正宗泰安鱼。

长时间不干农活，第二天起床后，浑身的酸困自不必说，单单是双手的大拇指和食指，被小刺刺扎的满是小黑点，碰都不能碰，又僵硬又疼。

鲜花椒是很娇贵的。不能装在透气性不好的容器里，否则捂出油水来，是卖不上价钱的，据说烘干后会变黑，因此每晌花椒一摘就赶紧卖掉，绝不能大热天等一天再卖。

由于前些年花椒价钱很高，于是到处都种花椒。若成片的，会有人去收，若不成气候的，需要拉到收花椒处卖。诚信的仁慈的大气的买家基本上一视同仁，个别买家挑三拣四，送到门的，尤其是天黑了，不卖不行，最终压压价卖掉。每公斤大约十元钱左右。价虽贱，但每晌都有几百块钱的收入，被晒得黑乎乎的农家人，满脸的幸福自然溢于言表。

看着辛辛苦苦，又热又累，又扎手麻疼又被蚊子咬，起午更打黄昏，饭不能按时吃，觉也睡不好，一天也摘不了多少公斤的农人，为了多卖块把角钱，宁愿跑老远的路，排起长长的队，不由得想起了叶圣陶的《多收了三五斗》，心里酸酸的。

更有家里没种花椒的，去南村段村，替种多的人家摘花椒，一斤二元钱，手快的最多一天挣一百七八十元钱，而且是从早到晚，基本不停歇。既便是这样，她们也希望天天月月都能摘花椒。

热！晒！扎！累！摘花椒真不是个好活！可成熟季节，不摘不行，一年的辛苦（修枝压枝，拔草打药）不能白白浪费掉，好容易收获了，再苦再难也要收摘，甚至有些农家全靠这些经济作物补贴家用。

其实想想，我们大家活着都不容易，有活干都好。郑州新乡的特大洪灾，多少农作物被毁，多少人被困，又有多少人力物力救援；变异的新冠肺炎病毒肆虐南京扬州郑州，有多少医护人员志愿者坚守前线，又有多少人被居家隔离，焦虑而又无奈，恐怕此刻让他们来农村摘花椒，他们会兴奋不已，激动不已。

只有亲身经历，亲身体会，才知生活不易，且行且珍惜！

但愿我们不知上进总嫌家里给不了优渥条件的青少年，趁暑假走进农村，干点农活，体验艰辛，方知刻苦勤俭，真正懂得“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