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知青经历是一册浓缩着珍贵记忆的画卷,那是我们最难忘记、最值得回忆的美好时光。乡村生活宛如乐谱,谱写了世间的艰辛和压力,也弹奏出人间一件件欢愉的音符……</p> <p class="ql-block"><b> “象棋缘”喜结“干亲”</b></p> <p class="ql-block"> 1969年,正值春耕前夕的农闲季节曹克顺闲来无事喜欢去社员家登门串户开展互动。一天下午,曹克顺回到知青屋,不象往常那样津津乐道,而有点沉默寡言,看到他心情忧郁的样子,我就关切地问了句:“怎么了?有什么心事?”曹克顺重重地“唉!”了一声说:“刚才和会计的二儿子李永其下象棋,我两盘都输了,心里感到憋气。”我开导他说:“胜败乃兵家常事,下次赢他就是了,何必放在心上?”他思考了一下,突然问我:“你会不会下象棋?”“我会走两步,但也下不好。”我随口回答。曹克顺一听,不由分说拽着我就出门:“走,你去会会他,一定要赢回来,长长咱知青的志气,顺便也替我出了这口气!”整得我哭笑不得。</p><p class="ql-block"> 来到李永其家,摆上棋盘又接着厮杀起来,好在不辱使命,我连胜对方两盘。曹克顺高兴地对着李永其喊着:“哈哈!你说我是臭手,现在你也成臭手了!”李永其不服气地说:“晚上请我师傅来下,你们敢不敢来?”年青气盛的我,毫不示弱地接受了挑战。</p><p class="ql-block"> 晚饭后,我们依约又来到李永其家。他师傅已经在等候着我们。小伙子姓罗,20岁左右,就住在和我们生产队紧邻的“摇前”生产队。初次相见,相互客套两句后,就开始博弈起来,面对“师傅级”对手,我岂敢怠慢,于是采取“临场勿燥、稳中求胜”的心态与对手相持,在中局利用对方一招失误赢得了第一盘的胜利。有了交手的体会后,第二盘我便改守为攻,以当头炮开局,第二步跳马,第三步就出車,如此車炮纵横合击,攻破对方防守,再派出骑兵杀到敌军城下,很快就逼得对手弃子认输。</p><p class="ql-block"> “佩服!佩服!”</p><p class="ql-block"> “承让!承让!”后来,双方由此成为亲密棋友,常会在一起切磋棋艺。</p><p class="ql-block"> 1969年3月底,曹克顺的妈妈带着弟妹们搬来生产队安家落户后,为照顾弟妹和做一些家务,下棋也就渐渐的少了。</p><p class="ql-block"> 有一天晚上,社员李伏民来到我和徐信康住的小偏屋,在闲聊时突然说到:“你们不是和邻村摇前队的老罗蛮熟吗?他爱人今晚要生小孩了,接生婆都已经请到家里,可能很快就要生了。”接着介绍:按照乡村当地风俗,小孩出生后,第一个不知情的客人如果来到他家,他家人会煮几个鸡蛋请他吃,来人就会当然地成为小孩子的干爹或者干娘。</p><p class="ql-block"> 李伏民走后,我和徐信康商量着给曹克顺开一个善意的玩笑,让他感受一下当干爹的惊喜! 第二天清晨,我们来到曹克顺家门口,拦住刚从山坡散步回来的他说道:“刚才摇前队老罗来找你,见你不在要我们告诉你一声,好像很急的样子。”曹克顺闻听后,略一思索:“估计是要找我下棋的事,我过去看看。”转身赶紧向老罗家走去。 </p><p class="ql-block"> 半个多小时后,曹克顺喜气洋洋地回来,跨进屋后神密地跟我们说:“我今天碰到喜事了,老罗爱人生了小孩,我是第一个到他们家的客人,认我做了干爹,还给我煮了荷包蛋吃,不是两个,是四个!我都吃饱了,早饭也吃不下了。”</p><p class="ql-block"> 我们赶紧装作很羡慕的神情:“哇!你真有运气!”</p> <p class="ql-block"> <b>学方言错意引笑</b></p> <p class="ql-block"> 浏阳县域多数地带属于长沙官话语系,和株洲地方话发音差不多,但我们下放的浏阳东乡有客家话语系,有的方言就很难听懂和理解。为便于和社员交流,融入当地社会,我们也努力学说当地方言。</p><p class="ql-block"> 有知青把常用的方言编成顺口溜来学来记,如:你念哩,他念伊,我要变调念作哦,点心叫汗茶,休息是迢换,干什么叫搞嘛哩,哪里去是嗨几器,谢谢你变劳翁哩,再见降声念栽紧……虽然不是十分准确,但好学好记。随着与当地人的交流日益频繁,不长时间,大多数知青都能熟练地用方言与当地人对话。</p><p class="ql-block"> 一位与我同时下乡的同学董国庆,他把浏阳方言学得非常地道,后来招工进厂,能用流利的浏阳话发言和读报,被本单位数十名浏阳籍退伍转业军人误认为是“正宗浏阳老乡”。</p><p class="ql-block"> 每天收工回家,我们喜欢在一起交流又听到或又学会什么方言。一天中午曹克顺问我俩:“哈牯是什么意思?”我们正好知道其意思,于是告诉他说:“哈牯应该是傻瓜和笨蛋的意思。”曹克顺听后说:“果真!虽然我听不懂,但我感觉是骂人的话。”接着他解释道:“我和李永菊在一起干活时,有些农活做得不熟练,他老是指责我,还哈牯!哈牯的喊个不停,气死我了。我想回击一句,又不懂骂人的方言。你们知不知道?告诉我一句两句。”</p><p class="ql-block"> 我是湖南本地人,对浏阳话基本能听懂,就算初次听的方言也能凭着琢磨,猜测出个大概。如今曹兄求助,我等岂有不尽力之理?我和徐信康左思右想,一时也没能找到一句“含蓄”的骂人方言。情急之下,突然想起前几天听到的一句方言,顿觉眼前一亮——那天在田间插秧,距离我不远的副队长和保管员小傅正在用浏阳方言有说有笑地交谈着,看到驼背的生产队长挑着秧苗从田埂上走过来,副队长说:“你敢不敢当面叫队长团令公?”小傅摇着头说:“不敢!不敢!我怕他发脾气!”我心里寻思:这“团令公”可能就是“团”着身体“躬”着背的意思,小傅怕队长发脾气不敢喊,那肯定是个贬义词。我把猜测给曹克顺说了一下,准备下午找其他人核实后,再告诉他。</p><p class="ql-block"> 晚上,曹克顺过来聊天,进门就兴奋地对我俩说:下午李永菊又叫我哈牯了,我一生气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喊他“团令公”,李永菊听后一下就脸红了,并说你干嘛这样喊?别人会看笑话的。我说你再叫我哈牯,我就喊你团令公。李永菊听后再不吱声了。这时,几个在聊天的老乡听后,笑得直不起腰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解释道:“曹大哥你闹笑话了,团令公是浏阳方言岳父的意思。”听后,我们知道张冠李戴了。你想,李永菊当时新婚刚半个月,他当的哪门子“岳父”?曹克顺不但没有骂回来,反而降了辈份,无怪乎乡亲们笑掉了大牙。</p><p class="ql-block"> 这以后,李永菊就多了一个“团令公”的外号,不过李永菊再没有喊过曹克顺“哈牯”了。想不到艰涩拗口的浏阳方言,竟成了我们平淡枯燥知青生活中的调味剂,给了我们多少欢笑和乐趣。</p> <p class="ql-block"><b> 护弟妹长兄如父</b></p> <p class="ql-block"> 曹克顺的弟弟妹妹随妈妈下放到农村时还很小,他们是不幸的,过早地经受到生活中的磨难和艰辛,而他们又是幸运的,自小就从父母和兄长的身上学到坚韧不拔、顽强奋发的精神品格,成年后,在各自的专业和事业中作出突出成绩。小妹在山西省公安部门任职主任机要员、一级警督,弟弟在太原铁路局任特快列车列车长。虽然50多年不曾再见面,但那熟悉的音容笑貌恍惚并未远离。</p><p class="ql-block"> 曹克顺的小妹叫曹素爱,来乡下时刚才6岁,长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扎着两束翘辫子,特别喜欢粘着大哥。每天收工时就站在家门口扶着门框,等着大哥回家,一看见曹克顺的身影就会张开手臂扑向大哥的怀中,曹克顺会紧紧抱着妺妹,一会儿玩着“举高高”,一会儿又捧在手臂上摇呀摇。一天了,小妹这时才是最开心的时候,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p><p class="ql-block"> 曹克顺弟弟叫曹克善,小名小娃,那年不到13岁,年龄不大个头儿却近一米六,天真活泼,整天就爱跟在我和徐信康身边转,“熊哥”、“徐哥”的喊个不停。</p><p class="ql-block"> 这一天闲来无事。百无聊赖之际,我们几个商量着玩“抓特务”的游戏,原决定我来装特务,曹克顺扮首长,徐信康带着小娃当战士,不料小娃坚持要装特务好玩,我只好和徐信康一起当战士来抓特务。“特务”提前出发躲藏,随后我们便开始“追捕”。虽然躲藏范围限定在生产队社员住房周边范围,不能进入房屋内和山林中,但因为范围太开阔,“特务”的藏身地点不能确定,对抓捕极为不利。我俩一合计,决定采取“引蛇出洞”法实施诱捕。于是一人躲在暗处,另一人有意发出声响向前找寻。一会儿,“特务”以为追捕人员远去,大意现身出来,被藏身的战士抓个正着。我们用随身带着的麻绳把“特务”五花大绑起来押着回去。</p><p class="ql-block"> 回到知青屋,我们向扮演首长的曹克顺大声报到:“报告首长!特务已经抓到,请指示!”这时,首长一拍桌子,对特务大声喝到:“老实交待!”</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不开口?我们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宽,顽抗到底、死路一条!”</p><p class="ql-block"> 这时只听小娃带着哭声说道:“哥!绑得我好痛的!”曹克顺一听,赶紧走到被绑得象棕子一样的弟弟身边松解绑绳,看到弟弟受了委屈,曹克顺有点生气地说:“绳子怎么绑这么紧?他还是小孩子,解放军还要讲优待俘虏嘛!”我们一看“首长”真生气了,赶忙检讨:“首长!我们违反了纪律,我们自动去关禁闭!”说完我和徐信康急忙离开返回住房。</p><p class="ql-block"> 过了好大一阵子,安抚完弟弟的曹克顺来到我俩的住房,歉意地对我们说:“刚才不好意思,为了哄弟弟,对你们失礼了!”我们抱歉地说:“好惭愧!我们也没把握好轻重。”</p><p class="ql-block"> 随后我和徐信康又出门去办事,小娃在门口看到我们,马上喊着:“熊哥、徐哥,你们又上哪儿去玩,我也去!”说着就屁颠屁颠地又跟了上来。</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慢慢翻开时光的画卷,展现的还有那“深夜围坝巧捕鱼”、“卅里硬挑百斤担”、“深山溪流放竹排”、“人蛇相卧演惊魂”……往事就像是一串风铃,那回忆就象微风,轻轻一吹,它们便会发出清脆诱人的铃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