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人的一生都经历过许许多多的事儿,一辈子也会遇到不少的艰难和挫折,这大半辈子走过来了,转身回头一看,最难的那段时光,应该算是一九八三年了——在我的人生中,那是一段最困难的日子。</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和媳妇是一个村里的,还在一条街上住,我家和岳父家,直线距离不超过三百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八三年春节刚过的时候,媳妇和岳父同时生了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妻子的毛病是哑了喉咙,嗓子眼儿不透彻,说话时嘴扒得乖大,就是出不了声;岳父的毛病是咳嗽,一天到晚,吭吭咔咔的不住声。去中峪村卫生室拿了几次药,吃了也不见轻。媳妇就陪着岳父去县城里的医院去看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正月十四的那天下午,我骑着自行车,到了盆山村西一个叫“倒马涧”的地方,迎到了看病回来的媳妇和岳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爷俩捎回来一大包子药,有口服的药片子,也有注射的药瓶儿。回家后,妻子哑哑着嗓子对我说,她虽然是哑了喉咙,可问题不大;而岳父的病却不轻快,十有八九是不好的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村里没有医生,爷俩就一早一晚去中峪村,让陈允庆大夫给她爷俩打针。三天过后,岳父就受不了啦,二里远的路,岳父还要休息两三次。热心肠的陈允庆就送医上门,专程给岳父捎带着给媳妇打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又是三天过去了。我就觉得很不妥。陈大夫很忙,还要一天早晚两趟,跑来打针,太麻烦他了——我想学打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论亲戚我叫陈允庆表叔,我在中峪联中教学的时候,学校离他家很近,有时候我们爷俩还聚在一起喝一小壶,聊天聊地聊家长里短,很投脾气儿,算是知心的“忘年交”。</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也正因为如此,我就向陈允庆表叔提了一个请求,让他教我打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陈允庆表叔送给了我一套注射器具,教给我肌肉注射的基本常识,如何配药,如何消毒,还传授了那“两块一慢一抓挠”——两快,就是下针快,起针快。一慢,就是针头入肉后,要慢慢的推药。一抓挠,就是针头扎进腚锤子(或者胳膊)时,轻轻的在针头入肉处,给患者挠痒痒,这样能让药水入注通畅,还能让患者减轻疼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想先在媳妇的腚锤子上下手!可媳妇又怕扎深了,又怕扎疼了,还怕针头崴在腚锤子里拔不出来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关键时刻,岳父挺身而出,说,“她姐夫,先扎我!大胆的扎!”我默默的嘟念着“两快一慢一抓挠”,开始了操作。扎针时,岳父疼得一哆嗦,却笑嘻嘻的说,“不疼!真的不疼!</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媳妇看到针头没有崴在她爹的腚锤子里,也只好很不情愿的解裤腰带子,勉强的露出了半个腚锤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在岳父和媳妇的腚锤子上,学会了打针。半个月后,媳妇被我扎好了,可岳父的病情却没有减轻。刚开始的时候,岳父只是咳嗽吐痰,后来,就痰中带血丝,咳嗽厉害了,气都喘不上来,再到医院检查,就确诊为肺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知道了自己病情的岳父,却坚决不住院治疗,说,“这样的病,中央的大领导都治不好,咱们草木之人呢……。”劝急了,就瞪着眼睛发毛包!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他疼花钱,更是担心儿女受操劳。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可当我们四处寻觅草方给他治疗时,他却满脸带笑,说,——草方治大病!那年春天,我们给岳父掀过蝎子,逮过壁虎,刨过“猫子眼”(狼毒),弄过核桃枝子,还剥过癞蛤蟆的皮……。癞蛤蟆的皮真瘆人,可把那恶心的东西熬成汤,岳父就大口大口的吃,连汤儿都不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折腾来折腾去,岳父的病还是不见好转,夜静人深的时候,媳妇就默默地流眼泪,我也在一旁看书相伴,昏黄的油灯下,半夜三更人不眠……。</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学会了打针后,扎了媳妇和岳父的腚锤子,接着又开始扎俺爹的腚锤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父亲得病的症状和岳父差不多。一个月前他就一直咳嗽,后来竟然也是痰中带血丝儿。他怕我们担心,就闷在肚子里不说。后来挨活不住了,自己就悄悄地找张岱老罗看病,在老罗的建议下,他又到了韩旺矿山医院拍片透视,检查的结果是得了肺结核。</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三月二十日“谷雨”这天,我又开始给俺爹打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那段日子里,我每天早晚两次,先给父亲打完针,再到岳父家打针。父亲打得针是链霉素、青霉素;岳父注射的都是些消炎镇疼止咳之类的药物。有时候,我给岳父去打针的时候,父亲就跟着我一同到岳父家探望。父亲说,“表哥啊,咱们没事啊!……”岳父就回应“没事没事!表弟啊,咱们好好的活着……。”亲家俩一唱一和一台子戏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父亲打针俩月后,我和弟弟带着他去沂水中心医院复查。检查结果出来后,父亲姿坏了!坚决到医院对门的四饭店喝一壶!喝着小酒,开始嘟囔,——马拉戈壁的,吓我一跳!</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俺爹的肺结核病好了。可留下了个后遗症。由于长期注射链霉素,产生了药物反应,一天到晚晕晕乎乎的,眼睛视力模糊,一到晚上,就更加厉害,四十多岁的年纪,有时候走夜路,都要人扶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八三年的时候,农村已基本上实行了分田到户。爹曾经当过生产队的副队长,是队里的“庄户把式”,没生病的时候,我们家族内的亲邻近舍中,耕地耩地的技术活儿,都是爹干。爹一病,农活儿就干不了啦,爹就培养我当接班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在爹的指教下,先是学会了拉地瓜沟,后来又学会了耩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队里的那头老黑犍牛很欺生,开始的时候,我一近前让它上套,它的头就乱卜楞,瞪着牛眼蛋子恶狠狠的瞅我,两个鼻孔眼子噗噗的冒粗气,它用牛角抵我的腰,还把鼻涕咧泄都喷到我的褂子上,我就抓紧它的鼻具,不让它反抗!有次拉着犁杖蹿出地外,打碎了一面犁铧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刚开始的时候,我扶犁拉的地瓜沟,弯弯扭扭,粗细不匀,后来慢慢的顺手了,黑犍牛也服从了我的指挥。我一抖缰绳,喊一声“拎着,拎着!”它的四个蹄子就向左迈;我一甩缰绳,喊两嗓子“啷啷,啷啷!”它的四个蹄子就向右迈;走到地头,我喊一声“嗷啦回头!”它就扭扭着头,迈着四楞子步儿,慢腾腾的向后转。牛通人性儿,一旦降住了它,也很听话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村头的柿子树冒出了鹅黄的嫩芽儿, 布谷鸟叫了,播种的季节到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和四叔步行二十多里,来到了养老山前的尧崖头村,从村里的武木匠那里,用二十三元钱,买回了一把木头耩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用这把耩子,为家族的亲邻近舍们耩过谷子,耩过高粱,耩的最多的是麦子,最难耩的是豆子。耩豆子必须用两眼的余光,紧盯着豆种粒儿的出耧口,左手握着耩子把儿,掌握方向和深浅;右手摇耧晃悠,走一步,晃两次,让五至七粒豆粒,落在地里,多了不行,少了不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风吹日晒土沫子扬, 我在汗水里历练,在苦累中成长……。一个春天过去,我就接了俺爹的班,成了一个技术比较熟练的扶耧手。</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匆匆忙忙的麦收过后,村里来了黄山公社的工作组。工作组进村三天后,我就“摊上大事儿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公社的这个工作组进村有两项任务,一是搞计划生育,查“漏网之鱼”。二是整顿村领导班子,两件事情都有我的份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两年前,我因为超生二胎,被辞退出了民办教师队伍。一年前,公社团委看我能写个稿子啥的,平时也乖能“蹦跶”,团委远民书记主持改选管理区团总支,我就担任了团坪峪管理区团总支书记。而村里看我还有点“料水儿”,也让我担任了村里的大队会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超计划生育被开除了的,还被提拔重用当了“官儿”,而且还当着俩“官儿!这还了得?!经工作组和管理区研究决定,我的两个“官儿”就被宣布罢免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岳父的病越来越重,可听到我被罢免的事儿后,就拄着磨棍来到了村里的工作组,为我说理——这小孩已经处理了一次了,战场上还缴枪不杀呢!岳父是个老武工队员,说起话来,三句不离老本行。他还时任大队党支部副书记,在村里也算是德高望重的人儿。可工作组的领导黄常委庄书记他们很讲政策!也没有给岳父个老面子,回应说——没有给你女婿个党内处分,已经是网开一面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岳父磨蹭半天未果,拄着磨棍回家转。街头上就听到王婶子等一伙子喳喳嘁嘁的议论,乡亲们都在替我惋惜——这小孩,挨了两顿了,今辈子反不过头来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感觉很丢人现眼,一连好几天,闷闷不乐的,窝在家里不想出门,怕人家笑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媳妇就安慰我,说,“咱一没噶伙,二没养汉,有什么丢人的!撤职不撤职,一样下庄户!” 俺爹也瞪着眼训我——看你这个没出息的熊样,不当那个虱子眼官儿,就不过日子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媳妇的劝,爹的训,让我振作起来了。是啊,生活就像爬大山,生活也像趟大河!毛主席都说过——我们的同志,在困难的时候,……要看到光明,要提高我们的勇气!</span></p> <p class="ql-block">八三年时的笔者</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春去秋来,金风送爽,庄户人家迎来了丰收,盼来了希望。可对我们两口子来说,伴随而来的还有疼痛和愁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十月份,沂水县再一次掀起了秋冬计划生育高潮,这次活动的重点是超生户要做绝育手术。十月十八日,我和媳妇随同村里的八个超生户,来到了黄山公社驻地,在街北的那个大杂院里住了三天后,媳妇的小肚子,被医生割了一道口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七天后,我用小推车推着媳妇,又翻山越岭的回到了团坪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媳妇的肚子上添了一道伤疤,用纱布捂着,走路直不起身子,躺在床上,时而还哼哼吆吆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在媳妇养伤的日子里,我学会了许多家务活儿。煮地瓜,蒸窝窝头,烀猪食,熬萝卜菜,刷锅洗碗,洗衣服,……。我还在媳妇指教下,学会了包地瓜面菜包子。那面皮儿拍得薄厚不均,菜包子也包得瘪瘪郎当的,媳妇却夸奖我——不赖不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八三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冷,家里生不起蜂窝煤炉子,透风撒气的三间草房内,冷的像冰窖子。刚刚洗过的碗摞在一起,一会儿功夫,就能冻在一起,再用时,就只能用筷子一个一个的撬开。我把烧火炉子搬到堂屋里,生火做饭,捎带着取暖。浓烟在草房里弥漫,躺在里屋床上的媳妇,被熏呛得直咳嗽,一咳嗽就震得伤口疼,……。</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腊月二十的那天下午,五岁的儿子和三岁的女儿,被冻急了眼,就在院子外面的墙旮旯里点火烤脚取暖,三烤两烤,墙根边的柴草垛就着了火,浓烟滚滚,在村西北角上空弥漫。村里一帮推石头的大人发现了,吆二喝三的跑来救火,好在救得及时,柴草垛只烧去了半边,三间草屋安然无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闻讯赶来,把愣在墙角、吓呆了的两个孩子,每人剜了一指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这两指头又剜出事儿来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第二天,女儿就病了,症状就是——脸色发黄,不爱吃饭,还发烧,女儿才三岁,时而哼吆着啼哭。腊月二十三过小年的那天,我背着女儿来到了中峪村卫生室,陈允庆表叔一检查,说是得了黄疸性炎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后悔莫及,怎么就剜孩子两指头呢?陈允庆告诉我,那两指头只是个引子而已,孩子得这毛病,主要就是长期营养不良——犒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心里一阵一阵发疼发酸,唉,贫困的家境啊!苦累的日子啊,可怜的孩子哎,跟着俺受罪了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日子再紧吧,也得过年! 腊月二十四日,媳妇装了半口袋麦子,让我去换点白面过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用自行车驮着那半口袋麦子,来到了柴山村黄庭勋家里,黄庭勋排行老七,俺爹叫他七叔,我就称呼他七爷爷。他家开了个面粉加工兑换点。快过年了,七爷爷的生意很忙活,我们就排队挨号等待。等我把面装好,准备支加工费时,往口袋里一掏,票夹子没有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那票夹子里面有十四块三毛钱,那可是我们全家过年的唯一指望啊!我霎时就急了一头汗,惊乍乍的吆喝——俺那钱包丢了!俺那亲娘哎,这可怎么办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七爷爷是位性格耿直的热心肠,看到我那窘迫可怜的样子,当即就大声吆喝“跑不出这个院去!马拉隔壁!大过年的,在我家里作孽!谁干的?交出来!”然后,就把院子里的人,挨个盯着打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也许七爷爷看出了端倪,三瞅两瞧,直接来到一个来换面的小青年面前,一把拽过来他的面袋子,直接把面粉倒了出来,我的票夹子也从面袋子里露了出来。而那青年还口齿牙硬的,说有人陷害,把钱包装到他面袋子里面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那天下午回到家,我把这有惊无险的事儿,和媳妇一说,媳妇也唏嘘不已,说,多亏七爷爷啊,票夹子要丢了,咱这个年可怎么过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七爷爷的家,就住在柴山大院后边,两年后,我到乡大院里当临时工,又到了七爷爷家,为此事致谢。七爷爷告诉我,他认识那个邻村的青年,平时在村里手把不太干净。这是后话不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那年的腊月二十五,村里的长坤姥爷杀了一头猪,村子里的人都在长坤姥爷家围着看热闹。 长坤姥爷对我说——大外甥来了啊,给你割块“后腚坐”吧?我下意识的摸了摸失而复得的票夹子,表情有点尴尬的说“俺不要!”再问——给你半片猪头熬肴肉吧?我又摇头。踌躇了半天,我用三块六毛钱,把一挂猪肠子买回了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媳妇乖高兴,孩子们也高兴,我和媳妇边洗猪肠子,边商量这猪肠子的吃法,我说,把猪肚留出来,肠子熬肴肉;妻子说,不掺猪爪子熬不成。我很失望,媳妇就信心满满的说——等咱们过有了,过年时咱也买个猪头,熬它满满的一大盆肴肉!把两个孩子也乐得蹦高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一家四口煮猪肠子的空儿,村里要好的伙伴“老晃”,来我家串门儿。我们一起聊天聊地,聊家常里短。啦起庄户人家过的穷日子,“老晃”就真诚的鼓励我说,“纪明啊,你是走投无路了啊!要不明年你学着杀猪吧?……,年底还能挣个猪头熬肴肉呢!”我实话实说道,“我没有本钱啊!再说了,那活儿我真干不了呢!”“老晃”动了恻隐之心,又真情的说,“那你怎么混下去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就说了句巧话——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面包会有的,猪头也会有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年前的那十来天,很难熬。</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女儿病了,需要打针治疗,可孩子太小,打针就哭,我不忍心下手。就和媳妇一早一晚背着孩子去中峪打针,直到腊月二十八,才买了一个敬天敬祖的烧纸个子,三叠“落门钱”,还有一盘鞭炮,人家过年,咱也过年是吧?大年三十下午,吃隔年饭的时候,,两个孩子给我和媳妇磕头,每人赏了两毛钱,一毛是爸爸的,一毛是妈妈的,不偏不倚。我那票夹子里只剩下了一块九毛钱了。大年五更穷欢乐,在长坤姥爷家里打牌,又输了一盒雪兰烟卷儿,等到大年初一,还剩了一块八毛钱。虽然数额少,也算是收支平衡,略有节余了。嘿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八三年就这样过去了。其实八三年的事儿还不止这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那年夏天,我在水库里下挂网拿鱼,被水草缠住,喝了半肚子库水,差点淹死,多亏四叔及时赶到救了我一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那年的六月二十四,待我最好的三叔遭了事儿,在他最落魄、心情最低落的时候,还给我写满了两张纸,都是交待的后事儿,……… 唉! ——这些事儿啊,将在以后的《三叔》里再详细叙述。</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岁月流逝,时过境迁。现在回想,一九八三年啊!怎么就那么多些事事儿呢?那些不顺当的事儿,都凑合在一起,仿佛打了打包,一股脑儿的都赠送给我了啊!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人生的路啊,有平平坦坦,顺顺当当;也有坎坎坷坷,坑坑凹。人活着啊,遇到困难别退缩,逆境来临别屈服,挫折面前别弯腰!压力再大别低头!走投无路也坚决不投降!任何时候,心里都要这样想——阴雨连绵天,总有放晴时,风雨过后,就是阳光明媚的艳阳天!人间的幸福和美好啊,都是——撸起袖子干出来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这样,老了的时候,回首往事才不会后悔,不会懊丧,也不会遗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拙文的最后,再告诉大家一个小秘密——每年的春节来临时,我都会买个猪头,或者弄些猪爪子,熬上一大盆子肴肉呢!这个习惯保持了近三十年了呢!真心的感谢从小到大在一起的好伙伴,好伙计,好兄弟——“老晃”!真的感谢那段困难的日子和时光!</span></p> <p class="ql-block">这是我的家,锅屋门口里就是媳妇。</p> <p class="ql-block">俺爹俺娘</p> <p class="ql-block">我的岳父八四年去世了。</p> <p class="ql-block">八五年时,我们的一家四口人。</p> <p class="ql-block">女儿</p> <p class="ql-block">教我打针的陈允庆表叔</p> <p class="ql-block">我的三叔</p> <p class="ql-block">八三过后,三叔(右)又担任了柴山乡的养鱼场长呢。</p> <p class="ql-block">我的家乡团坪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