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庸传》随笔杂文之

韩志勇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乡愁·鸡血石坠子</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18px;">应友之邀,昨晚酌酒。</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18px;">酒席散尽徒步回家时,一天之雨已按下暂停键,夜已经洗了澡,就等上床睡觉了。平时觉得溜平溜平的花岗岩石板铺就的玉龙广场,因为雨水的眷顾,暴露出了高低不平的真相。亮处低,积了水,暗处高,风干了,绕开亮处踏黑而行,别有情致、别有酒肠。</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18px;">这是本人戒酒十几年后第二次兴饮。第一次饮,时在今年七一中国共产党百年华诞后的第四天,是时年八十高龄的史老爷子约我的,请客的理由出人意外——说建党一百年了,一定要答谢我这个入党介绍人。</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1</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18px;">史老爷子,文革时曾任翁牛特旗革委会专案组组长(前赤峰市委书记高连元是生产组组长,前红山区委书记、市政协副主席黄凌云是宣传组组长),他们当时都是翁牛特旗委的骨干,并多年在一起搭班子。改革开放后,史公因在文革时过于虔诚,审讯时一耳刮子过去,打掉了旗政协副主席一颗原本已经松动的牙齿。毛主席去世后,政策变了,这个政协副主席就跳出来翻案,不遗余力地闹他告他。最后,终于闹到了史公被开除党籍、开除公职、外加坐牢一年的人生悲剧。</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18px;">史公出狱后,即离开乌丹(翁牛特旗旗委政府所在地),到赤峰做买卖。那时,上班族工资都不过百元,企业职工和机关干部相差无几,没有贫富差距。心眼活的能投机取巧的,就利用权力批条子,从计划和市场经济双规制的差价中谋利。捞不着实惠的干部,也不甘寂寞,辞了工作,下海经商。可以说,第一波先富起来的人,大多是蹲过大狱或者一些社会闲架人员利用行贿换取批条,把紧俏物资弄到手,再倒卖而先富起来的。这种情况的发生,出乎人们的意料,像管涌一样,洞开了新中国腐败的先河。当时,人们对这种情况的普遍心态都是“羡慕嫉妒恨”,并酸酸的给这波新中国的先富之人送了个雅号——叫做“万元户”。&nbsp;</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18px;">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时事造英雄。此时的史老爷子,不过五十岁,正值壮年,虽然刚刚遭遇过打击,但他凭借坦荡的人格,雄厚的人脉资源,加上果敢、勤奋、能干、务实的工作作风,又在很短的时间内,成了伊利奶茶赤峰总代理的老板,并在几年间快速垄断了赤峰全市的奶茶粉市场。可以说,这个弹跳动作非常好,相当于几十个“万元户”摞起来的高度。鉴于此,我从史老爷子身上看清了一个谁都能说,但谁都未必能看得懂的社会生活的阴阳脸:世道误人也成全人,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无论什么时代,都需要义无反顾、笃实奋力、敢于弄潮的强者!</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18px;">一九九三年,一酒厂经营不力,市场出了问题,此时的史老爷子,已经在赤峰副食品界名声大噪,成了熟谙市场营销的精英人物。一九九四年,史老爷子经其赤峰二中老同学(一酒厂党委副书记)张某的推荐,被聘为一酒厂销售公司经理,成了会念经的远来和尚。这之前,本人只担任广告宣传科长,他上任后,本人又兼任了销售公司书记、副经理。此后的一段时间,我与史公成了工作搭档,我们二人工作配合较为默契,业绩不错。</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18px;">史公对党忠诚,从未把开除党籍视为耻辱,并殷切要求二次入党。他对我说,“入党是我生命中最为重要的大事,党是我的信仰,我还要加入……”,我闻听此言也非常动容,并接受了他的书面申请,做了他第二次入党的介绍人……</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18px;">酒,从凡俗通向神圣,男女皆能,有时是精神情感,有时是处世态度。建党百年之际,已经八十高龄的史老爷子邀我饮酒吃饭,此情难却,为了让他少喝,我便主动多喝。此次欢饮,场面异常活跃,每个人都真情流露,尚不知是精神情感,还是处世态度?</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2px;">2</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18px;">&nbsp;今晚与之相饮的人,没有这种特殊关系。他们均是创业他乡的天南地北赤峰人,约我的这位任公小弟,毕业于西南财经大学,1994年分到第一制酒厂,在我和史公手下工作,与我交情甚厚。或许因为此时的一酒厂处于颓废状态,管理混乱,人浮于事,使人感到脚底无路、前途迷茫。此种境遇,迫使他作出了出走的决定。在我的鼓动下,他于1995年末停薪留职,去了四川,曾浪迹大西南巴蜀、三秦(女朋友是陕西人)几年。&nbsp;</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18px;">&nbsp;&nbsp;我与任君二十几年间只相见一面,是他离开一酒厂刚去四川后不久,过年回家带着川味醺鸭和腊肉来看我时,我们见过一面。那次,我在家里设宴招待他,作陪者只有楼上的杨哥。</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18px;">杨哥名叫杨忠祥,此人名气很大,同事们都嬉称他“杨大脑袋”。酒厂1000名职工都想认识“杨大脑袋”,有些好闹的,即便跟他没有交际,但只要见到他,也会拉着高腔从大老远喊“杨大脑袋……”,我知道,这种喊并无恶意,只是拿他当酒用——慰聊解闷。每遇此种情形,“杨大脑袋”都有点恼怒,但从不予理会,有时会停下来,瞪瞪眼、扬起手,表示抗议。此种情形多了,人们更喜欢“杨大脑袋”了。他的宅心仁厚、不拘小节和大大咧咧,赢得了人心!反倒后来人们再叫他真名时,他会打怔,觉得不对劲、不舒服,好像出了什么“情况”了。&nbsp;&nbsp;&nbsp;&nbsp;</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18px;">&nbsp;&nbsp;但不曾料想,自从我们三人这次一顿大酌后,即是二十多年的久别……&nbsp;&nbsp;</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18px;">&nbsp;&nbsp;昨日之饮,是任弟因为回乡探视八十一岁得了脑血栓的老父亲聚起的。据说,他人早晨在成都还未上飞机便托人寻我,而寻我的人虽然找到了我的门市,但我不在,他便拍下我门市玻璃门上的名片,然后按名片给我打的电话。他简单介绍了任公的情况后,嘱咐我晚六点一定到金钰大都会“鲜惠德”。我听了寻我的人对任君的情况介绍后,渴望此次见面,珍惜此番盛情,欣然允诺。&nbsp;&nbsp;&nbsp;&nbsp;</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18px;">&nbsp;&nbsp;轮番举杯,互相敬酒表达致意是酒场上的陈规。从彼此的寒喧客套中,我已经掌握了这桌酒人的身份及其人际关系的来龙去脉:任君现在业绩不俗,已是深圳一家投资公司的创始人,央视财经频道的特约评论员,与之同时被邀请的朋友王君,也是赤峰人,只不过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成了巴蜀女婿,现已是西南交通大学国际创新创业学院的党委书记、副院长。他此次回乡,携了夫人女儿,可能是回老家探望顺便再到内蒙各地旅行避暑。任君与王君非常熟,他们虽是早年在成都闯荡的赤峰故人,但这次邂逅赤峰也是偶然。其余几位,都是很有成就的“坐地炮”:有开发商、律师、司法局干部。这些时尚的社会名流,我平时接触不多。后来我设宴为任君送行时,任君告诉我,王书记在西南交通大学读书,直读到博士留校任职的几年里,他们两家人就多有来往。此次送行,请到了任君也熟悉的“杨大脑袋”,本来也想请上史老爷子,又怕他年事已高,晚上行动不安全。</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18px;">&nbsp;&nbsp;给我打电话并招待我们的这位刘君小弟也不俗,也出自一酒厂,但他入厂后即在厂里的服务公司纸箱厂工作,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此公现在很发达,建筑商。据他讲,他的业余爱好是茗茶煮酒,光名酒就储存了一万多箱,茅台五粮液这些大鸟自然不少。刘小弟对我介绍这些酒时,我对他慨叹调侃:“哎哟!一万多箱?多么吓人的天文数字!得喝坏多少好男人,坑了多少好女子呀?哈哈哈……”。&nbsp;&nbsp;</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18px;">&nbsp;&nbsp;刘公和王书记是老府中学的同学,二人交情深厚,非比常人关系。</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2px;">3</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18px;">&nbsp;终于,大家都敬完了酒。我敬酒,从远道而来并且刚刚认识的王书记一家三口开始,当他(她)们一家人站起来与我碰杯的一刹那,我的眼睛突然亮了!我清楚地看见了婷婷玉立的王书记千斤小姐细嫩的脖颈上,竟然挂着一件非常简易廉价的巴林鸡血石坠!</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18px;">这让我这个多年在巴林石行当里闯荡江湖的陌路人甚是惊讶感佩:原本芙蓉国长大的时尚少女,又是当今中国社会高端前卫的高知子女,竟然佩戴了一件如此简单朴实的鸡血石坠!诚惶诚恐之中,不由问道:“王博士,您闺女戴的饰物,好像是咱们赤峰的鸡血石坠子?”</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18px;">“是是,是咱们家乡的鸡血石,昨天在街上转悠,在玉龙巴林石城那边买的!”</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18px;">&nbsp;“噢噢噢!”直到此时,我的酒兴好像一下被装进冰箱冷冻了!&nbsp;石头的情致却勃然大发:对如胶似漆、炙手可热的巴林鸡血石又有了更深层的认知:在我微醺的精神大酱缸中,巴林石已然不是史记《货值列传》奇货可居的有形珠宝了,也不是皇帝老子高官贵胄标志权力的印章了,更不是我收藏经营的初衷了!它是一款无形的精神和情感,是一份沉甸甸的乡愁和乡愿……</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b><span style="font-size: 15px;">2021、7、31晨记&nbsp;,8、7日(立秋)下午二稿于兴安植物园“且介亭”。</span><b style="font-size: 18px;">&nbsp;&nbsp;</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