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大圆洞

蓉儿

从江津永兴镇周岩村锦城山谷小区，沿驴子溪上行，到大圆洞山脚的孔子庙，徒步要一个半小时。 悬崖对峙，山高峡深，流水潺潺，满目青翠。沿途，没有村庄，没有农舍，除了森林，还是森林，森林一直蜿蜒到高高的大圆洞…… 十五年前，就开始在这条路上驴行一一肩负重包，从周岩到大圆洞，再翻到中山古镇、清溪沟、华盖山、柏林……全程徒步。 ＇1 　　常来大圆洞，有时一年来数次。已记不清来了多少次，但永远不会忘记一一大圆洞是值得一去再去的地方，是去了就忘不掉的地方。 因为忘不掉，才一次又一次地重返大圆洞。 　　曾梦想，要是能在大圆洞的山上有一个家，那该多好一一长在森林中呼吸，在森林中驴行，在森林的环抱中安睡！ 未料，数年后梦想竟然成真一一我真的成了永兴镇周岩村锦城山谷的业主。 从此，在森林中穿行，在森林中漫步，成了我的日常生活。 大圆洞国家森林公园，座落在高高的山巅上，四周是悬崖，不通公路，更无索道，只有一条独路上山。 翻过山，也是一条独路下山，一直可达中山古镇，步行需2个半小时。 　　从山脚的孔子庙，爬上高高在上的大圆洞，必须经过一大片杉树林。 　　高大茂密的森林，阴幽而凉爽，地平而宽阔，是纳凉、歇脚、吊床的好地方。 森林旁边，是流水潺潺的驴子河，是儿童戏水、游泳、捉螃蟹的乐园。 　　以前，上山的石板路很简陋，坎坷不平。近几年经翻修，铺了红石板，加了护栏，行走更安全了。 新修过的石板路，固然光洁平整，但我更怀念昔日的土路，怀念脚底那种松软的感觉，怀念那历经岁月磨砺的苍桑感。 我知道，那感觉，连同与那感觉相随的驴行岁月，永远不会回来了。 明知永远不会回来，仍一次又一次重返大圆洞，在寻找过去中，体验当下，想像未来。 　　长长的石板路，是连接我与大圆洞的纽带，是贯穿我的过去、现在与未来的通道。 　　经过这里，向上攀登，去赴约，去重温，去寻梦，去体验新的感受。 山，还是这座山，似乎越来越高。路，还是这条路，似乎越来越长。腿，还是这条腿，真的越来越沉。 　　终于到顶了，记得这个位置海拔刚好一千米，比锦城山谷仅高出三百多，却凉爽了许多。 我还记得爬这一段路所费的时间: 十五年前，初上大圆洞，快步攀登，用了二十多分钟； 后来，用了三十多分钟； 再后来，要用四、五十分钟…… 现在呢，竟要用一个小时了。 山，没变高；路，也没变长；是我的腿，老了。 我老了，山却永远年轻！永远苍翠！ 　　我真的老了？不！我还老惦着爬大圆洞呢。 　　是不是，只要不停地爬，不停地走，就不会老？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上大圆洞必须爬，非爬不可。 　　我知道，大圆洞，还有天鹅湖，还有小华山……都在上面，我这是去赴约，去见面，去厮守…… 　　大圆洞呵，我要赴约，要圆梦，要重返，只有攀爬，只有向上，绝无他法。难道不是这样吗？ 　　如同朝圣者，一步一步，向上，攀登！步履维艰，脚沉似铅，每一步都离大圆洞越来越近。 　　对大圆洞，要说的话很多，却总说不清，只有用腿来证明。 　　登上大圆洞，极目远眺，青山如黛，伸出双臂，形成一个巨大的U型，大圆洞石刻正处最凹处。 红崖，是沧海巨变的遗存。 红石，是岁月磨砺的印迹。 　　驴子溪，在大圆洞的森林中渗出、汇集、流淌，奔下山去，经过锦城山谷……会在白沙注入长江吧？不知驴子溪实际流径如何，但它最终的归宿，一定是大海。 　　昔日，常在驴子溪的发源地负重驴行，真的成了驴子。如今，驴子已不驴行了，而驴子溪仍昼夜奔流不息。 　　高高的山，厚实的土，孕育出茂密的森林。森林，一望无际，重重叠叠，堆青积翠，浓得化不开。 　　满目苍翠，遮阴蔽日，枯木横陈，藤蔓缠绕，溪流汩汨，野趣无穷。 　　天鹅湖，静静躺在高高的山上。接纳流水，汇成溪沟，形成瀑布，冲下山去…… 　　森林环抱中的湖，似碧玉，如明镜，蓝天白云在水中荡漾。 　　游览步道沿着湖边伸展、弯曲，可从不同角度窥视天鹅湖散漫的体态。 　　沿湖前行，可通小华山、悬棺，还可通往密林深处的农家；朝右上行，可往郑得岩、水井湾，回到周岩。 　　在天鹅湖打望，徘徊，漫游，觉得日子好单纯，好透亮。只是，这样的日子，太难得。 　　沿着护林小道，在密林中漫步，任金色的阳光洒落，感受森林的寂静。 　　林中土路，柔软而有弹性，脚板的感觉极佳，无论走多久，也不觉得累。 林中小道，直通密林深处的简老大的龙塘湾农家乐、简老三的梯子湾农家乐。 　　简老三农家的厚道、实在，及环境的幽静，给我留下好印象，让我念念不忘，一再推荐。这次重返大圆洞，就是专程去看望。农家，依然厚道；价格，几乎没变；环境，又有提高。 农家的眼力，还是那么好，一眼认出了我；态度，还是那么亲切，邀我常来。 　　住森林农家，整天都在森林中呼吸，在密林中漫步，那宁静，那闲适，那惬意，真是不摆了。 　　多年来，我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重返大圆洞，正是迷恋其宁静，欣赏其天然，怀念那一份闲适。 　　告别了大圆洞，告别了天鹅湖，告别了简老三，下山了。 回望大圆洞，高高在上，浓绿叠翠，在骄阳下闪亮。 什么时候，再重返大圆洞？我不知道？ 我还能不能重上大圆洞？真的说不准。 唯一有把握的是:我会永远向往重返大圆洞，会永远怀念在大圆洞驴行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