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齐将军传奇（5）：王震为我父母当红娘

杰子

北子/口述杰子/编撰 时间过的真快，又是一个八月。对我来说“八月”是黑暗的，也是痛苦的，因为我的父亲和母亲都是在八月去世了。母亲17岁时就嫁给了父亲，含辛茹苦照顾残废的父亲一辈子，她却在65岁时早早的离开了我们，她深深眷恋着的丈夫和孩子们。此时我想到了我的“父母爱情”，我要把父母姻缘的故事写出来寄托我的思念…… 都说军人的职业是神圣的，由此军人的婚姻也应该具有更深层面的价值和内涵。因为这个职业意味着牺牲、奉献，意味着无条件的服从；意味着军人——你首先要属于这个国家，然后才是自己的小家。如此，你才有资格被称为“最可爱的人”。 1940年，母亲（前排左二）在陕北绥德与三五九旅战友们合影。 1941年1月，我父亲从延安马列学院回到部队后，任绥德警备区三五九旅政治部组织科科长。王震旅长想到我父亲在战争中失去右臂，生活上要有人照顾才好，于是让大家给他介绍个对象。 七一九团有个从河北参军的女兵，正好在绥德青年干部学校学习。我父亲看中了那个嘴角有颗痣，军帽下罩着清秀聪慧面孔的姑娘，那就是我的母亲陆桂杰。团长张中瀚、政委曾涤对此事也没有十分把握，王震旅长听说后却很自信：“我来当红娘，我相信咱们八路军的姑娘最爱的就是抗日英雄！张中瀚你把她给我叫来”。 1941年秋，母亲陆文杰在延安西北党校学习。 那时我母亲参军才不到两年，刚入党，听说王震旅长那么大首长要找她谈话，她十分紧张的问团长：“旅长找我什么事，我怎么回答啊？”团长说：“一律答是就行”。我母亲来到旅长房间，由于王震是浓重湖南口音，加上我母亲紧张，王震说了什么话，她一句也没有听懂，只按团长嘱咐，站着一连回答“是……”，使王震红娘初战告捷。又害怕我母亲没有领会清楚，由团长.政委再出面详谈，把我父亲的战斗故事讲给我母亲听，并说你照顾好英雄的生活，是一件很光荣的事，也是为党、为部队做出贡献。 爱情的力量远远超乎我的想象。有人说，世上最强大的力量是爱情的力量，爱情的力量常常超乎我们的想象。两个相爱的人会因为爱情而与一切困难抗争，甚至会因为爱情而付出一切。爱情的力量是一种信念，它不但可以支撑一个人的精神世界，甚至还可以创造生命的奇迹。 1941年6月父母在陕北绥德的结为伉俪。 母亲曾对我说，当初从内心并不情愿，要和一个没有右臂的人怎么生活呢？但之后母亲被父亲的英雄事迹所感动，对英雄充满崇敬。她更为我父亲的善良、真诚所打动。母亲默默点头应允。父亲得知消息后，没有欣喜若狂，他找到我母亲说：“你是个好姑娘，你若不同意，我也不会怪你……”就这样，待人温厚体贴又颇通文墨的父亲，很快赢得了这个小他14岁的母亲的心。母亲给我讲这段故事时笑着说：他们是合起伙来“骗婚”的。 母亲说，在一间简陋的窑洞里拼合起两张单人床，把两人的棉军被抱到一起，就算成婚了。当时贺龙和夫人，王震和夫人参加婚礼，周恩来副主席的夫人邓颖超也来看望，并贺喜。这就是当时父母结婚组织上给予的最高待遇了。 1942年，朱德、贺龙、视察南泥湾。左二起：左齐、邱创成、贺龙、朱德、王震、谭文邦。 父亲，枪林弹雨中将生命置之度外，用自己一个农家子弟骨子里的信念、追求和顽强，走过一个战场又一个战场，登攀一个阶梯又一个阶梯，从士兵到将军，直至实现了他一生中属于自己的军人“辉煌”。而母亲呢，从军报国是他生命中的不二选择，她走过了自己的孤苦和艰辛，也读懂了“牺牲”和“奉献”同样是她此生姻缘中之必然。无论家有多少纠葛，她总是以容纳百川的胸怀，默默忍让。那宽宏的气量，那包含的品格，让家和睦泰然息事宁人。父母爱情，跨越了几十年的守望，相依相伴，相濡以沫。父亲让我懂得了勇敢，责任，坚持；母亲让我懂得了善良，付出，恩慈，而他们真正带给我的是一个温馨幸福的家庭。 有您们的地方，就有爱！有爱的地方，就有家！ 1944年，三五九旅拟准备南下中原，奔赴抗日战线，临行前父亲与母亲、大哥左延合影。父亲面带笑容以慰母亲离愁。 母亲讲，那时部队行军打仗，很难见上父亲一面。有一天听说左政委要来旅部开作战会议，好久没见父亲了，母亲很激动，怀抱着我一岁的哥哥在路旁等着，一行人马匆匆而过，老远就看见我父亲单臂骑马的样子，母亲用渴望的眼神盼着能和父亲说句话，可是父亲因战事紧急却无暇顾及母亲的感受。等了很久，父亲的马队离开旅部又疾驰的擦身而过，母亲只有含着眼泪看着父亲那渐渐远去的背影......她擦干泪水默默的祝福父亲多杀鬼子，早日凯旋归来...... 在战争年代，他们常常是靠部队发来的战场消息，来传递和感受相互的牵挂和祝福。 悼爱妻《永别》  1990年8月20日，母亲因患尿毒症，过早的丢下父亲和我们走了。父亲异常悲痛，常常坐在母亲的遗像旁陷入对往昔的回忆。还对我说：给你妈妈泡杯茶，她喜欢喝花茶。并含泪挥毫赋诗———悼爱妻《永别》“白头到老情谊深，身染重病不由人。悲音难挽流云去，哭声相随野鹤鸣。” 1998年8月27日，父亲随母亲而去。两位最亲、最敬的人都在八月走了，就这样，他们患难与共，相濡以沫，共同度过了49个春秋。遗憾的是他们未能走完金婚的路程。他(她)们没有留下遗言和嘱托，也没有给我们留下任何财产和房屋，留下的是对党的事业的忠诚和光明磊落的品质，还有那无尽的思念......  1990年老父亲在家中书房 父亲母亲的这一生，就他们各自的幸福而言，也许当初会有很多选择的余地：年轻貌美的母亲完全可以另有选择；血性方刚的父亲也完全可以另觅佳偶。但他们都没有。有的是信守承诺而不离不弃，有的是延续了我们生命的今天和未来，这就是我的“父母爱情”，这就是军人父母亲的婚姻。如此说来，于公于私，注定了他们生命中所有的痕迹都离不开“牺牲”和“奉献”，而这种“舍弃”一定是沉甸甸的“责任”使然。我的“父母爱情”，是经受了战争的洗礼和考验，他们胸怀人爱，走完了他们不平凡的一生。在我心里，他们的爱情堪称伟大，他们的婚姻是别样的完美，是我们这一辈子也无法比拟的。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我的父亲母亲，在短短的几年的时间里，相继离我们远去，但他们的音容宛在，他们的慈爱面孔，仍然浮现在我的眼前，历历在目，记忆犹新。欲哭无泪，欲说还休。也愿他们在另一个世界里过得幸福快乐！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