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岁参加红军，60岁坐牢，她的女婿是“人民的好总理”

杨振东

——杨振德（邓颖超生母，周恩来岳母）

杨振德（1876—1940），女，湖南长沙人，“湖湘女杰”之一，邓颖超生母，周总理岳母，晚清广西南宁镇台（即总兵相当于今日军区司令员）邓廷光（曾任光绪皇帝的御前侍卫）之妻。1927年参加革命工作，中央苏区的红军医生，中央红军长征时留守苏区的红军医生。1935-1937年被国军搜俘投监坐牢两年。

杨振德早年为医生和教师，曾是广西南宁城远近闻名的“女郎中”。1927年参加革命，在沪利用医生身份掩护女儿女婿邓周二人从事中共地下工作，1932年赴中央苏区，参加红军随傅连璋（开国中将）从事军医工作，1934年女儿女婿和中央红军开始长征，大部队转移，杨振德由于年龄大了，服从组织决定就留在了苏区继续从事革命工作。1935年4月被国军搜捕，投入江西九江省书院监狱服刑。

杨振德不幸被俘国民党知道她的身份后，并没有虐待她，希望她劝说女儿女婿归顺国民党，杨振德从没有屈服，国民党也一直没有加害于她。1937年国共两党第二次合作，她被国民党释放出狱。此后，周总理夫妇在中共八路军驻渝办事处（红岩村）工作时接杨老太太去了重庆，居住在红岩村。

杨振德大半辈子都在挑战封建思想，不愿意自己的唯一的独生女儿缠足（邓颖超出生1904年晚清），送自己的女儿读书，支持女儿女婿革命，自己一把老骨头了，还亲自参加苏区红军提供医术支持。后来在重庆，老太太每天仍坚持为抗战受伤将士们，为老百姓看病，许多病人被她治好，蒋介石知道这一情况后，亲自送给她一面锦旗，以示对老人家的尊重。杨振德平日节俭度日，很少购置新衣，旧衣衫上全是补丁。

——杨振德（图左一）和独生女邓颖超（图左二）

1940年冬，在红岩村八路军办事处，寒风凛冽，重病缠身的杨振德最终还是倒下了，没有斗过病魔，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死前，她没有交代任何事，只是不想女儿邓颖超和女婿周恩来为她奔波劳累，仅留下一句遗言：“我是个不重要的人，你们不要为我工作了。”随后，便闭上了眼睛，终年65岁。次日周恩来邓颖超联名登讣告于1940年11月19日《新华日报》上。

杨振德一生劳碌，一生奉献，她自己如此优秀，女儿女婿亦是人中翘楚。

——周恩来邓颖超等在杨振德墓前旧照

翔、超儿：四月一日接到你们三月十六日由兰州发来的信并相片三张，看见你们身体胖壮，喜慰之心非笔墨所能言宣。翔之手伤痊愈，尤深欣慰。以前我曾寄你们三封信，来信云，只收到一信，想其二信，已浮沉了。此地民风，皆习惯勤劳，十之八九，均可自食其力。虽感生活太高之苦，但地方民情，尚称安静。你们到渝，望即来信告知，以慰悬怀为盼，余不尽言，容当后叙。此复，并祝双福。

——杨振德写给女儿女婿的家书手迹与内容（笔者注：“翔”即翔宇即周总理。周恩来，字翔宇，曾用名飞飞、伍豪、少山、冠生等，他在年轻的时候，很多文章都是用“翔宇”来署名。）

1940年11月20日，中共驻重庆红岩办事处为杨振德举办追悼会，祭文如下：

“邓母志洁行芳，思想前进，性情刚强。早入社会，艰苦备尝；自食其力，毋怠毋荒，或执教鞭，或施歧黄，稍有所得，不敢或蔽。抚女入学，教女有方，引女自立，训女周详。救援志士，尽力相将。追随革命，曾坐监房，不惧威胁，不畏风霜，法庭传讯，慷慨激昂。意志坚决，孤处浔阳，江西迎迓，欢跃无疆。日寇来袭，虽老不慌，关心国事，无日或忘。方期寇败，得睹安康，岂料一疾，遽尔云忘。回溯往昔，悲痛异常。爰备花果，敬献灵旁。呜呼哀哉尚飨！”

追悼会上，邓颖超致悼词：“昨天，是我和母亲永别的一天，我已经无法控制我的哭泣。但这不是继续哭泣的时候，抗日战争3年多时间里，在敌人的炮火轰炸下，有多少父母亲惨死，丢下了他们挚爱的儿女，有多少青年少女丧失了他们最爱的父母。今天我在亲爱的母亲前，在同志们和朋友们面前宣誓：我一定坚守母教，坚定忠实于中国革命事业，为民族、为阶级斗争到底！我永远纪念着向封建势力、旧社会、旧制度斗争的贤良慈母，亲爱的妈妈，请你安息吧！”

邓颖超周恩来夫妇忆母亲（岳母）：

1946年9月，周恩来在南京梅园新村中共代表团处接受《纽约时报》记者采访时，特别深情地回忆起岳母杨振德：“我的岳母是个中医，当她近六十岁的时候，还在红军司令部当医生，国民党围剿，我军撤退时，她在九江被俘，敌人劝她写信给女儿女婿，不要再当共产党员，他回答说，女儿的事她管不了，即使蒋委员长也管不了自己的儿子，法官无言以答，只好将她囚禁在九江反省院，直到1937年才释放。她是一位红军战士们敬仰的革命老人。”

邓颖超忆母亲：“她教会了我很多，没有她便不会有我。”“我妈妈是一个平淡的妇女，她的一生坎坷流离。当时母亲一个人做着四份工作，才让我顺利读完小学和大学。是一位刚烈的奇女子，她对我的教育起了很好的作用。”

——邓颖超学生时代旧照（下左1）

从江西瑞金中央苏区出发的八万多中央红军（红一方面军）官兵中有32位女红军参加了长征，途中彭儒、黄长娇等2人因病留在苏区，实际上只有30人走上了长征路。最终，只有24人胜利到达陕北。32人名单：蔡畅、陈慧清、邓六金、邓颖超、贺子珍、黄长娇、金维映、康克清、李坚真、李伯钊、李桂英、李建华、阚思颖、廖似光、刘英、刘群先、刘彩香、彭儒、钱希均、邱一涵、谢飞、危拱之、吴仲廉、王泉媛、危秀英、谢小梅、吴富莲、杨厚珍、萧月华、曾玉、周月华、钟月林。其中年龄最大为蔡畅，1900年出生，长征出发时已年满34岁（蔡畅丈夫李富春。1922年在法勤工俭学的蔡畅和李富春结婚，介绍和证婚人是他们在法的同窗邓小平）。

如果杨振德当年被批准长征，她应该就是中央红军中年龄最大的长征女战士，中央红军中男女将士的年龄最长者，1934年，杨振德已届58岁，而“长征四老”（原中央红军“五老”徐特立、谢觉哉、林伯渠、董必武、何叔衡，其中何叔衡受命留守苏区）中的最年长者徐特立时年57岁。

大革命时期和红军时期追求中华复兴、人民幸福而闹革命的知识分子、劳苦大众、富有家庭的激进革命者中不乏两代甚至三代人参与者：

——如本文介绍的杨振德和女儿邓颖超女婿周恩来；

——如陈独秀和其两个儿子陈延年（革命烈士）和陈乔年（革命烈士）；

——如李大钊和其子女李葆华（原中共安徽省委第一书记）、李星华（1932年入党，参加中共地下工作，作家）兄妹；

——如葛健豪和其子女蔡和森（革命烈士，妻子向警予亦革命烈士）、蔡林蒸（革命烈士）、蔡畅（曾任新中国首任全国妇联主席）兄妹；

葛健豪【（1865-1943），中国早期女权活动先驱，女子教育先驱，女革命家。她热衷于女学教育，两度主办女子职业学校。积极支持子女从事革命，自己亦在白色恐怖下冒着生命危险投身革命活动；与唐群英、王昌国等为争取女权而斗争，开创了宪法收录“男女平权”的先河。后人尊称她为“女中豪杰”、“革命的母亲”。她五旬求学长沙并伴子女（蔡和森、蔡畅）赴法勤工俭学，被传为佳话。当时舆论界称誉她是二十世纪“惊人的妇人”】

——如贺炳炎（独臂将军，开国上将）和其父亲贺学文双双同时参加红军；

——如袁任远【曾任三五九旅政委（旅长王震）、中纪委副书记】、袁意奋（开国少将）父子俩双双参加长征（红二方面军）；

一一如开国少将李中权（原北京军区空军司令员），全家参加红军，9人长征5人牺牲。

——如开国少将瞿道文（原南京军区空军政治部第二主任）一家参加红军。大哥瞿道生任县苏维埃秘书，二哥瞿道成任赤卫军大队长，大姐瞿道静在红军总医院当看护员，父母也参加红军，专门为红军抬担架、送粮草。

——如中国工农红军长征的最年长者杨金莲（藏族人，藏名板登卓，1875年生人，参加长征时已近六旬）和其四个子女，一家5口均参加长征【红四方面军。大女儿姜秀英、年方14岁的小女儿姜萍和两个儿子（其中小儿子唐子全年仅12岁）】。

两度丧夫， 花甲之年走上长征路的板登卓长征到延安，红军战士们都一直叫她为“老妈妈”。到延安后，蔡畅给她取一个汉名叫“杨金莲”。随后，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中，杨金莲又随所在机关转战山西、河北。1949年，74岁的杨金莲和大女儿随军进驻北平（今北京），被组织安排在中直机关休养，直到1977年11月病故，终年102岁。两个女儿姜秀英解放后在中直机关工作（已故），姜萍在解放军武汉总医院工作（正师级，已故）；两儿子大儿子姜德成长征爬雪山双足冻残无奈返乡，小儿子唐子全长征途中失踪。

——毛泽东为“革命老妈妈”葛健豪（长征“32女性”之蔡畅和胞兄蔡和森蔡林蒸烈士之生母）的题词

——葛健豪（图中）和赴法勤工俭学的同学合影旧照。葛健豪还有位长子蔡林蒸（革命烈士，蔡和森蔡畅胞兄）1921年参加革命，黄埔生，曾任省港大罢工纠察队队长，1925年牺牲。

——两代三代人共同参加长征的还有如现住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红原县瓦切乡的流散老红军侯德明（藏民，藏名罗尔伍）全家一起参加红军，跟随贺龙的部队踏上了长征路。侯德明那时才2岁，侯家出征的除了他的父亲侯清芝、母亲刘大梅外，还有他的爷爷侯昌千、奶奶殷成福、幺爷侯昌贵、姑姑侯幺妹、四叔侯清平、小叔九生。侯家9口举家长征的壮举当时闻名红二、六军团（红二方面军）；

——还有如四方面军的13岁丫头邓秀英和6岁弟弟和她们的爸爸母亲；

——又如红二方面军的蹇先任（贺龙前妻，曾任中组部副秘书长）蹇先佛（开国上将萧克夫人，曾任电力部副部长）姐妹；

——再如红四方面军的张绍清张绍益姐妹；

——更让人感动的是如举家参加了红军长征的，红四方面军的陈真仁一家三代十一口人（长征后仅存陈真仁1人。陈真仁，女，开国上校，开国中将傳连璋夫人，曾任解放军总后勤部医务处处长）；

——还有如红二方面军戴克敏【原改编后的红一军一师政委（师长徐向前兼），红军“肃反”中被错杀】全家……

——张家界老区人民热烈欢迎侯清芝侯德明老红军父子俩（图左右分别是侯德明和侯清芝）。侯清芝离休前任湖南省军区副参谋长，因其子侯德明改名，一直到解放后长时期父子失去联系。

——当年13岁的姐姐邓秀英背着6岁弟弟邓玉乾长征的姐弟俩今照

当年红军时期的中共队伍中，两代三代人共同参加革命战争的例子还有不少。

“长征——前所未闻的故事”（美.哈里森·索尔兹伯里著同名书籍书名），长征的故事感人之深，一言难尽！

——周恩来邓颖超夫妇抗战时在重庆红岩村旧照

1919年五四运动爆发后，年仅15岁的邓颖超主动参加了觉悟社，第一次见到了李大钊。邓颖超是学生运动的主讲人。爱国改革思想强烈的邓颖超引起了李大钊和觉悟社创建人周恩来的极大好感。李大钊看到才华横溢的邓颖超非常兴奋，他向周恩来介绍道：周恩来同志，这是第一女子师范学校的邓颖超。

【编辑/杨振东】