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三)牧人巴让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黄河这岸是四川省若尔盖县,河对面是甘肃省玛曲县,窄窄的一条河,看起来距离很近,感觉游泳都能游过去,但是从玛曲县到麦溪乡却绕路绕两个小时,下雨以后,草原上的路是更加泥泞难行。</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最美的黄河落日是ERJIN家后院的日常景色,实在是奢侈至极。此时的草原安静无比,没有风声,没有虫鸣,草停止了结它的种子,黄河也没有一丝流淌的声音,世界仿佛按下静音键。</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麦溪乡的草是我见过的最美的草场之一,这里的草密得就像奢侈的摩洛哥大床垫子,让人很想直接躺上去美美的睡上一大觉。然而这么美丽的草场你能想象十几年前它沙化特别严重,已经处于濒死的状态了么,你能想象面前的这个山坡,ERJIN他们小时候可以用木板在上面玩滑沙游戏么?</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因为种种原因,气候变化、水源枯竭、湿地被排干及采矿等原因,草原没有被善待……自然及人为的种种因素都加剧了草原的荒漠化速度,草原一旦死亡,生活在上面的人也将失去家园的依托。遥想古代西域三十六国曾是何等富庶昌盛,生机勃勃,最后却都绿洲变荒漠,城池变成杳无人烟的孤寂死城,淹没在了历史漫漫黄沙之中,徒留一座座断壁残垣让后人唏嘘悲古。</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麦溪乡有个牧民的儿子叫巴让,还在青年时代他就看到曾经心爱的美丽大草原开始有所变化,忧心如焚,他希望自己能够出去学习到知识为草原做点什么,十六年后他仿佛听见草原发出的求救声,毅然决然放弃了自己大学老师的公职,回乡带领牧民一起种草,短短十几年时间就取得了突出的成果,他治理的草原沙化面积有1500个足球场那么大,彻底挽救保护了家乡的草原,最重要的是他现在帮助其它需要治理草原沙化的牧区并协助筹集相关资源,包括青海三江源保护区的草原治理,记录片《牧人巴让》讲述了这一段故事。</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我在郎木寺扎琼仓(“扎琼”是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0, 0, 0);">“仓”是家的意思) 见到了扎琼巴让老师,他是一个谦和有礼,让人如沐春风的人,在他身上看不到文明的冲突,只有文明的融合。用国际化的视野做出杰出的环保工作成果,以宗教赋予的慈悲心保护家乡每一片土地,没有怨怼没有愤懑,将困难化为动力,巴让老师用一颗一颗的草种,种出了属于自己的道路,种出了草原的明天。他不仅仅应该是藏族年轻人的榜样,也应该是所有年轻人的榜样。扎琼仓每天都有游学团来听讲座,学习了解草原生态修复项目的工作内容,巴让在麦溪乡牧区的家也是各个高校和科研场所的实验基地,扎琼家永远都在讲述人与草原的故事。</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巴让希望他的下一代能够继续热爱这片草原,热爱黑帐篷,他说:“草原上的母亲都是一样的,都是想怎么把老的小的都集中起来为草原做点事情,草原就是我们真正的母亲,我母亲的母亲就是草原。”</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傍晚在麦溪乡的山坡上贪恋黄河日落待久了,我独自慢慢散步回帐篷,路过巴让家冬季牧场的房屋又耽误一会,走回去天已经搽黑。然后藏獒就出来了,大狗从老远的山坡上冲下来警告我,我慌倒是不慌,我只是在想怎么给它解释我不是坏人,当然动也是不能动的。就在僵局时,小叔叔家的弟弟出来接我了,真是太暖心了,狗一看主人出来就立马偃旗息鼓。</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在牧区千万不能一个人到处乱跑,藏獒只认自己的主人,连牧民他们自己也是hen害怕狗滴,可能也就现在牧区的狗能叫做“狗”了,我们养的那些只能叫做“狗狗”。</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四)格尔底部落的嫩哇寨</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准确的来说,“麦溪乡”是现代行政划分的称谓,以前这个地方不叫这名。乡内有三个传统的部落和一个国有牧场,国有牧场是人民公社时期建立的,整个若尔盖有好几个牧场和马场,80年代取消人民公社后形成一个单独的村庄。麦溪乡下辖原来的三个部落之一的格尔底部落又按划分为十个寨子,这几天我们待的牧场就是格尔底部落尼查寨。</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ERJIN是典型的牧区少年,热情纯真,他有个表哥得了赛马节的冠军,阿尔金就开车拉着我们去他表哥家看帅马,表哥叫阿本,家在嫩哇寨。</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藏族从元代开始就有种地理划分法,称“卫藏、康巴、安多”,并将三个地区的特征概括为“卫藏法区,康巴人区,安多马区”,意思是卫藏是佛法兴盛之地,康巴的人长的高大英俊,而安多是产宝马的地方。安多藏区就指青藏高原东北部,包括今甘肃藏区、西藏那曲、青海藏区和四川的阿坝地区,这里多是广阔无垠的大草原,黄河上游的草原、环青海湖草原,都是优良的天然牧场,藏族地区最丰美的草原均在安多。甘南玛曲县更是著名的赛马之乡,每年都要举办一次藏区最大规模的赛马节,除此以外安多藏区还有数不清的各种大大小小的各种赛马比赛,反正我是搞不清楚表哥阿本的马到底得的是什么比赛的冠军,但是听说有帅马看我当然愿意。</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听大妹姐描述,赛马节才是真正体现藏族男性雄壮风采的竞技场,但是由于马都太帅了,身着民族盛装的帅哥们反而成了陪衬。</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到了我才知道。嫩哇寨的马夏季是敞放在草原上,不回家的,小半年都是野放,需要了才去草原上套回来。阿本也不知道他的马在哪里。我睁大双眼问:“不怕被偷么?”(好歹也是个冠军好不好,这么不值钱)阿本笑着说:“我们这里没有小偷”。我当时其实是没有太听懂他这句话的意思的。</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于是我们一群人就开启了草原上瞎转悠的寻马之旅,看到远处有一群牛马就奔过去看看在不在,不在的话就继续赶往下一处,这样瞎跑了大半天之后,终于阿本还是找到了他的冠军马。真是见识过草原上的马,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自由。</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马是帅马,哥是帅哥,只是比这马和哥更帅到我是这嫩哇寨,这水天一色的湿地是什么人间仙境,各种叫不上名称的水禽在湿地中间游曳,水平如镜印射蓝天白云,马行其上悠然吃草,原来马是这么爱吃这湿地中的草,还是说马也喜欢照镜子欣赏自己的美态?怪不得有神话故事说马是水生动物,我也是现在才略得其妙,眼前略过的嫩哇寨真是美得出人意料。</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虽在藏区,格尔底部落是不准饮酒打架的,村里的小卖部不准卖酒,所以ERJIN和阿本也是我认识的藏族人里面唯一公开不能喝酒的。部落里面家教极好,年轻人们都很有礼乖巧,对我们外人也很善良友好,平时年轻人们的娱乐都是打牌游泳打篮球一类,绝不允许有赌博烂酒吸毒等恶习。各家的牲畜都是在村子里公共的草场上放牧。这里40%的人都有或近或远的血缘关系,一家的羊需要剪毛了全村都来帮忙,1000头羊两个半小时就可以剪完, 而且邻居还自己带饭。</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嫩哇寨在我眼中就是一个标准的commune,一个完全靠血缘关系纽带和乡里道德治理为主,互帮互助和生产资料共享的公社。在很长时间里,这种部落文化就是草原生活的全部,人们依附于这种社群,被社群遗弃的个体无法立足和生存,社区拥有最高的权威和管辖权,保证成员都紧密团结在统一的价值信仰体系中,曾几何时,我以为这样的体系早在现代经济社会一切皆可卖中被瓦解怠尽,但是在嫩哇寨,让我又一次看到这样的生活像幸福的花儿一样绽放。</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我问阿本有没有想过去大城市上班,他说城市太吵太挤了,玩两天就可以了,然后就想马上回到草原。我又问他上一次不开心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阿本很认真的想了一会,然后用生硬的汉语说:“没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后来在扎琼仓跟巴让老师聊天,我才发现问一个牧区的牧民开不开心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他们互相之间绝对不会问这种问题,为什么要不开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当然,我问没关系,因为在他们眼中,我始终就是个可怜的游客。(未完待续)</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