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回家

张清

等待回家

张清 2021年8月8日于弗吉尼亚 加拿大高校文学社主题《等待》

回家的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艰难，艰难到几乎不可能。

不知不觉间，我最近一次回故乡也有两年多了，也已经快三年没有回过加拿大，非常想念尼亚加拉大瀑布的冲天轰鸣，安大略湖的淼淼波光，以及秋天的Credit River 中，不远万里洄游到家的三文鱼，那些九死一生游回来的三文鱼，产完后代就静静地圆寂了。

更想念关中老家的肉夹馍，锅盔，或者只是一碗扯面，没菜也行，只要是浇了一层火红的油泼辣椒。

人其实很奇怪，一切正常时好像就没有时间回家，或者都忘了回家，总觉得自己有很多机会：想回去就回去了，不就是回个家吗，又不是登珠峰。所以就一拖再拖，几年下来，自己都很惊讶：原来我好久没回家了！

现在，在国际交通几乎断绝的情况下，却非常想回家，随便哪个家都可以，回加拿大看看也不错，第二故乡也是故乡。能回中国，回真正的故乡，那就更好了！

美加边境可能是世界上最友好最方便的关口。九一一恐怖袭击以前，加拿大人开车到美国连护照都不用，出示一下驾照就放行了。每年冬天，有很多加拿大人干脆就到佛罗里达避寒，一群一群的，被称为像候鸟一般的“加拿大鹅”。这也难怪，美国人打篮球、打冰球，全国联赛中，楞是有一个加拿大队混在美国各个州中，上次多伦多的猛龙队居然战胜所有美国队伍，拿了NBA 冠军！往好里说是美加一家亲，但无形中却自降身份。加国人唱国歌时也很自豪：“啊-加拿大！(O, Canada!)”旁边有些美国人听了，“嗨！那不就是美国一个州吗？”

即使亲如美加两国，在疫情蔓延时也不得不限制所有不必要的旅行。去年圣诞节，女儿女婿他们准备过境来看我们，结果被劝返，在边境上转了一圈，回去还得居家隔离14天！

所以，我们后来也就不敢轻举妄动了，耐心蛰伏，一直留心最新的政策。

加拿大对美国打过两针疫苗的人已经开放边境，但美国这边好像还没有太大的变化，两相来往还是没有恢复到从前，仍有诸多不便。

回中国？想想都很激动，但疫情不灭，谁都不能轻易进入国门，更何况变异病毒气焰益盛，一时难有转机。

有很多事情要做：有朋友相约回去一起品茶，想着都香；有学长的著书早已寄到了弟弟家，想一睹为快；也有通过微信重新联系到的老友，想相对而坐，再话当年。

最要紧的是，父母均已逾越古稀之年，而我也已华发早生，关山万里，时光飞逝，按理应尽可能地经常回家。

而我所能做的就是等待，只有等待，等待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